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6 學閥(上)
「陸醫生準備和楚院士走,去魔都,主要方向是胃腸鏡下的微創。」周從文和自家老闆聊有關於院士工作站諸多成員的話題。
「哦,他竟然對這個感興趣?」黃老問道。
「沒辦法。」周從文聳了聳肩,「陸醫生他有比較嚴重旳心理疾病,被老主任打壓的次數太多,以至於做稍微大點的手術就」
說著,周從文哈哈一笑,「老闆,您說啊,按照正常標準來講三院的祝軍應該屬於最低層次的那種學閥。」
「學閥,他也配。」黃老微笑,搖了搖頭。
「還行吧。」周從文道,「最起碼一個幾百萬人口的地級市裡,心胸外科專業祝軍是最強的那個。相當於一個小國家,他是這個國家做心胸技術最好的。」
「蝸牛角上爭何事,石光火中寄此身。」黃老淡淡說道。
「老闆,能有您這種境界的人實在是很少,不能用你的思維代入其他人。」周從文道,「今天您做的事兒,可能把楚院士他們都嚇到了。」
「我要是不做,esd手術至少要推遲10年才能真正的進入臨床。」黃老道,「我老嘍,鄧明鄧明的心思我是懂的,可總覺得有些遺憾。」
「老闆,其實吧我覺得楚雲天是真強。」周從文客觀中立的贊了一句。
黃老睜開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從文。
周從文坦然與自家老闆對視,幾秒鐘后,黃老閉上眼睛,「你說說,楚雲天強在哪。」
「不同的行業業界里,學閥也有不同擅長的強弱領域,特別是一些由出身大學有極強關聯的行業,若不入學閥基本會遭到嫌棄,甚至就職困難。」
周從文笑道,「國內現在也漸漸開始這樣了。」
「必然的,社會是人的集合體,只要有人,就會有私心雜念。小到祝軍,大么」黃老說著,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鄧明不也要當副院長了?過幾年蔡院長退休,鄧明再往上走的可能性很大。」
周從文看著自家老闆,上一世老闆似乎沒有這麼做,鄧明始終都是主任。
難道說是這一世自己的出現給了老闆某種暗示與希望,所以鄧明鄧主任才被老闆推去院里?
也有可能,這應該是蝴蝶效應的一種,周從文也懶得多琢磨。
「別想鄧明,你繼續說楚雲天。」
「好的,老闆。」周從文收回思緒,認真說道,「剛說的是大背景,在這種背景下對於出國的人往往會有混兩種圈子的人。
一種就是出了國仍舊在華人成堆的圈子內打轉,出國等於沒出,只不過換了一個地方罷了。」
「嗯。」
「還有一種是混跡在國外的圈子裡,並且得到認可。」周從文道,「楚雲天么,本身能力強,要不然老闆您也不會看中他。而且他還有他父親的幫助,兩個圈子都混的風生水起。梅奧小子,梅奧小子,嘿!」
「楚雲天天賦還好,水平也夠,年紀還輕,只比你略遜半籌。怎麼說起他了?」黃老問道。
「楚院士在台下看著呢,您以雷霆手段鎮壓了反對意見,強行推esd手術,楚院士能不害怕么。」周從文洞若觀火。
「從前在國內,您可一直都是睡著的。」
說著,周從文看著自家老闆笑了笑。老闆回到酒店和自己閑聊,就一直微微閉著眼睛,一邊說話一邊養神。
的確是年紀大了,老闆抓住所有時間休養精神,不敢有絲毫的浪費。
而且今天面對洛朗醫生忽然的指責,老闆看上去舉重若輕,根本不給洛朗醫生一絲一毫的機會。
但其中兇險之處,不足為外人道。
老闆拿出獅子搏兔的勁兒,把洛朗醫生直接按死。所以回來後身心俱疲,需要休息。
「楚雲天只是年輕,又不是學術上的爭鬥。」黃老道,「這一點沒什麼事兒,他們害怕歸害怕,你和楚院士之間的合作、交流還要繼續。」
「是,老闆。」周從文乖巧的說道。
「說說,你的看法。」黃老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覺得老闆您做的對。」周從文道。
「別在我面前耍滑頭。」黃老手指輕輕敲打椅子扶手,「說。」
「量子力學奠基人普朗克說過一句話——新的科學事實的勝利,並不能靠說服其反對者。只有當反對者逝去,事實才自然而然地被新的一代所接受。」
「嗯,普朗克也是在學術上身經百戰,不倒不死,才挺著量子力學往前走的。」黃老給了一句評價。
「science progresses one funeral at a time。」周從文說了一句英文,「後人總結的還是有道理,用我的話說,只要有足夠的理論支持,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那就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殺心太重也不行。」黃老道。
「掃帚不到,灰塵不會自己跑掉。」
「無論是你,還是我,還是其他大佬,都不能確定自己是百分之百正確。」黃老道。
「老闆,咱們從事的是詢證科學,不是基礎物理、數學的研究。」周從文說著,哈哈一笑。
「你笑什麼?」
「說到數學,我想起來國內的流派。北大、復旦、中科院。北大和復旦之間戰鬥了多少年不說這個,我繼續說啊。」
「別說別人家的事兒。」黃老道,「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研究一個領域尚且覺得時間不夠,哪能分心。」
「嘿。」
「說到學閥,也是不可避免的,我也很無奈。」黃老搖了搖頭,「比如說在19752003年間去世了452位生物醫學研究的大佬。」
周從文想起一件事,沒想到老闆竟然對生物醫學領域了解的如此深。
「他們所在小領域的文章發表和引用的數據都很強,文章高引自不必說,不少人還是美國科學院院士,或是大名鼎鼎的霍華德修斯研究員。」
「隕落大佬們的合作者在他們去世的第一年,論文產量就低了5%,十年後,更是少了30%。」
「這是客觀事實。」黃老加重了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