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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 新的一年毫無希望

  一晚上抽了一根打火機,張友也沒下定決心。


  本來以為成為科室主任就是終點,自己只要躺平掙錢就可以了,做做手術什麼的都是小事。


  可萬萬沒想到周從文這種人蠻不講理的出現在自己身邊,像是一頭野豬似的把生活撞的稀碎……


  元旦就這麼過去了,等元旦休假后張友再上班,驀然看見科室走廊里擺著加床。


  床上空空蕩蕩,沒有患者的身影,被子疊的很整齊。


  這是幹什麼?

  張友皺眉。難道說昨天晚上有大型事故,一口氣來了十幾個重患?

  也不可能啊,要是那樣的話院里高度重視,自己這個心胸外科的主任肯定會被半夜拎來。


  而且要是那樣的話患者總該躺著吧。


  現在床上空空蕩蕩,根本不見人。


  「怎麼回事?」張友皺眉,問夜班護士。


  「周教授說今天他們要收二十個患者,和護士長說過,要提前準備的加床。」


  「……」張友結語。


  二十個?!


  自己被周從文佔了個小便宜,借去兩張床一直不還,這也就算了,周從文竟然胃口這麼大,提前把加床都佔了。


  二十個,他能吃得下去么!

  雖然心裡這麼怒吼著,可張友知道正確答案——周從文能吃的下去。


  胸腔鏡手術術后的患者創傷也小,第二天就拔除胸腔閉式引流,很快就能出院。


  再加上周從文年輕,精力充沛,張友高度懷疑他能連台做48小時手術,就別說一天十台左右的胸腔鏡手術。


  正因為手術創傷小,醫生精力消耗的也少,周從文一直精力旺盛,「閑得無聊『,連自己的心胸手術都截胡了。


  張友想要罵街,但他不敢。


  「鈴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


  護士站的護士看了一眼張友,連忙去接電話。


  「喂,你好,心胸外科。」


  「會診啊,好的,我和張主任……」


  「啊?找院士工作站的周教授會診?」


  張友聽到護士打電話的內容后頓時出現胸前區向肩背部放射性疼痛,並且疼痛進行性加劇,眼冒金星。


  噩耗接踵而至,自己能做什麼?今天早會直接摔病歷?

  還是和周從文大打出手?


  當年倒也有類似的事兒發生,競爭主任失敗的那一方咽不下這口氣,手持菜刀追砍。主任跳窗逃走,狼狽的一逼。


  可那之後呢,身為主任的人肯定不會比武力,失敗者在宣布紅頭文件的那一刻永遠都是失敗者。


  但這個規律用不到周從文的身上。


  無論是技術實力還是背景、甚至比武力,張友都知道自己必輸無疑。


  他遏制住自己的顫抖,看著護士站的護士,「問問什麼會診。」


  「你好,請問是什麼患者?」


  「哦哦,好的,我就是問一下。等周教授上班馬上告訴他。」


  掛斷電話,護士不明就裡,「張主任,循環科的住院總說是個要搭橋的患者。」


  張友確認了心裡的想法后眼前一花,差點沒暈死過去。


  這麼快么?


  張友老淚縱橫,強忍著沒有在小護士面前失態,踉蹌著往辦公室走去。


  失去上游科室的支持,普胸還被胸腔鏡強勢壓迫,自己這個主任當的還有什麼樂趣。


  老天啊,打個雷把周從文劈死吧,張友心裡在吶喊著。


  正想著,周從文走進來,笑眯眯的和張友打招呼。


  「張主任,過年好啊。」


  雖然是陽曆年,但也算是過年,只是過去的這一年張友不想面對。


  「小周啊,過年好。」張友啞然打了一個招呼,「你今天要收這麼多患者么?」


  「嗯。」周從文道,「楔切的患者1天拔胸管,就住走廊加床。要是沒什麼問題,術后第三天就能出院,張主任別擔心。」


  誰特么擔心你!


  張友心裡惡狠狠的罵了一句,可是他很清楚周從文說的重點——小結節楔切術后的患者1天拔胸瓶,術后2-3天出院!

  怎麼會這麼快!

  床位周轉率4.3天,他還嫌不夠?

  「小周啊,患者術前檢查要做仔細,千萬不能草率。」張友很為難的好意「規勸」。


  「哦,這批患者開始所有檢查都在門診做,篩選手術的患者,有問題就去相關科室調整,沒問題住院第二天就手術。」周從文淡淡說道,「謝了,張主任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張友無話可說。


  門診做檢查,平均住院時間在3天左右。


  本來床位周轉率4.3天已經是個駭人聽聞的數字,但周從文竟然還嫌不夠,繼續壓縮。


  張友心裡算計了一下,老淚縱橫。


  「對了張主任。」周從文剛要去換衣服,忽然頓了一下,「滕主任那面有個三支病變的患者等著搭橋,我看了造影的片子,還是適合搭橋,我今天就收了。」


  「……」張友對周從文這種明火執仗式的做法很不適應。


  「不來咱們科室,術後去icu,估計2天就能下地,直接回滕主任那。」周從文微微一笑,「放心,不給你添麻煩。」


  張友知道周從文是通知自己,而不是和自己商量。


  接下來呢?自己怎麼辦。


  張友愈發迷茫,交接班的早會上他呲著大板牙心神不寧的看著地面,臉色黑黝黝的,和肝病患者一樣。


  最近的確肝火太旺,脾氣也大,但卻無從發泄,張友只能沉默看著地面。


  想找周從文聊一聊,但張友還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只能鬱悶的坐在主任辦公室里發獃,獃獃的想著周從文。


  自己真的已經足夠重視他了,在剛冒頭的時候,不惜去找一個基層醫院的破主任,聯手壓制可能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的年輕醫生。


  可惜,不管自己用了多少心力,周從文毫無感覺,以猛龍過江的姿態橫空出世,光芒耀眼。


  張友特別迷茫,完全不知道在未來的路在哪裡。


  現在已經是2003年了,張友沒想到新的一年完全沒有新的氣象,反倒是讓自己鬱悶、困頓無比。


  但每每想起周從文,張友是真興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


  不說心胸外科年會,人家在循環內科年會上把順天堂醫院的宮本博士都當學生,這種人是自己能得罪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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