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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幾人歡喜幾人愁

  要開年會了,陳厚坤能在張友張主任的眼睛里看出來一些異樣。


  不過他不在乎。


  自己被張友惡狠狠的擺了一道,以後兩人的關係必然是你死我活。只要自己不死,這筆賬就要算。


  不過陳厚坤卻沒什麼信心,胸腔鏡組……說出去都好笑,只是一個噱頭罷了。做了一輩子胸科手術的陳厚坤很清楚胸腔鏡的定位,華而不實,他和比人都是這麼理解的。


  要不然張友能讓自己「獨掌」腔鏡?

  不過能給張友添點堵也是好的,陳厚坤不甘心的掙扎著。


  他像是一個嬰兒反擊巨人一樣,用可笑笨拙的手段抗爭。


  至於周從文和他描述過的未來,陳厚坤完全沒想過。那是痴人做夢,根本不可能。


  「老陳,晚上一起吃飯。」樓上肝膽外科的帶組教授文淵找來,約陳厚坤一起吃飯。


  文淵也算是年輕一派的主力軍,對腹腔鏡格外感興趣,近期正在琢磨。不過業務開展的並不順利,所以他來拉著陳厚坤一起「聊聊」。


  腹腔鏡和胸腔鏡還不一樣,胸腔鏡最起碼有一個自發性氣胸可以做,合情合理,患者家屬也比較能接受。


  但腹腔鏡就尷尬的厲害。


  腔鏡下切闌尾,正常一個3-5cm的小切口就搞定。而用腔鏡做手術的話,需要3個2cm的切口散布在肚皮上。


  這怎麼跟患者家屬解釋?說創傷小患者家屬都不信。


  雖然帝都已經有教授開展腹腔鏡下膽囊切除術,可是文淵還沒進化到那一步,根本不敢越過闌尾做膽囊。


  年輕新銳的醫生們都在等,等待其他學科出現突破后自己的壓力也能緩解一些。


  最起碼老百姓接受一門新技術是需要時間的。


  「我這面剛忙完,一起吃飯行,但是不能喝酒。明天要協助潘成教授做示範手術,必須要早點睡。」陳厚坤沒有拒絕,而是說明情況。


  「行,不喝就不喝,無所謂。」文淵嘆了口氣,「看你們胸科腔鏡搞的風生水起,我心裡羨慕的厲害。」


  「沒啥好羨慕的,你沒看我現在能做什麼手術么?不像你,你們主任還放你做膽囊、切肝,我什麼都做不了,心裡憋屈的厲害。」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離開醫院。


  「奧利達帶來了四名外省的患者,免費手術,好像還給點錢。」


  「四個患者?這麼多!」文淵聽陳厚坤的介紹怔了一下。


  「是唄,說是一天做完,我看夠嗆。」陳厚坤搖了搖頭。


  「潘教授怎麼想的?是因為手術直播的原因么?」


  「不知道,可能咱都是井底之蛙,帝都那面掌握的技術太先進,已經……」陳厚坤沒辦法解釋,順口胡說。


  「別胡說八道,帝都的水平咱又不是沒見過。手術能做什麼大家都明白,你們胸科我不知道,普外科切膽囊、胃大切就是極限,有人嘗試切肝臟但那手術做的真是很難說好。」


  「胸科也一樣.」陳厚坤有些迷茫,「食管癌的腔鏡手術做了9個半小時,就算是以後技術水平進步我估計6個小時也是極限。而且手術做的有點糙,腔鏡么,肯定不如直視簡單直接。」


  「老陳,你說咱們是不是選錯方向了?」文淵也很迷茫的問道。


  「別說選,你還有的選,我是趕鴨子上架。」陳厚坤很氣,「你也知道我之前把精力都用在心臟外科上,肺部的手術能做,但水平很難說是出類拔萃。」


  說到心中塊壘堆疊之處,陳厚坤恨不得喝幾口酒沖一衝無盡鬱悶。


  還真是煩悶!

  ……


  ……


  而此時,張友正在家裡笑眯眯的坐著。


  「老張,你今天有什麼喜事?回來臉上都是笑,要當副院長?」張友的愛人問道。


  「陳厚坤,你還記得吧。」


  「記得,小陳挺勤快的,剛上班那會你還帶過他一段時間。」


  「嘿,今時不同往日嘍。」張友打了一個哈哈,「人家技術水平要攆上我,我這地頭蛇很難壓住他這隻過江的猛龍。」


  「看你說的,他不是你手下的帶組教授么,什麼猛龍什麼地頭蛇的。」張友的愛人詫異。


  「不說這個,我發現陳厚坤好像在作死,所以覺得很有意思。」


  「作死?」


  「奧利達要在我們這兒開學會,請了帝都的教授做示範手術。不知道是太有信心還是怎麼回事,他們帶來了4個患者來。」


  「那不是挺好的么,順便也能打響醫大二心胸外科的名聲。」


  「不是那麼回事,我跟你講,這次來做手術的潘教授脾氣特別差。差到什麼程度呢,在帝都,他手下的小醫生要麼去別的組,要麼直接辭職不幹。一個大教授,手下竟然沒有打雜的,你就說他這人是什麼樣吧。」


  「……」張友的愛人怔了一下,她很難想象有人脾氣竟然會這麼差,幾秒鐘后,她笑道,「老張你開玩笑呢吧。」


  「不開玩笑,這事兒在帝都很多人都知道。潘成要不是脾氣太差,早就當主任了,何至於現在還只是個帶組教授。」


  「把助手都罵走了怎麼辦?手術可不是一個人能做的。」


  「跟你說你很難想象,有的人下手術台之後脾氣特別好,但一上手術台就變了個人。緊張、焦慮,不罵人他們心裡不舒服,手術都做不好。」


  「……」


  「當年在帝都帶我的裴教授就是這種人,可是裴教授心裡有數,上台前和所有人……哈哈哈。」


  想起當年的往事,張友哈哈大笑。


  「說事兒,別光自己傻樂。」


  「我第一次和裴教授上台,你猜他進了手術室先做什麼?」


  「看片子,要麼刷手上台唄。」張友的愛人說道。


  「不是,裴教授先和器械護士、巡迴護士、麻醉師鞠躬。」


  「……」張友的愛人無語。


  「先道歉,因為他知道自己上手術肯定要罵人,請各位多多包涵。」


  「還有這種人?!」


  「人吃五穀雜糧,什麼性格都有,沒什麼好奇怪的。」張友笑了笑,「陳厚坤是作死啊,潘成的台是他能配的么?」


  說著,張友悠悠笑了笑,「明天,有樂子看嘍。狗血噴頭,明天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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