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拜訪尹相
薛腥腥聽到慧娘的解釋,並沒有表現出過於激烈的反應,慧娘看在眼裏,心裏有些疑惑,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
畢竟自己此時身陷囫圇,一不小心便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此時還是少說話比較好。
“慧娘,你說的千真萬確,這裏麵沒有誤會嗎?會不會是有人在這裏麵做了手腳,讓你誤以為是尹相做的!”
薛腥腥還是有些不相信,倒不是相信尹相心地善良,不會做這種傷害無辜孩子的事情。而是他並不相信英明一世的尹相此時竟然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
就算是他想自損一千,傷敵八百,也不至於這樣子做吧!
慧娘見薛腥腥這樣問,也知道他這是在懷疑自己的話,但也並沒有立刻自證清白,而是默默低下頭,淚水立馬就流了下來。
薛腥腥見他又是這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隻是問了他幾句話而已,卻好像自己將他欺負死了似的。
“慧娘,你沒有必要這個樣子,我並不是懷疑你的為人,我隻是想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畢竟這種人命關天事情,錯怪了人家總歸是不好的!再說了陸風清本就和尹相關係緊張,若是讓外人知道出了這種事情,肯定又會有人到皇上那裏去亂說話了!”
聽到“皇上”這個詞的的時候。慧娘好像很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那種顫抖並不是裝出來的,也不是從心裏散發出來的,而是一種身體的本能反應。
就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你的身體會痛一樣。
這並不是你從心裏認為被鞭子抽會痛,你才會有所感覺。而是從身體上表現出來的恐懼,比心裏上更加恐怖。
難道慧娘害怕皇上嗎?這說不通啊,慧娘畢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奶媽,這一輩子估計都沒有見過皇上,怎麽會對皇上怕到那種份兒上呢!
那種恐懼不像是平民百姓對皇上的敬畏之情!難道……
薛腥腥不敢再向下麵想了,如果真的是他推斷的那樣,就太恐怖了!
“夫人,我說的都是實話,我騙誰都不會騙您的!”慧娘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像是個淚人兒似的。
“我沒有說我不相信你,我隻是需要證據!”薛腥腥已經習慣了她的眼淚,此時並不再動容了!
慧娘見薛腥腥這個樣子,反倒鎮定了下來。
“夫人若是想要證據,恐怕慧娘我是拿不出來了,夫人您神通廣大,或許您直接到尹相那裏問個清楚更好!”
慧娘站在那裏,臉上的淚水終於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鎮定和不在乎。
薛腥腥很是詫異她的這一番舉動,倒不是說他表現得太好了,讓薛腥腥對之前誤會他感到慚愧。
而是慧娘現在這副樣子,頗有一番賊喊捉賊的意味。
不過薛腥腥此時也沒有心情再和他論辯下去了,去找尹相問個清楚,這正和他的意思!
本來他還有些估計慧娘麵子上掛不住,到時候若是牽扯到她的身上,他和他的家人恐怕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不過,此時他既然主動提出來了,那麽薛腥腥也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
“慧娘,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的名字說出來的,即便尹相問起,我也會堅持說是我自己查出來的,和你沒有關係,也沒有人來揭露你!”
“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慧娘這輩子無以為報,但願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來報答您的這一世恩情!”慧娘說著,又開始淚眼婆娑,薛腥腥見不得這個,連忙擺擺手,不說一句話,便離開了。
“夫人,少爺他剛剛走了,要不您等少爺回來再去吧!那尹相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小桃紅跟了上來,一把拉住薛腥腥的手,"再說了,您別忘了你和少爺成親的那日,那個尹琦蘭是怎麽鬧的了!"
“沒事兒的,你放心,我去去就回來,我跟他們好好講道理,不會起爭執的!”
“哎呀,您倒是想和他們講道理,就怕那對父女不想跟您好好談啊!”小桃紅邁著小碎步子,緊緊跟著薛腥腥,寸步不離,拉住他胳膊的手用上了更大的力氣!
