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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七十五,爭執

  男子滿是傷感。“我還能信你們嗎?”


  太子看著男子。男子猶豫不決。


  寧顏眉頭緊皺,看著男子,似乎不像窮凶極惡之人,聽這話難道是有什麽冤情,“當然可以信啊。我們這麽多人呢。你是要告狀嗎?你現在好好說話,不然我們大家怎麽幫你,”寧顏這話一說,周圍人都看向這個膽大的女孩。之前抓蛇已經讓人大吃一驚,現在又貿然幫這男子說話。


  鄭悅臉色一沉,“鄭泠!”


  寧顏無畏的看了看鄭悅。雖然也知道自己現在是鄭家四小姐,不能任意妄為,但話都已經說出來了,總不好收回去吧。


  “我看這種人就應該千刀萬剮。”剛剛包紮好傷口的肖雅聽到鄭泠的話,氣憤的說道。


  肖雅身邊的粉衣女孩拉了拉肖雅的袖子,搖了搖頭,整個人都怯生生的。“肖雅。”


  寧顏看向肖雅,“千刀萬剮?肖姑娘可知什麽罪行該是千刀萬剮?大秦律例,謀反大逆:凡謀反,謂謀危社稷;大逆,謂謀毀宗廟、山陵及宮闕。但共謀者,不分首從,皆淩遲處死。此等重罪才千刀萬剮,這人可是觸及哪一點了?”寧顏之所以知道這一律法完全是因自己作為魂魄時遊蕩在鄭婉身邊所熟悉,鄭婉對於大秦律例的了解程度估計比很多官員都要深,那本大秦律例的書籍邊緣都磨破了。寧顏閑來無事,也跟著看了不少。


  “就算不千刀萬剮,也是死路難逃。”


  “罪不至此吧。”寧顏皺了皺眉,輕聲說道。“肖這姑娘被蛇咬傷,驚嚇到了,自然要怨恨些,但這傷不會置人於死地。”


  肖雅哭哭啼啼說道,“罪不至此?他放蛇就是要害死我們,幸好隻是我受傷了,我身份低微,傷了便傷了,若是公主受傷呢?他擔待的起嗎?剛剛他還想謀害太子呢。”肖雅說話倒是厲害的很,不說自己的委屈,句句不離上位者。


  寧顏倒是吃了一驚,這算是借刀殺人嗎?果然不能小看這深閨女子,“話可不能亂說,罪名更加不能亂扣。太子殿下都沒這麽說呢。況且定罪也該先由京兆尹定奪,而後再是朝審。”寧顏反駁道。


  “所以你想說這男子是無辜的,是嗎?”


  “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寧顏深感無奈。


  “哼,說不定你和他就是一夥的。”肖雅睜大眼睛,憤憤的看著鄭泠,淚水像不要錢似的不停的湧出。


  寧顏楞了楞,她沒想到這就把她給扯進去了。


  “肖姑娘,說話要懂得分寸,方才還是鄭泠救了你,”鄭悅難得的為鄭泠出聲,畢竟這事關鄭家。雖然自己不喜這妹妹,但畢竟頂著鄭家四小姐的名頭,難不成真讓這四品小官家的臭丫頭給貶低了。


  “不是一夥的,那她怎麽剛好有驅蛇粉。”肖雅的腦子很靈光,剛才那句不過就是隨口一說,被這麽一反駁突然就想起驅蛇粉這事了。是了,哪家貴女會無緣無故帶著這些東西。定是和這男子有什麽勾結。說著這話,肖雅竟感覺無比的底氣。


  鄭悅臉色不愉,瞪了一眼鄭泠。寧顏用右手從身上又掏出好幾個藥瓶和藥袋。“藥粉和藥丸我這都多的是,行軍散,觀音膏,藥酒,反正這裏都有,我自小體弱多病,隨身備些藥也能安心。這季節蛇蟲較多,要是不小心被咬一口,那還得了。當然有驅蛇粉啊。”


  “溫簡身體也弱,沒看她隨身帶這麽多藥。”肖雅拉過粉衣女孩,將她推到前麵。粉衣女孩滿臉通紅,頭都不敢抬起。


  寧顏終於明白什麽叫胡攪蠻纏,麵上露出一絲猶豫。


  “怎麽?謊圓不下去了。鄭姑娘。”肖雅咄咄逼人。


  “肖姑娘,家中疼愛四妹,又礙你何事了?”鄭悅高傲的站著,渾身散發著太尉府千金的氣場。“一些藥罷了,想帶多少自然就帶多少。若沒有這蛇,你這手還不知道怎麽樣呢。做人可不要恩將仇報,免得遭報應。”


  “好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肖雅麵上滿是不屑。現在她其實有些騎虎難下,得罪鄭家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但是事情發展到現在,自己也不能示弱了。


  寧顏攔住鄭悅,“肖姑娘,既然你覺得我和他是一夥的,那不如問問他。”寧顏有些無奈,“我帶著藥草是因為我在學醫術,我身體一向不好,若有什麽意外,學了醫也不至於死等著。”這話一出讓眾人都有些吃驚,女子學醫尚未聽聞,這鄭家四小姐倒是很特別。


