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春引來愁
沒有不透風的牆,夏珺和唐朝洋這樣頻繁的接觸,怎麽能逃出眾人的眼睛呢?何況辦公室裏的同事又都是那麽無聊的動物,他們每天工作之外的閑暇時間,才不會用來讀書看報呢,現成的八卦新聞聽來多過癮啊,公司裏終於有了關於夏珺作風問題的種種流言。
起初夏珺還在自我安慰,她總覺得自己每次和唐朝洋見麵的時候都夠小心的了,就差像明星一樣,用墨鏡遮住大半張臉了,難道,非要逼著她去易容麽?她總覺得那些看著她的異樣的眼神,不會是針對這件事,那些不安的感覺,不過都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夏珺咣當一聲關上門,準備開始不問世事的專心工作,偏巧,手機又響了起來,“喂……”
對方並沒有說話,而是傳來了一陣難過的嗚咽之聲,那聲音持續了好久,仍是沒有說出一個字,夏珺有點兒不耐煩了,“奶奶,您又怎麽了?以後能不能不在我上班的時候打電話哭呢?您這樣,讓我還怎麽安心工作呢?”
嗚咽之聲開始變得斷斷續續的,轉而換上了顫巍巍的說話聲,“我,嗚嗚.……他們欺負我,你也不理我,我……幹脆,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您怎麽就會跟我尋死覓活的呢?再說了,您老是他們她們的,他們是誰啊?他們是您的親兒子、親兒媳婦兒,有什麽話不能說的,偏要每次到我這兒來告狀,”夏珺已經是煩得不行了,可她還必須強壓著內心的怒火,奶奶已經九十六歲高齡了,這麽長壽已是難得,而且身體還硬朗得很,過百歲是沒問題的。再說,自己從小跟著奶奶一起長大,本就有著一層比父母更親切的感情,每次聽到奶奶哭泣,自己心裏也是不好受。
“我,我,我不跟你說,我能跟誰說呢?他們在家裏老氣我.……”
“誰氣您了?我們剛才都沒說話,我們還要怎麽樣對您,您才滿意呢?”是媽媽的聲音,媽媽在家裏一向是個忍氣吞聲的角色,從來不和別人拌嘴,這次大聲地為自己辯護,肯定是受了委屈的。
“你們.……還在跟我頂嘴,嗚嗚嗚嗚.……”那老小孩兒又哭了起來。
夏珺的心裏急得真是百爪千撓,“你們就不讓我踏踏實實的上班是麽?看我過得舒心就不舒服是麽?每天在家裏呆著還不消停,我上班有多累呢,誰體諒過我啊?”她的聲音也變得哽咽,一時竟語塞的不知說什麽好。
媽媽接過電話,語氣很是不安,“夏珺,是媽媽不對,你安心的工作吧,我們家裏以後不給你打電話了”。
在眼眶中盈盈打晃的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媽媽,你為什麽總是那麽懦弱呢?我知道,每次都是你受委屈,可你就是不說,你……”
“當當當”清脆的敲門聲,林曦蘭側身轉了進來,用手輕輕的指了指電話聽筒,又小心的指了指外麵。
夏珺會意,趕快掛斷了電話,一時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林曦蘭看了不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家裏的電話一會兒再接吧,吳總他們正在隔壁的會議室裏麵開會呢,而且還開著門,就算你是家裏有急事,可是他們也不知道啊,我怕……”
夏珺抬起臉,淚眼婆娑的看著林曦蘭,“我當然知道你的好意,我就是傷心,為什麽我們家的人不能像別人家裏一樣和睦相處呢?每次見麵都跟烏眼雞似的,不鬥個你死我活不罷休,氣死我了”。
林曦蘭聽她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哪兒有這樣形容自己家長的?你說這話,還真是破天荒的呢,行了,行了,快去洗把臉吧,跟花貓似的”。
夏珺破涕轉笑,起身跟她走了出去。
林曦蘭看著夏珺洗完臉,又看了左右無人,對著夏珺張了張嘴,又沒有說什麽。
“有什麽話,快說,”夏珺整天和她泡在一起,對她的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就知道她有話沒有說出口。
“其實也沒什麽,不當回事兒也就算了,我想他們說的也未必就知道什麽,不過都是捕風捉影,一幫閑人,不理他們也就……”
夏珺將毛巾往洗手台上一摔,語氣堅定的不容餘地,“讓你說你就說,囉裏吧嗦的做什麽?”
林曦蘭又躊躇了一下,才斷斷續續地說道:“珺姐,他們……他們說,說你和唐律師……你們……”
“說什麽了?”其實夏珺這句話顯然是明知故問。
“也,也沒什麽,就是……”
“說下去,”夏珺的語氣顯然已經生氣了。
“有不正當關係。說你們是……”林曦蘭有點兒說不下去了,畢竟這些話當著當事人的麵說出來,還真的是很別扭的,“其實,我想,我不是別的意思,不是說出來故意氣你的,隻是想,隻是想讓你心裏有個準備,萬一哪天聽到他們的閑言閑語,不至於太生氣”。
夏珺似被五雷轟頂,本來剛才和家裏人就已經生了一肚子氣了,現在又聽到這件事,眼前頓時模糊一片,要不是伸手扶住了洗手台,險些就暈了過去。
她深知什麽叫做人言可畏,什麽叫說的人多了,假的也能說成真的,何況自己這事,本就是事實。在公司裏和男同事有了這種事,被別人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的先例還少麽?何況眼下林曦蘭跑過來跟自己說,就證明流言蜚語已經傳開了,這種事,解釋無意,隻能被別人視為欲蓋彌彰,可自己該怎麽辦呢?她覺得胸口一陣窒悶,涼意周身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