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六十四,西平城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鄭婉便醒了過來,聽見外麵的聲響,鄭盛冬應該已經起了,現在在院裏練功了。鄭婉簡單梳洗了下,便出了屋。
鄭盛冬看似文質彬彬,卻使得一手好斧。步步生風。鄭婉沒那麽大力氣,學不來這手本事。心中輕歎一聲。
“守雲。”鄭盛冬練完一整套動作,停下了,擦拭著自己的刀斧。微微轉頭看著鄭婉。“起了?可還習慣。”
“這些天趕路,風吹日曬都熬過來了,終於住到屋子裏了,哪裏來的不習慣、”鄭婉遞上衣裳。“義父。真是厲害。若我也能如此,那便好了。”
“女孩子學什麽大刀。不過說起來,防身之術倒是可以學一下。這些天在都尉府。讓子軒教教你。他劍法和暗器使的最好。”
“多謝義父。”
“報,李雲誌又派兵出擊了。”門外小兵急匆匆的趕來,還沒來得及跪下就開始喊道。
“走。”鄭盛冬直接披上盔甲,到馬廝拉出馬匹,帶著鄭婉趕赴城門。
上午的陽光已經很刺眼了,風沙不時吹過,城牆上,大秦的士兵奮力的反擊,弓箭不間斷的射向不時出擊的涼楚軍隊。涼楚士兵進攻幾步又退後幾步,行為有些怪異。站在城樓上的鄭盛冬微微眯起眼睛,此次來犯的隻是一小支,人數不多,幾百號人,實在是不足為懼。
“近日,涼楚時常派人來騷擾。我們的軍隊尚且還能應付。”江淩誌也已經趕了過來,在一旁解釋道。
鄭婉看著那些涼楚兵覺得有些奇怪,說不上來,其實李雲誌要麽知道大秦將帥失蹤,倒不如直接來個大進攻,可以占得先機,要麽就來個井水不犯河水,這樣時不時的滋事不是在消耗彼此嘛。消耗?鄭婉靈光一現,探身仔細觀察涼楚兵。
“小心。”幾根弓箭向鄭婉的方向飛來。鄭盛冬拉過鄭婉,瞪了一眼。訓斥道,“魯莽。”
“多謝義父。”鄭婉臉色變得異常不好,“義父。我似乎有發現。”
鄭婉湊到鄭盛冬麵前。“涼楚在借我們的箭。那些士兵身上都綁著厚厚的稻草。”
鄭盛冬微微一愣,定睛一看,果然如此,看向鄭婉的眼神帶上了一絲欣賞。“鄭六,讓人拿些火油來。”
“是。”鄭六叔不疑有他,立馬命人去取。不一會,麵前就放了幾桶火油,鄭盛冬伸手測了測風向,這會可真是應著天時。
“停下進攻。”鄭盛冬指揮弓箭手停下手中放箭,“給涼楚送些火油去。”
火油被灌入甕中,點上,紛紛投擲到進攻的涼楚士兵身上,瞬間進攻的涼楚士兵成了一個個火球。鄭婉平靜的看著底下淒厲慘叫的涼楚人,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李雲誌,好一個想用我們的箭殺我們的人,真是妙招,戰神到底是戰神。這樣看來你們的軍備怕是跟不上了。這幾日我定要將你們趕出雲都城。
“撤兵了。”身邊一個士兵高興的說道。士兵們紛紛慶賀道。
“大將軍出手,果真是厲害。大將軍真是名不虛傳。佩服佩服。”江淩誌握著拳,連連行禮。
鄭盛冬瞥了一看,對這樣的奉承一點興趣都沒有。“鄭六叔,清查這些日子我們用了多少弓箭。庫房裏又剩多少。”
“是。”
中年男子碰了灰,依然麵不改色。
鄭盛冬的臉色非常不好,隻狠狠的刮了眾人一眼,“諸位將軍,勞煩你們今日每人回去寫一份詳盡的作戰計劃,明日我會查閱。走。”
鄭盛冬帶著侍衛離開。
“我家將軍連日趕路,許是乏了,脾氣有些不好,還請諸位見諒。”鄭婉微笑的向在場的各位將領以示歉意。“今日就勞煩大家做出作戰計劃。各位將軍,辛苦了。”
“無妨無妨。這事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江淩誌爽快的擺擺手。
“告辭。”鄭婉隨後跟下樓。快跑跟上鄭盛冬一行人,拽住最後的一人,輕聲低語,“馮子軒,去跟著那個江淩誌,看看他怎麽寫這作戰計劃。”名叫馮子軒的侍衛看了一眼鄭婉,點頭,趁一個轉角,飛身離去。
鄭六叔貼心的給幾個房都備了冰塊,這才讓屋子沒那麽炎熱。
鄭盛冬許是中午那事,難得的叫上了鄭婉商議事情,屋裏隻有鄭盛冬,鄭婉,鄭六叔三人。“鄭六,說說這裏的情況。”鄭盛冬平靜的坐在主位,鎧甲還未脫下。