“哎呀,小桃紅!你看這都什麽時候了,該伺候老夫人吃藥了,你也別忘了,除了你,這陸府上上下下就不能讓老夫人把那些苦湯藥吃下去!你快別跟著我了,到時候老夫人找不見你的人,又該發脾氣了!”
小桃紅聽到薛腥腥將老夫人搬了出來,一下子放開了手,低下頭撅著嘴,一臉不開心的看著薛腥腥。
“看我做什麽?還不趕快回去,要不然老夫人親自出來找你!”
“少夫人,你就嚇唬我吧!我跟你說,我可不還害怕,我這是為了你好,我這是在阻止你羊入虎口,到時候老夫人不僅不會說我,反而還會大力嘉獎我呢!”
“哦?是嗎?既然這樣的話,那你跟幫我一起去吧!”薛腥腥一把拉住了小桃紅的手,拽著他像外麵走去!
“少夫人,你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啊!”
“還能去哪裏,當然是帶著你去尹相那裏了,怎麽你害怕了嗎?”
“嘿嘿嘿!”小桃紅有些不好意思,說真的他從那些腳夫嘴裏聽說尹相是一個豹子精變得,有狡詐又殘暴,對待嚇人特別不好!
“笑什麽?趕緊跟我一起去,省得到時候我這隻小綿羊都要被尹相那隻大老虎吃進肚子裏了,還沒有人給我收屍呢!”
“那個……少夫人,老夫人喊我去給他喂藥,您慢走不送,等我為老夫人吃完藥,就去找你,好不好!”話音剛落,小桃紅便頭也人不回的跑開了!
“膽小鬼!”薛腥腥笑了笑,他很喜歡小桃紅這個孩子,單純不做作,說實話,他方才就是嚇她的,根本沒有想帶她去趟這渾水。
這樣也好,讓他自己知難而退。
薛腥腥出了陸府,憑借著之前的印象找到了尹府。
這一路上商販不斷,到處都是好聽的吆喝聲,唱的薛腥腥肚子咕咕叫。
他想起了自己在南方吃的第一串糖葫蘆,那滋味酸酸甜甜的,又薄又脆,光是想想,就已經口水三千尺了。
然而,到了陸府,這些聲音卻突然間消失了,明明是隻隔了一條街的距離,這裏卻靜的出奇。
“鬧中取靜!不愧是當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府邸,果真是與眾不同!”薛腥腥站在尹府麵前不由得感歎道。
尹府經過上次那一場大浩劫,已經變得有些破敗了,再加上皇上逐漸控製了朝政,尹相平日裏養著的那些門客此時也不敢過於高調,因此並沒有對尹相表表孝心。
所謂孝心,其實就是送禮,這個詞還是薛腥腥跟著陸風清學的呢!
往年經常會有那些官宦子弟的父親,給了不讓自己的兒子被征兵前去打仗,便經常到陸風清那裏送禮。
不過陸風清這人向來公正,再加上愛惜人才,從來不肯放過挖掘良將的機會,因此這些從下吃得好睡得飽,有穿得暖的貴胄子弟成了他的香餑餑。
所以,不論是誰來給他送什麽無價之寶,陸風清都一律拒之門外,隻留下一句話,那就是——貴府送給陸某的最好禮物就是您家公子!
因此,在陸風清的父親剛剛戰死沙場,他剛剛接手父親軍銜,走上朝堂的時候,有不少大臣站在一起對付他!
每天都給她使絆子,不僅如此,甚至在他領兵出征的時候,財政部大臣可以下方那些發了黴的糧草。
說來也是天意弄人,財政部大臣的唯一獨子向來欽慕陸風清的武功和膽識,因此在那一年背著父親加入了陸風清的軍隊。
而他的獨子因為平日裏養尊處優,身子嬌弱,吃了那發黴的糧草之後一病不起,甚至還沒上戰場見過敵人的真正樣子,便溘然長逝了。
他的父親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一病不起,不久也離開了人世。
那一場仗是陸風清打的最恨的一場,短短十五日便收複了十八個省份。自此陸風清在朝中的地位便無人再敢撼動。
也或許是財政部大臣和他兒子的事情給大家敲響了警鍾,自此之後,便再也沒有貴胄子弟逃脫兵役的事情發生了。
薛腥腥從回憶中抽身出來,看著眼前荒涼的尹府,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按道理說,像是尹相這樣的大戶人家,門前少說也要有四個武藝高強的侍衛守著,怎麽門前一個人都沒有,就連門童都不見蹤影。
之前也沒有聽說尹府這麽節約簡樸啊,難道是被皇上冷落,每月的歲錢都少了嗎?
