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戰事重啟
使節失聯，阿木爾再派刺候查探，卻是連獨孤部的駐地都進不去。
前一日使節還傳回華藝夫人的密函，表明獨孤部與白部聯手背上的態度，轉眼之間，獨孤部派兵罷手各處隘口，如同鐵桶一般，連一隻鳥兒都進不去。
阿木爾料定獨孤部內部必定發生了嘩然之變，否則獨孤千山早該領著兵馬與他在大青山下匯合。
失去獨孤部的援助，未免有所遺憾，好在南方十二部中，以賀蘭部為首的七個部落已經調兵遣將在大青山下就地紮營，令阿木爾安心不少。
阿木爾確信那些搖擺不定的部族，不會投靠克烈，畢竟南方諸部與克烈仇恨日久。更何況，他在通往各部隘口都布下了暗探，一旦有形跡可疑之人，他必然知曉，所以他對獨孤部的政變並沒有太多猜疑。
但有一事卻讓阿木爾心中惴惴不安。
噬月穀究竟發生了何種變故，不得而知。左將軍科爾多身死，已然讓他折了一隻臂膀，此事雖然惱火，但攻打克烈還要倚仗右將軍白殷，他也不好發作，臨陣換將乃是兵家大忌。
可是，算著日子，白殷也該回應複命。然而卻遲遲不見白殷露麵，阿木爾連發了多道軍令，也是石沉大海。
阿木爾猜測，噬月穀一事恐怕沒有白殷複稟的那麽簡單，他甚至懷疑，白殷通敵背叛了白部。
未免夜長夢多，阿木爾不得不舉兵起事，留下白部五萬精兵斷後，以防拓跋力微像對付那格龍沁一般，派出奇兵繞道背後偷襲。
此舉在他人看來無疑是藏私，引起了南方七部的不滿，但在阿木爾威逼利誘之下，一場差點內亂的風波提前被平息了。
戰火重燃，克烈人統治下的諸部似乎還沉湎於安逸之中，沒有半點防備，阿木爾兵貴神速，一路高歌猛進。
一連七日下來，阿木爾所率的軍隊向北方挺進數百裏，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滅了六七個小部落。
克烈朝廷這時似乎才反應過來，集結大軍迎擊阿木爾。
然而阿木爾軍隊士氣如虹，克烈的大軍節節敗退，戰損達到一萬餘人。
阿爾紮木河河畔，阿木爾築高台設宴，與一眾將領，宰牛羊，舉烈酒慶賀唾手可得的勝利。
賀蘭秋明望著光滑照人的河麵，獨自飲酒，他的心情就像河麵上那一陣針呼嘯來呼嘯去的風雪，左右不定。
阿木爾春風拂麵，昂首闊步走來，笑著問道：
“克烈的疆土已有十之三四已在我們手中，過了阿爾紮木河，再行三十裏便是參合陂，到時你我齊心協力，長驅直入，搗了拓跋力微的老巢，裂土封王指日可待，秋明老弟，你怎麽還滿麵愁容？”
“阿木爾老兄，你不覺得這些日子的勝利來得太容易了麽？”
“哦？秋明老弟，此話從何說起？”阿木爾問。
“阿木爾老兄，沒有人比你對更清楚克烈的兵力。克烈的將士訓練有素，驍勇善戰，十餘年來，我們南方諸部敗多勝少，吃了不少虧。可是最近幾日交戰下來，克烈的將士不僅行軍毫無章法可言，而軍紀渙散、似乎無心戀戰。我擔心這麽一路長驅直入下去，深入敵人腹地，反而中了敵人的奸計。”
賀蘭秋明一股腦兒地將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阿木爾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叉腰哈哈大笑。
“老弟，你有所不知。自從拓跋力微在軍中推行兵農新政以來，大好的將士都變成了種田的農夫。諸部的首領和駐軍將領，為了完成拓跋力微頒下的重任，一心忙於開墾荒地，哪還有心思訓練將士。”
“草原人千百年來都是遊牧狩獵，勇猛善戰，拓跋力微卻自以為是，想要改變曆來已久的老規矩，弄的各部族人怨聲載道，草原人若是變成了種田的農夫，那還是草原人麽。秋明老弟，不是我等要推翻克烈人的統治，而是盤韃天神要亡他克烈人。”
阿木爾不以為意，大口飲酒，將空空如也的酒饢扔向阿爾紮木河，啐了一口唾沫，“娘的，這幽州的天下也該由我們各部族輪流來治理了。”
賀蘭秋明不置可否的點頭，似是又想起什麽，於是提醒道：“老兄，驕兵必敗，不可疏忽大意啊。拓跋力微此人腹有乾坤，善於謀略，克烈鐵騎至今未出，難保不是拓跋力微的陰謀。”
“克烈鐵騎再強，能強得過高巨人？老弟，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
“你是說，高巨族已經派兵攻打未央？”
阿木爾將與高巨王簽訂的盟書拿了出來，得意道：“高巨王與我早有盟約，我等揮兵北上之時，便是他東進之日。區區不夜城，不過十萬守軍，怎奈得了一州之軍。”
賀蘭秋明仔細端詳盟書，偷瞟了一眼胸有成竹的阿木爾，心中暗罵，這老賊果然留有後手。
他暗自盤算，阿木爾一麵遊說我等諸部與他舉兵，一麵又與高巨人簽訂這等辱沒先人的盟約，卻不將實情告知，此人城府如此之深，事後必會過河拆橋。
想起最近幾日與克烈軍隊交戰，多是南方諸部為先鋒，而白部軍隊縮在後方，伺機而動，賀蘭秋明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看來我南方諸部隻是他阿木爾的馬前卒，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賀蘭秋明愈發覺得獨孤部的一場內亂，來得太是時候了，作壁上觀，無論戰事最終誰是最大的贏家，他獨孤部和其餘四部皆可待價而沽。
阿木爾，我日你個先人，你若敢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阿木爾老兄果然深謀遠慮，有高巨族相助，吞並克烈無憂矣。”
賀蘭秋明強人住心中的不忿，將盟書遞給阿木爾，笑臉相示。
“老弟，這才對嘛，隨我一同去吃酒。”阿木爾收回盟書，勾肩拉著賀蘭秋明便去吃酒。
賀蘭秋明眉頭一皺，冷不防地問出一句：“老兄，西部未央戰事如何，高巨王可有來信？”
阿木爾身子一顫，臉色劇變，連忙說：“老弟，為兄還有些事要處理，你自行吃酒去吧。”
說罷，他急匆匆地離去。
“高巨人看來也沒那麽可靠嘛。”
賀蘭秋明冷笑一聲，招來一個賀蘭部的將士，偷偷吩咐了兩句，便向自己的營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