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午夜屍檢
高翔一下崩潰了,即使剛才反光鏡中出現是自己的臉,但是在收音機屏幕發出的綠光的映『射』下,以及現在所處環境的烘托下,高翔已經到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程度。
根本沒有思考的過程,高翔一拔掉車鑰匙,以身體極限的速度向著解剖室衝去。
推開解剖室的鋁合金玻璃門,由於力度過猛,門打在牆根上又彈了回來,索『性』是玻璃沒碎。
解剖室不大,約十來個平方,全是令人炫目的瓷白『色』,正中間就是解剖台,台上有一頂無影燈,正對門有一組鐵皮櫃和一組烘箱,櫃頂是排風口,正在嗡嗡作響。
韋紫淩和邵斌相對而站,邵斌背對門,此時兩人都換上了一身藍『色』的手術裝,頭上戴著白『色』頭套。
總算又見活人了,高翔一下緩了過來,但高度的緊張和急速的奔跑還是讓高翔氣喘籲籲。
韋紫淩停下手中的動作,問:“幹什麽?”
高翔垂著腰,擺擺手,上氣不接下氣的:“沒什麽,你們繼續。”
韋紫淩仿佛猜到了什麽,兩隻眼角上翹,道:“他們這兒還差個記錄員,要不你來幫幫忙?”
雖然帶著口罩,但高翔能看出來韋紫淩是在笑,便回了一句:“不用了。”
韋紫淩意味深長的瞟了高翔一眼,眼神落在了台上的屍體上。
由於邵斌的遮擋,高翔無法看見台上屍體的全貌,隻看見從他身體側邊伸出一雙蒼白的腳。
韋紫淩拿起一把梅式剪在屍體身上迅速遊走,發出“嚓嚓”的剪壓聲。
高翔靠在牆邊,遠遠的望著他們,卻又覺得自己像是個廢人一般。
解剖室裏的溫度比外麵更低,韋紫淩神情專注,高翔已經能看見她額頭之上開始冒出晶瑩的汗珠。
也許是憐香惜玉,也許是被他們的工作所感染,也許是想早點結束,高翔深吸了幾口氣,做好思想準備好後,從一旁的架子上的拿起文件板,鼓起勇氣走到解剖台邊。
雖然已經做足了思想準備,但當高翔看到那具屍體時候,還是頭皮一麻,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死嬰躺在解剖台的正中間,頂上的無影燈讓死嬰身體上的各個細節都展『露』無遺,也許是剛化凍的原因,屍體呈現一種蒼涼的冰白『色』,高翔能看見細柔的眉『毛』上些許水珠,細細脖子上頂著顆圓圓的腦袋,雙眼緊閉,口微張,『露』出半截舌頭。從頸部以下的整個腹腔已經被打開,皮膚帶著肌肉被剝至兩側,胸前軟肋骨被切斷,『露』出整個內髒。
韋紫淩看著高翔拿著記錄板的手不停顫抖,朝著高翔投來了安慰的目光道:“第一次見死人是這樣的,但人死了就是一堆肌肉組織,和其他動物沒什麽區別,所以別害怕,慢慢就會習慣了。”
高翔不僅害怕,而且十分難受,本因真無邪的年紀,卻被這樣生吞活剝,人死了真的就隻剩下一堆皮包骨,毫無生氣,就算空有遺恨又能怎樣。
想到這兒,高翔突然又有了些動力,他們的工作不就是解決這些死者的遺恨的嗎,換種法,其實他們在拯救這些靈魂。
韋紫淩見高翔臉『色』好了些,投來了鼓勵的眼神後,雙眼重新回到了屍體上。
凝神仔細看了一下屍體的內部器官,韋紫淩問:“這屍檢是誰做的?”
