第286章 無跡之人
“信息記錄消失？喬伊小姐，您肯定是記錯了吧。”
化夢眉頭一皺，麻煩探測雷達正在瘋狂示警。
喬伊聞言一拍桌子，當即反駁道：“是人靠譜還是機器靠譜？這裏本來就沒什麽人拜訪，我還能憑空臆造出一個大帥哥不成？”
“大…帥哥？”化夢茫然地眨了眨眼。
喬伊看見了這個人的真容，就說明他沒有戴麵具，不是回歸會成員的標配。
當然，落葉也沒戴麵具，所以現在放鬆警惕還為時過早。
“對，超級大帥哥，簡直就是我的理想型。”喬伊的臉上竟是泛起了隱約的紅暈，“雖然小弟弟你長得也不錯，不過比起他，還是差了點。”
化夢略一琢磨，覺得這似乎不關回歸會什麽事了——他懷疑喬伊單身太久出現幻覺了。
自己的臉本就照著人類的美男雕塑作品捏的，雖然後期修得平庸了些，但怎麽說也算在“同齡人”中出類拔萃。喬伊能得出這樣的評價，化夢隻能有理有據地懷疑那個人的臉也是捏的，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但化夢顯然不能這樣直接杠回去，畢竟晚餐和住宿還得指望喬伊呢。於是化夢換了個問法，試圖讓喬伊自己找出漏洞：“那麽，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去挑戰道館的呢？”
喬伊在嘴前豎起一根食指，露出了狡黠的微笑：“這是女人的直覺。就像……我知道小弟弟你不會按我說的乖乖回家去，而是想偷偷摸摸繼續前往高原。”
化夢表情差點就沒繃住。
“嘛，開個玩笑，我知道你們一個個都不簡單。”喬伊笑了笑，慵懶地躺回椅子上，“我認識這隻信使鳥，這家夥蹭了不少我做的鬆餅。既然你都想方設法找到它做向導了，恐怕不會這樣輕易返回吧？”
化夢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信使鳥，這才鬆了口氣——經曆過第二次‘謊言之柩’的崩解後，他著實害怕被人猜出自己的想法或是真實麵目。
“請相信我，喬伊小姐，我需要了解更多的細節。”化夢略一思索，取下了一直掛在脖頸上的項鏈，那是竹蘭送給自己的鑰石，同時也是用於鎖定位置的定位器，上麵紋著寶可夢聯盟的標識。
“鑰石…您是聯盟搜查官！？”
喬伊的神情一下就塌了下來，經曆過幾次跌宕起伏的心理變化後，最終，她的不良工作作風還是被聯盟上層抓了個現行。
化夢沒想到喬伊會產生這樣的誤解，便將錯就錯下去，不承認也不否認，繼續說道：
“您的觀察力很細致，我想您應該不會隻憑所謂的直覺就斷定那個人不是挑戰道館的訓練家。所以，您判斷的根據是什麽？”
見化夢似乎真對自己的工作態度不甚在意，喬伊懸著的心方才落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他持有著聯盟發放的訓練家圖鑒，登記名字是‘朗翁’，嗯……截至目前已經獲得了六枚徽章，不包括切鋒道館的冰河徽章。”
“這些信息似乎隻能證明他的目的地就是切鋒道館。”化夢皺眉道。
喬伊搖了搖頭：“您可能會覺得我接下來的想法是無稽之談，但我在切鋒隘口工作了快十年，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隻要看上一眼，就能辨出來人的身份和目的。
“那個人…嗯，朗翁是在清晨抵達這裏的，當時外麵正飄著小雪，他獨自一人推開了隘口大門，身上衣物卻十分幹燥，連一絲水漬都沒有。”
“也許他撐著一把大傘。”
“他的鞋底也很幹燥，一路走來連濕腳印都沒有。”喬伊雙眼放空，回憶著那一天的情景，“他在前台停留了大約十分鍾。以這裏尋常的空調溫度，但凡身上有冰雪，都會融化成水，在地麵上留下水漬——我每天晚上都會拖地。”
