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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獨孤獻

  “獨孤恨,我是你的大哥,你敢下毒謀害於我,你就不怕阿耶要了你的命嗎?”


  獨孤獻倒在地上,口角掛著黑色的血跡,他憤怒的盯著少年。


  少年咧嘴陰笑,稚嫩的臉卻透著狠辣,他的目光比毒蛇的眼睛還要怨毒。


  “獨孤獻,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阿耶豈會在乎一個野種的生死。這麽多年來,你可曾阿耶對你有半分關心?便是你那個水性楊花的阿娘,可與你見過一麵?”


  “獨孤恨,你敢辱罵阿娘,我饒不了你!”


  獨孤獻的阿娘,益黛夫人是獨孤部首領獨孤千山的大閼氏,然而在獨孤部乃至整個南方各部族人的眼裏,益黛夫人不過是一個不知廉恥的蕩婦,為了替獨孤千山籠絡各部族不惜出賣肉體的廢閼氏。


  二十年前,當拓跋力微率領克烈人一摧枯拉朽之勢橫掃北方時,南方諸部依然各自為政。各部族首領深感若不團結南方部族的力量,遲早會被拓跋力微吞並。


  其時,南方安逸成性,首領們大都已是花甲之年,沒了往昔彎弓射雕的雄心,而獨孤部、賀蘭部、回鹿部和侉依部四大部族實力最強,由誰來團結南方諸部,擔任抵禦外侮的大首領,成了困擾各部的問題。


  各部首領商討決議在獨孤、賀蘭、回鹿和侉依四大部族中推選一位年輕的首領,於是定下了南盟之約,誰獲得部族支持最多,便可成為南盟大首領。


  孤千山和賀蘭秋明是南方傑出的年輕首領,雄才偉略,在他們的遊說之下,很快成為獲得支持最多的兩大部族,並且支持的部族數量相當,而回鹿和侉依二部見些些支持之數很難與獨孤千山、賀蘭秋明相爭,於是兩個部族聯起手來,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麵。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回鹿、侉依二部手段極不光明磊落,獨孤千山和賀蘭秋明率領兵馬對兩個部族實行了軍事報複,回鹿、侉依投降,最終形成了分別以獨孤千山和賀蘭秋明為首的東西二虎相爭的局麵,並且持續了三年。


  有一天,獨孤千山飲酒策馬,卻見西部幻海之森中,走出來一名美麗動人的女子。那女子妖嬈多姿,青紗遮麵,款款而行,曼妙的歌聲宛轉悠揚。


  歌聲讓獨孤千山的心靜了,女子奪人的天資又讓他的心亂了。


  “姑娘從何而來,往何處去?”


  “從來處來,往去出去?”


  “姑娘,孤獨千山可是姑娘去處?”


  姑娘摘開麵紗,露出了美麗的笑容。


  那一晚,獨孤千山抱得美人歸,七日連理。女子得知獨孤千山的所思所略,於是主動請纓遊說諸部,助他成為南盟大首領,但女子有一條條件,希望獨孤千山成為大首領後,能夠整頓兵馬,攻打克烈。


  生逢亂世,勇士當是踏馬沙場,建立不世功業。獨孤千山雄才偉略,隨著實力的日益強大,野心也在滋長,並未作他想,點頭應了女子的承諾。


  一年後,女子為獨孤千山帶來了喜訊。


  獨孤千山得嚐所願成了南盟大首領,賀蘭秋明心甘情願做了副首領。


  這本該是一件高興的事,但獨孤千山鬱鬱寡歡,因為女子歸來時臨盆產下了一個男嬰。


  “你懷的到底是誰的孩子?”獨孤千山質問。


  女子和獨孤千山那欲吃人的目光對視了一眼,並未說些什麽,但獨孤千山卻從她的眼神裏看見了失望,他憤怒的摔門而出。


  從此之後,獨孤千山不再與女子見麵,更是將那男嬰視作恥辱。


  這位女子便是益黛夫人,她為自己的孩子起名“獨孤獻”。


  一年後,獨孤千山倍加寵幸的阿娘華藝夫人,生下了獨孤恨。


  獨孤獻沒有得到獨孤千山和益黛夫人半分疼愛,打小便受盡冷眼欺辱,他活得連一個奴仆都不如。在他的世界裏,除了那些辱罵指責,便隻有黑暗與他相伴。


  ……


  傷疤被揭,獨孤獻惱羞成怒,他撲向了心狠手辣的弟弟獨孤恨。可他本是病秧子,又中了毒,如何能拚得過獨孤恨呢,獨孤恨一腳便將踢翻到底。


  獨孤恨踩著獨孤獻的頭,羞辱道:“難道我說錯了嗎?南方各部首領,哪個沒跟嬸嬸睡過?你這個野種,看你這幅病懨懨的樣子,你拿什麽跟我爭?你若老實本分些,我還可以考慮饒你一條狗命,可你偏偏要與我作對,不知死活的東西。”


  “獨孤恨,投靠白部,你會後悔的!”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聽說嬸嬸來自幻海,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幻海認祖歸宗。”


  獨孤恨用力踩著獨孤獻的頭,招來扈從,又道:“送大公子丟進幻海。”


  “諾!”


  “記住,手腳麻利些,我不想再在獨孤部的駐地看見他!”


  “屬下遵命。”


  獨孤恨的兩名手下將獨孤獻五花大綁,趁著夜深人靜,偷偷騎上馬,直奔幻海而去。


  “三哥,真的要進去嗎?這幻海可邪性著呢。”


  “你想違抗二公子的命令?”


  “二公子也是,他想眼不見心不煩,挖個坑埋了就是,何必非要將大公子丟進幻海那鬼地方。萬一你我兄弟二人為此搭了性命,豈不是虧大發了。”


  “這話要是讓二公子聽了去,你我在部族內還有立足之地?行了,別他娘的再廢話了,你要是真怕死,就將大公子丟到幻海臨邊便是。”


  “大公子要是跑了,那可那怎麽辦?”


  “若非二公子有令,誰會來幻海這個鳥地方。大公子中了喪命散,活不了幾個時辰,他的手腳都被繩子綁著,能作出什麽妖。”


  “說的也是,縱是喪命散奈他不得,沒吃沒喝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不是餓死,便是要喂了幻海裏的那些野獸。哎,想想這大公子倒也是命苦。”


  “老四,你倒是有番好心。”


  “嗐,三哥,我這雙手沾了多少血,別人不知,你還不清楚麽。好心對於我們這樣的人而言,未免太過奢侈了。看到大公子這樣,難免想起死去的哥哥。”


  “哎,還是別說了。一個人一個命,誰也別叫苦。抓點緊,把大公子送進幻海,你我早些離開這鬼地方。”


  老四點點頭,將獨孤獻扯下馬,與老三兩人抬著走進了幻海林邊,左右瞧了瞧,確是個月黑風高殺人夜。


  獨孤獻被扔進了林中,卻是離得不遠。


  “大公子,你也便怪我兄弟二人心狠。隻怪蒼天已老,好人短命,惡人當道吧。”


  老四有些不忍,拿出了塞在獨孤獻口中的布團,給他灌了三口酒,說道:“塵歸塵,土歸土,大公子,老生投個尋常人家吧。”


  將布團重新塞回獨孤獻的口中,老三拉著老四轉身離開。


  這時,幻海森林裏響起了一聲狼嘯,便聽有人說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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