邵斌道:“是他們局裏的劉法醫。”
韋紫淩:“從屍體外在來看,死因為溺亡一點也沒錯,但他卻太相信自己的主觀推斷了,而沒有進一步細看,這實在可惜了。”完,惋惜了歎了口氣。
邵斌道:“屍檢時我也在場,死者鼻前有蕈樣泡沫,肺體積膨大,重量約為正常重量的2倍,肺表麵濕潤,有光澤,顏『色』呈淺灰『色』,其中夾雜有淡紅『色』出血斑,肺表有肋骨壓痕,邊緣鈍圓,典型的水『性』肺氣腫。
身體手指和足趾皮膚浸軟,呈洗衣『婦』手。兩臂和兩腿『毛』囊隆起現鵝皮樣皮膚。雙手指甲內有異物,後經檢驗是青苔,這些都是典型生前溺水症狀,老劉的推斷沒錯。”
邵斌一口氣出了許多屍體的症狀,仿佛對韋紫淩的質疑有些不滿。
韋紫淩道:“老劉今年多少歲了。”
“五十多歲,明年就可以申請退休了。”
韋紫淩笑笑:“難怪,他推斷的溺亡一點都沒錯,不過他還差些細節,這些手段在老法醫中不常見。”
她又對著高翔了句:“準備好,他們要開始了。”
完,韋紫淩從箱中拿出一把長嘴剪刀,手迅速在屍體內腔中飛舞起來,隨後兩人一左一右,將屍體的整個內髒器官全部抬了出來,整齊的放在屍體腳跟下的桌子上。
韋紫淩回到軀幹身邊,掰開雙眼道:“屍體雙眼瞳孔放大,角膜處有針芒狀出血。鼻邊上有蕈樣泡沫,喉頭有充血,四肢『毛』囊凸起呈鵝皮樣皮膚,手指和組織表皮角質層浸軟,呈白『色』,**收縮。死者腹部有淺淡屍斑,後背腰部非受力處有深『色』屍斑,考慮死者落水後呈俯臥姿,被打撈上來後呈現仰臥姿。”
高翔飛速的記著韋紫淩的描述,生怕漏掉一個字。
韋紫淩轉到內部器官上,邊看邊道:“屍體肺部顏『色』為淺灰『色』,表麵光滑有光澤,其中夾雜有溺死斑,手觸雍揉』麵感,全肺呈‘水『性』肺氣腫’。”
完他朝邵斌道:“器皿好沒有?”
邵斌打開一旁的烘箱,做了個“ok”的姿勢。
韋紫淩接過一個用蒸餾水特潔後的膠塞玻璃瓶和注『射』器··················
高翔看韋紫淩頭上的汗珠已經開始順著額頭沿著鼻梁匯於口罩之下,想來這個過程十分艱難和心。
韋紫淩又對屍體的內髒和軀幹進行了檢查,確定無所遺漏後,將器官放入屍體腹腔中部,並用線將屍體縫合好。
一臉疲憊的韋紫淩和邵斌真誠的向屍體鞠了躬,由邵斌打掃戰場,韋紫淩開始款洗著雙手。
將提取的樣本放回縣公安局物證室冷藏好,回到賓館中已經是淩晨五點,高翔拖著疲憊的身體一頭倒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但是這一覺睡得並不舒坦,在睡夢中高翔夢見真的宋可可在他家門前快樂騎著馬紮,突然畫麵一轉,他拖著被挖出的內髒器官走到高翔床邊問高翔為什麽要害他。
高翔掙紮了幾下,卻發現全身無法動彈,細看之下才發現高翔的手腳都被宋可可的腸子綁住了,而宋可可腳下一步一個血印,直『逼』高翔而來。
高翔恐懼萬分,卻又無能為力,整個人陷入了絕望。正在這時,一陣敲門聲拯救了高翔。
高翔起身來發現自己處在賓館之中,外麵傳來了韋紫淩催促的聲音,心有餘悸的高翔緩緩將門閂打開,門鎖剛落一股大力將門推開,屋外冷風席卷進來,在高翔身上激起一陣寒顫。
高翔抬頭望去屋外巷道中空無一人,透著一種詭秘的黑暗,而且看不見盡頭。
高翔納悶這韋紫淩跑去了哪裏,正當高翔探出頭準備看個究竟的時候,突然覺得脖子上濕漉漉的,有什麽東西滴在了高翔脖子上。
高翔抬頭一看,一副人體內髒“啪”的一聲落在高翔的腳上,宋可可正倒掛在門沿上,一臉灰死『色』,兩隻血瞳如夢魘般看著高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