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偽裝劫殺

  四月的氣，尚未褪去料峭的寒意，尤其是色尚且未亮的黎明。城市，卻已經逐漸蘇醒。


  區裏，馬路旁，有老人在晨練，有年輕人匆匆跑向公交車站，有早點販忙著點起爐火，不知哪家的孩子醒得早，哇哇地大哭，吵醒了一個單元的鄰居。


  “啊……”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厲叫喊，隔著樓板，隔著緊閉的門窗，傳到外麵，已經很是微弱。然而那種讓人全身發冷的恐懼，還是讓許多人抬起了頭。


  聲音發出的位置，是雲黃市翡翠苑區三號樓。


  晨練的人們三三兩兩地聚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十幾分鍾後，“嗚哇嗚哇”的警笛聲起，兩輛警車一路急馳而來過來。


  高翔剛從車上下來，就見一個穿著民警製服的年輕人快步迎上前來，用力握住他的手熱情地：“這位就是高隊長吧？你好，我是棲賢路派出所的民警喻明。案發現場就是這個單元的302室，我們已經拉好警戒線，並且疏散了圍觀群眾，現場保護完好……”


  “好，那我們上去看看！”高翔無奈地打斷喻明的喋喋不休，自從隊裏在戶籍民警中提拔了一名警員之後，無論到哪裏出現場，都會遇到急於表現自己的警員。


  高翔邊上樓邊四下打量，這是個比較老舊的社區，樓道內貼滿了牛皮膏藥一般的廣告，每個樓梯的轉角處都堆放著一些雜物，積滿厚厚的灰塵。


  一路走到三樓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他向門口警員出示證件，率先進入302室。


  “高隊長，302室為南北朝向的兩室兩廳一廚一衛的標準戶型，進門後北麵是廚房和餐廳，南麵是客廳，戶門正對麵為衛生間，北邊是次臥室，南邊為主臥室。”喻明再次湊上來介紹情況，“報案人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女孩張琳，是死者的妹妹，起床後發現姐姐被殺，於是撥打110報案。”


  高翔順著喻明地話看過去，隻見一個女孩一臉驚恐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圓圓的臉龐毫無血色，身上還穿著卡通圖案睡衣，死死地抱著一個靠墊，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著抖。


  他回頭衝韓夢使了個眼色，韓夢馬上走到張琳身邊，柔聲輕問：“妹妹，是你報的案？”


  張琳臉色慘白，用力地咽了一下口水，似乎這樣可以壓下心裏的恐懼，顫抖著聲音：“是我，我姐姐，我姐姐她……”手臂抖動著抬起，指向客廳右側一扇半掩的門，話沒完便似乎用盡了全部力氣一樣，身體順著沙發滑落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法醫孫林也趕到現場，進入主臥開始初步屍檢。


  “胡新明，你先去拍照，然後標明屍體以及周圍物證位置。戰波去向鄰居和區保安了解情況，韓夢陪著這個姑娘，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帶到局裏做個筆錄。”高翔邊穿鞋套邊分配任務，然後戴上口罩手套進入主臥室。


  屋內一片狼藉，年輕女子的屍體頭東腳西、仰麵躺在床上，身上僅著白色蕾絲吊帶睡衣，已經被鮮血染成豔紅色。


  死者臉上沾了幾抹飛濺上去的血痕，更顯青白，雙目圓睜，麵露驚恐。胸腹部一片血肉模糊，鮮血浸透了床單，順著死者垂下的手臂，在地板上匯聚成一汪血泊，隱約能看到一把水果刀浸浴其鄭家具的抽屜、櫃門半開半掩，零碎的雜物和衣服散落一地。


  高翔心地繞過地上地雜亂物件，不禁皺起眉頭，衣櫃放在進門後的左手邊，被翻出的衣物，卻床底、窗下隨處都是；床單上到處都是飛濺地血痕，地上反而卻出奇的幹淨，僅有的一汪血泊，也是死後匯聚而成，除此再沒有其他噴射狀血跡，證明凶手應該不是臨時起意，是做好了準備才下手；而死者胸腹部被刺多刀，血肉模糊，更加明凶手對死者的憤恨。


  他正想著隻聽孫法醫：“經過初步檢查，死者為25歲左右女性，可以斷定臥室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屍體沒有被移動過，也沒有性侵犯的痕跡。根據肝溫以及屍僵的情況判斷，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今早晨五點到六點之間，距現在不超過兩時。死者傷口均為利器刺上，但是由於刀口較多，要回去驗屍才能得出準確情況。你們標記好位置，我盡快把屍體運回局裏解剖。”


  聽到死亡時間為早晨五點至六點，高翔更堅信自己地判斷，這不是入室搶劫殺人，而是預謀殺人後偽裝的現場。


  心裏雖然這麽想，腳卻還是下意識地走到窗邊，輕輕一拉，發現窗子並沒有鎖上，他便探出半個身子，想順便檢查下外側窗台有沒有攀爬的痕跡。


  “這不是入室盜竊殺人！”此時身後傳來一個清冷女聲。


  高翔詫異地回頭，隻見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長發女子站在門口，邊跟自己話，邊用目光搜尋整個屋內，然後走到女屍旁，彎下腰細細的查看。


  難道又是個想要出風頭的民警？高翔皺皺眉頭剛想話，刑警劉在房門口探頭進來：“高隊，這是新來的鄭周煊副隊長，黃局叫我帶她……”話剛一半兒忽然看到滿屋血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嘔……”地一聲當場吐了出來。


  鄭周煊皺皺眉頭，從口袋拿出一包濕巾遞給劉，朝高翔微微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就自顧自的開始翻檢現場的物品。


  高翔是聽過鄭周煊的，分管刑偵工作的黃濤副局長幾前就要來一位新的副隊長，而且對她是不遺餘力地讚美，欣賞之情溢黃言表。


  但是據隊裏八卦消息最多的戰波，新來的副隊是黃副老朋友的女兒，還是個家財萬貫的千金姐，今年剛剛研究生畢業，就被黃副力排眾議，放在副隊長這個位子。


  想到這兒高翔禁不住仔細地上下打量鄭周煊，隻見她瘦高的個子，上身黑色風衣，下身米色長褲，一頭長發挽在腦後，口罩蓋住了口鼻，僅能看到犀利的眼神。


  在一旁拍照的胡新明忍不住開口：“為什麽不是入室盜竊殺人？”


  “第一，散落的衣物分布不正常；第二，血跡分布不正常；第三，死者胸腹部被刺多刀；第四，案發時間。”鄭周煊頭也不抬言簡意賅地。


  高翔不喜她生硬的語氣，卻不得不承認她的分析與自己剛才的想法吻合，作為剛畢業第一次出現場，能這樣清醒全麵地分析實屬不易。


  胡新明卻不屑的撇了撇嘴：“現在的罪犯都狡猾著呢，我們破案要看證據，而不是表象！這又不是柯南推理！”


  鄭周煊對胡新明的態度毫不在意，這時客廳裏傳來了喧嘩聲：“大娘，您不能進去！”


  “我要看我閨女，芊芊，芊芊到底怎麽了啊？”


  鄭周煊聞聲一偏頭，就見一個年齡六十上下、一身秧歌服的的老大娘不顧阻攔硬闖進臥室，手裏還提著剛買回來籠包。高翔下意識地側身想去擋住她的視線，卻還是晚了一步。


  老大娘一見自家女兒躺在床上浸浴在血水中，張張嘴還沒喊出聲，就突然麵色一白，手一鬆，籠包滾落一地，人也隨之仰麵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