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4 往後餘生（一）

  燒烤的地方就在河灘的附近……


  今晚的夜色特別好，一輪銀月掛在天際，照亮了四野，一切如同白晝似的。


  若不是隨處可見的士兵在巡視，會讓人覺得這裏跟普通鄉下沒有什麽區別。


  灘穀的平地上，架了一堆篝火，兩個男人坐在旁邊說笑著，一邊翻烤著手裏的肉串。


  姚夢蕾本來在講著笑話，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夜紫菱不動了。


  她這才停下腳步看向夜紫菱。


  此時，夜紫菱正看著遠處火光前麵的裴青陽。


  四目相對，空氣之中都是寂靜。


  夜紫菱看著火光映輝下，那張熟悉的臉孔。


  她心情是複雜到了極點。


  在跟龍禦煊結婚之後，甚至呆在龍家的那一段時間，她沒有一天不在想著裴青陽。


  裴青陽這三個字，仿佛刻在她的心尖上。


  她無數次夢裏，也是呐喊著這三個字。


  她想見他，想要質問他為什麽要拋棄她。


  想要問他，她到底哪裏不如羅雪莉……


  就在今天姚夢蕾說裴青陽來了的時候，她心裏還有這種衝動，想要質問他。


  問清楚之後，心裏就沒有遺撼。


  可是此時此刻，她看著他。


  心裏竟然沒有了任何想法……


  那原本纏縛在心裏的一團亂麻，仿佛天空裏被風吹斷了風箏，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天空。


  一切又似乎變得那麽不重要了。


  她又在想，此時此刻，他會跟她說什麽，像以前一樣嘲笑她，抗拒她，遠離她。


  她還在想，如果他真的這麽做的話，她要怎麽應對他？

  就在這四目相對的幾十秒短短時間裏，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直到姚夢蕾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還傻怔著幹嘛，不會連裴長官都認不出來了吧？”


  夜紫菱笑了笑，她笑得有些僵，伸手將淩亂的劉海綰到了耳際後麵，這才大步走了上前。


  她走到了他的麵前。


  火光下映亮了他的臉頰，他穿著一襲迷彩製服，沒有戴肩章，整個人顯得比較隨意。


  他是裴青陽。


  又仿佛不是裴青陽了。


  他比以前更瘦了，臉色更加蒼白了。


  不過，他這張臉卻仍舊是清秀俊美，眸光星亮。


  此時，原本熟悉的人，卻變得陌生了。


  她看著他，完全沒有辦法將以前那樣從容地笑，掙紮了許久，才吐出三個字，“你來了！”


  相比於她的尷尬反應。


  裴青陽倒是顯得從容得多，他起身脫掉了身上的彩迷服，迅速地疊成了一個方塊，然後墊在了身邊。


  這裏是河穀，雖然水流已經斷盡，但全部都是鵝卵石。


  這些石塊男人們坐下來倒是覺得無所謂。


  但夜紫菱是個女人，坐在這冰冷堅硬的石頭上，是肯定硌得不行。


  他墊下來以後，從容道，“坐一會吧！”


  夜紫菱看著那迷彩色的小方塊，心裏莫名覺得堵得慌。


  許久，她尷尬地搖頭，“這樣不太好，我還是坐在地上吧！”


  是的，她寧可坐在冰冷的石頭上，也不要他的關懷。


  他也不生氣，風輕雲淡般的笑了，“還是這麽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