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奇案橫生
平安夜的雲州市溫柔得像一名初赴約會的少女。
明亮的地方格外明亮,激動的地方異常激動,城市的影子在等待什麽的時刻被拖拽得很長,形形色色的故事便在這長長的褐色影子之中發生。
有人在午夜時分看見閘門胡同的一所六層住宅的窗口,飛出兩個東西蝴蝶般地驀然降落。
腥甜的血漿味,讓目擊者準確地向刑警描述:“兩個人一起墜樓,而且是從六樓……”
“你肯定沒有看錯?”刑警問。
“是的。”目擊者再次堅持自己的印象:“像兩隻蝴蝶翩飛。”
120救護車幾乎同110巡警的車同時到達閘門胡同,兩具肉餅似的屍體塞進救護車車廂。拉墜樓者到醫院搶救隻是一種壤主義的表現,實際很沒意義,兩個從六樓墜下的人已經死亡。
刑警支隊長高峰率員勘查現場,進入兩位墜樓者的房間費了些時間,因為防盜門在裏邊反鎖牢靠。
墜樓者似乎想到刑警會在某一時刻,用盡一切辦法打開這扇門,故此早有防備,銷呀栓呀什麽的都用上了。
正是這道門,讓刑警的判斷減少了許多障礙,除墜樓的兩人外,沒有第三者進入現場。雙人床上一雙被子鋪開,有明顯睡臥過的痕跡,而且是一個人睡過……
市中心醫院的停屍間,刑警副支隊長高翔看完死者後,用手機向高峰匯報:“女的穿著睡衣,男的卻穿著外衣。”
指認兩位墜樓者的身份很簡單,並很快得到確認。女的是房主,名叫舒月,現年28歲,係外地來雲州打工人員,在一家托運公司工作;男的叫徐才雄,益興城市信用社辦公室副主任,是舒月的戀人。
發生在平安夜的墜樓案,警方排除兩位死者之外的他殺。墜樓隻有兩種解釋:其中一人謀害另一人,或兩人共同自殺。
“男人殺了女饒嫌疑比較大。”刑警胡雄偉推斷,“徐才雄從外麵進來,連羽絨服都沒脫,將被窩中的舒月抱起……同歸於盡。”
胡雄偉的推斷在案情分析會上得到大家一致的讚同。接下去是分析徐才雄為什麽殺死舒月,又為什麽采取一起跳樓的方式,需要對兩位死者進行調查,摸清他們兩人相處的情況。
按慣例,市公安局成立了以案發的時間命名的
“12·24”專案組,高峰為組長,另有五名刑警參加。
“高翔,我想讓雄偉到‘12·24’專案組,”高峰征詢的口吻問,“你看……”
高翔思忖一下,沒立即作出表態,除在手萬金蓉案件處在疆局中,還有一個秘密任務沒完成。
胡雄偉是他的搭檔。他們在兩年前接受了一個特殊任務——秘密調查一個人。
那個被調查的人又與一個謎案相關聯,至今他們兩饒行動仍然處於保密階段,在市局裏,知此內情的除他們兩人外,還有三個人:局長高勳和副局長唐定雄及支隊長高峰。
他:“我們兩人都參加吧。”
“噢?”高峰對他的決定略現驚訝。
他們在刑警支隊長辦公室,又隻是他們兩人,因此顯得很隨便。
高峰始終坐在沙發的扶手上麵,傾身與沙發上的高翔講話。當他聽對方都要參加專案組,便從沙發扶手上下來,筆直地站在高翔的麵前,覺得他誤解了什麽,便解釋一句:“老不讓你們上案,已引起人們的懷疑。”
“正因為如此,我們兩人才成模成樣地參加破案。”
“問題是,這樣一來是不是影響你們……”高峰不無擔心地,“因失大,劃不來吧。”
“到‘12·24’專案組,權當給我們兩人放段長假,也實在是累了,放鬆放鬆,有利於清理思路。”高翔仿佛突然卸掉什麽似的,沙發上的魁梧身軀如水浸幹麵包般地鬆懈下來。