薛腥腥皺著眉頭,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
他在門前徘徊了一會兒,知道門前那個要飯的乞丐狐疑地看著他,將自己的破碗收回了自己的身後時,薛腥腥這才深呼了幾口氣,下定了決心走入尹府。
“咦?門沒鎖?”薛腥腥更加狐疑了,他將門打開了一條小縫兒,微微俯**子,向裏麵張望。
隻見院子裏麵空無一人,隻有幾隻貓在悠哉遊哉地到處閑逛!
薛腥腥見狀,估計也不會有人出來攔住自己,便壯著膽子推開門,走了進去。
“有人嗎?”薛腥腥見沒有人出來迎接,便扯開嗓子向外麵大喊了一聲,依舊是有人回應。
薛腥腥看著這個諾大的院子,優雅別致的院落中央是一個名貴的青花瓷魚缸,水麵上漂浮著幾片枯黃的落葉,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咳咳咳”突然從屋子裏麵傳來了幾聲幹澀的咳嗽聲,以及伴隨著向外吐痰幹嘔的聲音!
“是誰在外麵啊?”
薛腥腥一愣,不知道該報哪個名號,低頭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報上陸風清的名號,畢竟他是個將軍,對那些下人,不管是哪個府上的,總歸是有一些震懾作用的。
“我是陸風清的夫人薛腥腥,我來找尹相,不知道他老人家在不在家?”薛腥腥說完,便站在原地繼續等著那個聲音響起來。
然而那個聲音卻又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傳出來。
“那個,老前輩,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沒有惡意的,我隻是想來拜訪一下尹相,您可以給我通報一聲嗎?”
依舊是毫無回應,薛腥腥有些不耐煩了,邁開腿便向著屋子裏走去。
“尹相已經不複從前了,你來看他那個老東西做什麽?”方才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薛腥腥聞之一愣,有些詫異。
“恕我冒昧,請問您是?”薛腥腥站在門前,沒有再向前走一步,他覺得那個人有些蹊蹺,若是仆人怎麽會這樣說自己的主子呢?
“哈哈哈哈,薛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怎麽?這麽快就忘了老夫了?”
薛腥腥猛地抬起頭,“難道,您……您是尹相?”
薛腥腥方才就是這樣猜測的,本來還不確定,但是方才那個聲音多了些生氣,她這才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怎麽?難道我的變化這麽大嗎?你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
“不不不,尹相您誤會我了,我隻是沒有想到您這麽看得起我,居然直接來接我,我還以為是您派身邊的人來通報呢?”
其實,薛腥腥很想回答是,因為方才那個聲音實在是太蒼老無力了,根本就不想叱吒朝堂的尹相。
“哈哈哈哈,倒不是我非要來接你,隻不過老身我現在是哪裏都去不了啊!”說罷,屋子裏又傳來了幾聲重重的咳嗽聲,“好了,薛小姐,外麵涼,你就別在外麵站著了,趕緊進來坐吧!”
“多謝尹相!”薛腥腥在外麵作了個揖,即便隔著厚厚的門窗,尹相看不到,但是薛腥腥還是遵照禮數,不想讓自己落了把柄。
薛腥腥對尹相方才那一番話有些迷惑,什麽叫做“老身現在哪裏都去不了啊!”
薛腥腥推開重重的門窗,剛剛邁進去一隻腳便問道了濃烈的草藥味。她連忙掩住了口鼻,多年的學醫經驗告訴他這並不是普通的草藥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