  “你手裏拿的什麽?”青衣男子突然開口,手指向寧顏的左手,他從剛才起就注意到這鄭家小姐左手始終握著。


  “沒什麽。”寧顏下意識的將左手放到身後。


  青衣男子速度極快,轉眼就已經從鄭泠背後拉出左手,緊緊握住鄭泠的手腕。


  “啊。”青衣男子的手勁極大,手腕上的痛感讓寧顏吃痛的驚呼一聲,握著的手不由鬆開,手掌裏麵赫然是一排蛇的牙印,掌心已經血肉模糊,

  “鄭泠,怎麽回事?傷這麽重。”鄭悅被血驚到,連忙湊上前。寧顏因為疼痛微眯著眼睛。


  青衣男子慌忙鬆開手,“是小生失禮了,子瀟冒犯姑娘,還請姑娘諒解。”


  寧顏的手一下垂下,血隨著指尖滑落。


  “寧顏。”站在不遠處的陸庭軒心中喊了一聲,想上前查看傷口,可家族的責任迫使他什麽都不能做。寧王倒是往前走了幾步。“姑娘,還是先處理下傷口吧。”


  寧顏抬起手,疼痛感減弱了不少,“沒事。”


  鄭悅拉過鄭泠受傷的手,“你的藥呢?”寧顏用右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真的沒事,小傷而已。”


  “藥呢?”鄭悅的語氣帶著怒氣。


  “額,沒有了,隻帶了一包。”


  在場的肖雅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


  看著鄭悅越發難看的臉,寧顏慌忙說道,“沒關係的,等會我在處理好了,反正這蛇沒毒。不礙事。”


  ”銅錢,快去拿些傷藥來。”蘇秦連忙喚來自己的小廝。


  “肖姑娘,還要繼續嗎?”鄭悅瞥了一眼黑臉的肖雅。


  “姑娘,今日你能仗義執言,在下感激不盡。可是不用再為在下徒增麻煩了。哈哈哈,真是好笑。”躺在地上的男子突然笑起來。口中的血隨著笑聲溢出,“真是一出好戲,你們若真想知道我的同伴在哪,那就去陰間問他們。”


  “你是說他們都死了?”太子倒是沒有惱怒,語氣也不鋒利,傳聞太子是個性情溫和的人,甚至有的時候有些軟弱。“如果你真有什麽冤情,倒不如說出來。本王會為你主持公道的。非楠,你去扶他起來。”太子吩咐他的侍衛。


  非楠依言走到男子麵前扶起男子,男子盯著太子,推開非楠的手,重重的朝太子的方向跪下,“罪民死不足惜,隻是罪民身上背負了幾個兄弟的性命。今日,罪民不得已而為之,驚嚇到各位小姐了。這浩浩都城,卻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告這冤情,隻能鋌而走險。”男子的聲音越發的悲涼。“罪民辛承牧,西寧人士,本是西寧府的一名普通衙役,要狀告的是西寧府知州朱智清。西寧前些日子蝗蟲成災,顆粒無收。知州朱智清不僅私吞賑災款還不允許西寧城內的人外出乞討,一時間整個城餓殍遍野,成了人間地獄,一旦人死了就隨意將那屍體拉出城外焚燒。我和幾個尚有良知的兄弟實在看不下去了,便趁著拉屍體出城的機會逃了出來,一路南下,想到京都城告這狗官一狀,可半路就遇到那狗官派來的殺手,我和另一兄弟命大,跌到了懸崖下,天不亡我們,這懸崖上長著一課古樹,保了我們一命。我們苟延殘喘活了下來,一路喬裝打扮,乞討而來,等到了京都城,卻發現這狀並不容易告,我們兩分別行事,卻沒想到我那兄弟因為告狀,被活活打死。”


  “竟有此等事情。”太子有些慍怒,“之前西寧府發生災情。朝廷已經及時發放賑災款,就想著西寧子民能度過難關。”太子氣憤的甩了下袖子。“辛公子,這事我定會稟告父皇。你先安心養傷。蘇秦,能否騰一間屋子給這位辛公子。”


  蘇秦握拳行禮,“鄙人自當如此。”


  “多謝太子殿下。”男子被非楠扶著。


  “公子,藥來了。”銅錢急急忙忙跑進來。


  “今日宴會就此結束吧。大家都回去吧。”太子揮了揮手,同兩位公主一共告了辭,其他人也跟著告了辭,整個蘇府一下就冷清下來。鄭悅瞪了鄭泠一眼,從銅錢手裏接過藥,“還不走。”


  “恩。”寧顏略帶一絲無奈。回鄭家的馬車上,鄭悅一臉的慍怒,拉著鄭泠的手,塗著藥。寧顏心中複雜萬分,“你今天真是胡鬧。看你等會怎麽向父親交代。”鄭悅蓋好藥瓶,轉過頭,不再看鄭泠。


  寧顏看著包紮的歪歪扭扭的紗布,偷看著鄭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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