化夢托著下巴想了一會，感覺隻能用‘空洞之蝕’的空間傳送解釋，但還是繼續做著假設：“或許他是個很有禮貌的人，在進門前先讓火係寶可夢把自己身上烘幹。”
“問題就在這裏。”喬伊咬了咬嘴唇，“他根本就沒找我恢複寶可夢！”
這著實有些不合常理，因為寶可夢中心的恢複裝置對所有人都免費開放，長途奔波後，隻要是個訓練家，在踏入寶可夢中心的第一反應都是找喬伊去恢複寶可夢。
“這是個疑點。但是，這和他的目的地不是切鋒道館有什麽聯係嗎？”
化夢越聽越覺得頭大，無比懷念道奇在身邊充當外置大腦的那幾天。
“當時，我以為他忘記了恢複寶可夢這回事，就直接提醒了他。”喬伊接著說道，“但他隻是笑了笑，轉而詢問我能否借用這裏的公共電腦…”
說到這裏，喬伊瞪圓了眼：“他該不會在這時就黑掉了我電腦上的信息係統吧？”
化夢聽著這樣的描述，想起了一個老熟人。
“總之，他征得許可後，便打開電腦，搜索起了切鋒道館的攻略情報。但那隻是他偽裝出的假象，我當時一大早閑著沒事，就借著監控在主機電腦上偷看……他隻是將攻略搜索頁麵放置在那，真正在意的，是位於切鋒高原最北部的睿智湖的旅行景點攻略。”
睿智湖……維斯頓前輩說過，那是傳說中連接‘知識之神’由克希居所的大門。為了尋找心中的許多疑問的答案，那裏本就是化夢此行的目的地之一。
不過，化夢敏銳捕捉到喬伊話語中更重要的一個關鍵詞：
“有監控？”
喬伊後知後覺地一拍手：“對啊，有監控……這樣您就可以不受我的主觀幹擾，自行判斷推理了。”
然而幾秒後，她懊惱地鬆開了鼠標：“那一天的監控記錄也被刪除了。”
理應如此。一個心思縝密的黑客是絕不會在這種地方留下漏洞的。
化夢對此本就不抱什麽希望，自然也談不上失望。他望著喬伊身後昏暗的窗外，隱約可見登高階梯的影子，一時有些怔神。
“他有在這裏留下住宿嗎？”化夢揣著最後一絲希冀。
喬伊無奈搖頭道：“沒有。他總共隻在這裏停留了十幾分鍾，我甚至沒能和他說上幾句話。”
化夢得到了預想之中的回答，隻好放棄去他當時房間查找線索的打算。轉念一想，如果那個朗翁真是化夢的那位老朋友，他似乎根本不必踏入切鋒隘口，從而留下證人與痕跡。
除非……他需要在這裏得到些什麽。
“感謝您的幫助，喬伊小姐，我仍打算在這裏住上一晚。”化夢心中有了打算，便結束了此處問詢，“和朗翁一樣，我也想借用一下寶可夢中心的電腦，同時也想翻閱大廳內的紙質讀物，希望您不會介意。”
朗翁的黑客行為直到現在才暴露，說明他無意對抗聯盟的計算機安全係統，以防觸發自我檢測機製，對所需信息采用的是“複製”而非“剪切”，那麽，化夢必然也能夠查找讀取到相同的內容。
另一方麵，化夢不認為“朗翁”必須要進入切鋒隘口，使用寶可夢中心的分機才能完成入侵，那麽，他的黑客行為也很可能隻是個幌子，真正的目標是堆在大廳書架上的紙質讀物。
即便信息網絡再發達，電子檔案也永遠無法取代傳統的紙質檔案，原因就在於此。一個高明的黑客可以在千裏之外完成入侵數據庫，卻隻能同普通小賊一樣摸進檔案室。
“您請便。”喬伊擦了擦額汗，感覺自己不經意間經曆了一件大事。
“鬆餅！”信使鳥絲毫不關心這倆人類間晦澀難懂的對話，隻知道交流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愉快的晚餐時間了。
濃雲密布，天光漸隱。切鋒隘口亮起了通明的燈光，就像掙紮在驚濤駭浪中的一座燈塔。
無數手掌大的黑影在窗外飄落，似要吞沒這天地間僅存的光芒。
“暴風雪要來了。”正大口嚼著鬆餅的信使鳥耳朵一動。
入夜後的切鋒高原，正朝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戰者們，磨著它鋒利的獠牙。
……開頭的布局總是最枯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