“是,大將軍。”鄭六叔坐在右側。微微沉思了會,“西平城的將領就是以那江淩誌為首。其他五人,有兩人本就是他一手提拔,對他唯命是從,就是其餘三人,一個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隻要不涉及他手裏的兵,他都保持沉默,剩餘兩個被江淩誌打壓的不行,表麵上聽從他,實際心裏不知道有多看不起他,江淩誌這人本就是西平城人,十六歲參軍,一步步爬到這位置,算是個人物。不過也因為這人功利心十分強。所以見不得旁人好,那兩個被打壓的就是這種情況,一個王明朗,家裏以前是屠夫,為人豪爽,朋友挺多,是個重義氣的人,就是心直口快,常常得罪了江淩誌而不自知,不過好在另一個譚曦對他不錯,不時幫襯他,不然恐怕早就被江淩誌趕下去了。譚曦這人是個笑麵虎,家裏倒是出過幾個官,雖然官不大,但在皖城,也算排的上號的大戶人家,這皖城離西平城不遠,是個不大的城池。那保持中立的將軍名叫姬無憂,就是京城那個姬家的遠房旁係。”鄭六叔說到他的時候明顯頓了頓。姬家,鄭婉心中一頓,怪不得事不關己了,這人能做到這個位置定是經曆了常人想象不到的艱辛。
“守雲,你怎麽看這幾人?”鄭盛冬聽完鄭六叔的匯報,轉頭看向鄭婉。
“義父,我也不過匆匆見過他們兩麵、怎麽好下結論?”鄭婉一愣,她沒想到鄭盛冬突然發問。
鄭盛冬眼角微微揚起,笑了笑,“守雲,你都已經讓子軒去跟著江淩誌了,還敢說不好下結論?”
鄭盛冬看著鄭婉,“守雲,你到底是鄭家血脈,不必拘禮,這裏也沒有其他人,但說無妨。來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說要幫我的忙嘛。”
鄭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守雲就暫且一說,義父暫且一聽。其實大部分還是靠的直覺,江淩誌這個人是這六位將領中最為年長的,按理說武將心思較為簡單,服便是服了,但這六人昨日進來的時候神情卻各不相同,特別是江淩誌帶頭參見義父的時候,他身後兩個頭都沒抬,江淩誌做什麽他們便做什麽,眼睛一直跟著江淩誌,為其馬首是瞻的樣子,明顯是一夥的,他對麵的那位一直笑盈盈的,就是譚曦,倒是符合鄭六叔的說法,像是個笑麵虎,最後那一位麵無表情,姬無憂,這兩人都有些看不透。中間那個體格比較健碩的臉上卻明顯有一絲嘲笑。看來這王明朗確實看不起江淩誌。”鄭婉停了下來。
“繼續說。”鄭盛冬喝著茶。
“今日到了城門那會,當時拿火油的時候,譚曦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欣慰,看來這人定是早就發現這事,但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一直沒說。王明朗看到那火油是給涼楚準備的時候滿是開心和崇拜。這人謀略上可能差一些,不過應該是個可靠的人,力量也很大,我看見有幾個火油甕就是他射出去的,箭法應該不錯。麵無表情的姬無憂始終都是一個表情,實在有些不好判斷,江淩誌倒是表現的很平常,他身後一人身體有過一絲顫動,不過這轉瞬即逝。我就覺得這時候越是表現正常,越有種奇怪的感覺。無論是憤怒還是懊惱,都是可以解釋的,但江淩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讓人不由懷疑他是知情的。”
鄭盛冬看鄭婉的眼神更為欣賞,“分析的不錯。這短短兩次會麵,你就可以看出這麽多東西,倒真是不愧為鄭家人。若你是男子,所能達到的成就怕要在你那幾個哥哥之上了。”
鄭婉臉上微微泛紅,“讓義父見笑了,這不過就是守雲隨口一說。怎麽好比過哥哥們。今日看來,這雲都城的軍備應該是很匱乏了。都想到借箭這一招了。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機會。”
“已經讓乙子號的人去探查軍備糧食儲備之地。待你哥哥的消息傳回來,我們就該大戰一場了。先用午膳吧。這幾日趕路也累了,這段時間我們還要很多的事要處理。這西平城的情況比想象的更加不堪。”鄭盛冬擺擺手,示意鄭六叔上飯菜。
“是,這些天我抽空喬裝打扮下,去百姓裏探聽下消息。”
”好。小心行事。讓子軒跟著你。”
“嗯。”
西平城的天氣真是熱,鄭婉端起一杯涼水,這世道真是風雲莫測。李雲誌,你那戰神的名號該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