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那廝,哪裏走
地窟裏,白部將士正在圍攻蘇德,而白殷則在人群中,不時找準機會,對蘇德劈出一記冷刀。
雖說是隔靴搔癢,不曾給蘇德帶來實質性的傷害,不過白殷料定,蘇德隻身一人。
即便蘇德武藝不俗,卻也是凡人之軀,在輪番的車輪戰中,終是會陷入疲累狀態。
到那時,他便可以全盛之姿,將蘇德踩在腳下,狠狠地蹂躪。
然而,他一門心思都放在了蘇德身上,並未注意到深淵裏,有十數道黑影貼著崖壁,以最快地速度攀了上來,從後方包抄白部將士。
幽州鐵騎是呼倫泰從克烈諸軍中遴選出來的勇士,他們需要放下曾經所獲得的榮耀,通過最為嚴苛的考核,重新歸零。
如果說虎賁、禦林是軍中翹楚,那麽幽州鐵騎便是翹楚中的精英,他們是幽州草原上一支如同幽靈般存在的奇兵。
離開黑風戰馬,褪下一身堅硬厚重的鎧甲,他們行動就如閃電一樣迅速。
削鐵如泥的短劍在黑暗中飛舞,寒芒光影重重,白部將士反應不及,眨眼之間,已有數十人倒進血泊中。
慘叫聲吸引了白部將士的注意力,白殷回首望去,瞪直了雙眼。
隻見黑影所掠之處,俱是利刃刺入身體的沉悶聲,隨著一聲聲慘叫響起,後方的將士一個個倒下。
白殷終於意識到自己遇上最不該招惹的厲害角色,他從未見過如此動如鬼魅,強橫嗜血對手。
當然,他也意識到這些人準是來自黑水都城。
該死的科爾多,為了活命,竟敢傳遞假情報,夥同敵人算計大王,當真該千刀萬剮!
白殷心中叫苦,克烈人出現在此地,看來拓跋力微一直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大王擁兵自重,一再延誤軍機,拓跋力微非但不惱,反而要糧給糧,要餉給餉。
我說他拓跋力微怎麽如此能忍,原來他早就謀算著對我白部出手了!
這噬月穀的異動必是拓跋力微一手炮製,這個老賊心機如此之深,簡直令人膽寒。
如若不是被科爾多那貪生怕死的蠢材撞見,興許拓跋力微會禦駕親征,揮兵從噬月穀繞道打大王一個觸手不及。
可笑的是,大王還被蒙在鼓裏,以為拓跋力微年老,不中用了。
地窟裏的將士接連倒下,白殷不敢戀戰,目光投向地窟的出口,敗餘丈的距離,他心中卻是沒底了。
不過,他是阿木爾座前的右將軍,白部的貴族,他必須要捍衛自己的榮耀。
猛吸一口氣,他奮力吼出一聲“殺出去”,隨後像是一個血性的勇士,衝進人群之中。
幽州鐵騎見他要殺出重圍,攻殺白部將士氣勢暴漲。
一時間,兩股力量不要命似的,在刀光劍影中,相互搏殺。
白殷不愧是有一身血煞之氣,一刀在手,威風凜凜,越戰越勇。
雖然幽州鐵騎甚是凶猛,但架住白部人數眾多,終是被阿木爾用刀打開了一條豁口。
慘叫聲響徹整個地窟,白殷顧不得那些為他死去的將士,他隻有一個念頭,衝出地窟。
幽州鐵騎見狀,於是分成兩列,一列小隊與蘇德夾擊白部將士,一列小隊則追殺白殷。
“呼,呼……”
白殷喘著粗氣,心髒狂跳不止,距離出口還有十餘丈的距離,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輕鬆。
“白部那廝,哪裏走!”