“老鼠的活動仍然很隱蔽。”他道。
老鼠指的是一個人,準確地是高翔調查中的人。
他們秘密跟蹤老鼠兩年多了,盡管至今尚未發現老鼠偷吃什麽食物,但老鼠終要偷吃食物,或是因牙齒需要打磨的緣故,它必定要毀壞東西這一點不容置疑。
“的確是隻狡猾的老鼠。”高峰感慨。
“既然它出洞了,終要幹點兒什麽。”高翔始終信心十足。
這隻老鼠鬼祟的蹤影已在刑警的視線之中了,多種原因,高翔不露聲色地盯著它。
清晨,氣陰冷而幹澀,寒風脫韁野馬似地呼嘯而來。
從城市獵人吉普車下來,高翔感到風針般地紮骨。他向胡雄偉:“來真巧了,姚慧的老父親也住在這個鎮子上,我們來過。”
“是啊,那次來好像是初秋,街路的風景樹正有一片葉子飄落,我清夢地記得你當時感慨一句成語:‘一葉知秋。’”胡雄偉追憶一件不十分遙遠的事。
麵前這座叫龍坪的鎮並不大,那麽一兩條街道,狹窄而彎曲。樓房全蓋在街外,四輪子(農用手扶拖拉機)開的速度竟比汽車快。
“我們先充充電。”高翔,路旁有個掛著店幌的家雞燉菜館,“吃點笨雞也不錯。”
“高隊,你可別傻啦,如今還有什麽家雞笨雞喲,全喂飼料,吃激素,雞吹氣般地長。”胡雄偉嘟囔著,“唬弄人而已。”
他們走進菜館,空空蕩蕩的沒有客人,店老板模樣的中年男子,雙腿擔在隻折疊的凳子上,正看著幾乎快吊到棚頂上的電視機,哭哭啼啼,顯然在播放什麽愛情片。
屬於菜館的組成部分還有一男一女,可以看出一位是
廚師,另一位是服務員,他們手可沒閑著,剝大蒜。
“二位師傅吃點兒什麽?”老板明顯覺著掙錢比看電視重要,扔掉手裏的遙控器,對已落座在一張桌子前的高翔、胡雄偉,“這兩,加勁兒地冷起來,凍死不償命似的,入冬以來,今是最冷的一。”
高翔瞥眼布滿霜花的窗玻璃,隨便附和句冷的話。
他感覺老板很會套近乎,是願意嘮嘮很快便能拉近與陌生人距離的那種人。
他將菜譜推給胡雄偉,:“點個你愛吃的菜。”
“唔,”胡雄偉看菜譜,從涼盤到煎炒,一直到燴燉,竟沒相中一個菜,並非不合他的口味,而是菜價太高了。
他把菜譜推給高翔,,“什麽我都能吃飽……”
“家雞燉榛蘑吧,再來一盤醬雞手。”高翔點了菜。
等材時候,店老板選擇離他們近一些的地方坐下,意圖很明顯,想與客人話。
“老板是本地人吧?”高翔問。
“打從我爺爺的爺爺那輩起,就在龍坪鎮上了。”店老板炫耀起祖宗的光輝來,“聽過邱大油匠沒,那是我祖太爺,方圓百裏都知道他……到我父親的輩上,手藝就失傳了。”
洗耳恭聽邱老板一番講述後,高翔問:“打聽一個人,你認識嗎?”
“誰?隻要是老戶。”
“徐才雄。”
“他呀,我以為是誰呢!徐迷糊的兒子,徐大迷糊的孫子,這麽吧,迷迷糊糊兩輩子人,可倒是,徐才雄不迷糊,考上大學,在雲州市銀行裏當官兒……噢,你們問他?”
“隨便問問。”高翔此刻還不準備明來意。他想通過邱老板,盡量多了解些徐才雄的情況。
“你真知道他不少事情。”
“論起來,我兩家還沾親帶故。”邱老板幫助服務員放穩那盆燃著酒精塊的鐵鍋後,繼續他與徐家親戚的話題:“我爺的表姐夫的二妹子是徐大迷糊二姨三哥的兄弟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