幽州鐵騎快步追趕,見白殷已經抓上繩索,於是精鐵打造的長劍將插在地麵上的刀掃飛。隻聽一聲脆響,刀徑直地飛向白殷。
白殷抓起繩索,腳下發力,整個人騰空張開腿,刀擦著他的褲擺落空。他鬆了一口氣,撂下一句狠話,“克烈的夠崽子們,上麵有老子兩千精兵,你們等死吧!”
說罷,白殷像是一隻壁虎,攀繩向上爬去。
地麵上,白殷的謀士俯身張望著地窟,焦急萬分。光有殺伐之聲,卻不知地底下的白殷和一眾將士到底如何了,他一直心緒不寧。
實在是等不了,他轉身對一百夫長道,“將軍斷不能有任何閃失,你再帶些人下去。”
百夫長點頭承諾,又帶了上百將士順著繩索下了地窟,這地窟剛下了一半,聽見了白殷的聲音,於是與將士們又加快了速度。
“將軍,你沒事吧?”百夫長問。
“快,給我攔住他們!”白殷氣喘籲籲,踩著百夫長的肩,繼續朝上爬。
百夫長不該怠慢,連忙催促將士們。
這時,一聲冷笑響起,“想逃?你逃得了嗎?”
白殷俯身一看,隻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正衝他飛來,他一腳將偏將的人頭踢飛,聲音中都帶有些許顫抖,“快攔住他!快!”
百夫長和一眾將士被血淋淋的人頭嚇得愣住,回神之際,卻見一道黑影朝他們砸了過來,忙不迭中,舉刀便砍,一副完整的軀體,就這麽被看的四飛五裂,鮮血四濺。死去的將士,用著猙獰恐怖的麵容,盯著那些對他揮刀的兄弟。
又一副軀體飛了上來,百夫長和將士們不忍揮刀,於是晃動身子避讓,有些身形不穩地便墜了下去。
“噗噗”數聲,白冷冷的刀光像是流星在黑暗中亮起,墜落的將士氣絕而亡。
百夫長看清,此刻向魅靈一樣衝來的,居然是一個少年,於是與將士們同時揮刀砍去。
墜落的屍體像是登天梯一般,蘇德踩著屍體飛起,泛著金光的戰刀在頭頂橫掃,隻聽鐺鐺數聲,白部將士的刀被斬成了兩截,旋即又是一道金光似彎月,襲向眾將士,頓時慘叫連連,而蘇德卻如閑庭信步一般,踏著屍體構成的梯子,追向了白殷。
白殷不忍低頭,通過慘叫聲他已然知曉將士們的慘況。
三百多名將士,連半個時辰都不到,居然葬身在敵人的刀下,可氣的是,對方不過才區區十數人。
“此仇不共戴天,我白殷他日必要血洗克烈!”
白殷充血的雙目泛起了淚光,但淚水還是憋了回去。他使出渾身的力氣,爬出了洞口,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謀士連忙扶起白殷,急道:“將軍為何如此狼狽。”
“別問了,快走!”
“將軍,下麵究竟發生了什麽,弟兄們呢?”
“我讓你別問了,快走!”
白殷怒目,甩手將謀士推到,從傳令官手中奪下馬韁,連續踩了兩下馬鐙,這才落了實。上馬時,絲毫沒了一個將軍所該有的風姿。
眾將士看得目瞪口呆,白殷怒吼道:“你們聾了?老子叫你們趕緊滾!”
“啊……是!”
眾將士騎身上馬,正欲離去,去見一道偉岸的身影穩當地落在了石碑之上。
少年不羈輕狂,用蔑視戲謔地眼神掃著眾人,直到看見已經策馬的白殷,他道:“不打聲招呼邊走,白部的人都這麽懂規矩?”
白殷見蘇德這麽快就出了地窟,恐慌不已,連忙揮鞭狠狠地抽打著馬背。
“白部那將軍,你也太不把小爺放在眼裏了!”蘇德麵色一冷,一腳踢向石碑。
數百斤重的石碑,竟是拔地而起,仿若一座山峰,朝著白殷逃跑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