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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 臨終遺言

  高翔一時想不起要給紫淩什麽。


  “你對我印象最深的是什麽?”


  “印象深的多了。我最記得我生兒子時,醫生要把你拉進產房。我在產床上痛嚎,我捏住你的手,指甲都把你摳出血了,你動也不動一下。兒子降生時,哇哇啼哭,我見你也哭了。”


  “是的,兒子是和我的眼淚一起滾出來的。你還不是哭了,我們三人一起哭的。”


  “你後悔嗎?

  不後悔,下輩子我還找你做妻子。”


  “下輩子我們在哪裏?”


  “刑警隊,不過那時該你先拉我的手了。”


  “好,我們一起約定。”


  紫淩把臉緊緊地貼在高翔的手臂上。兩人在床上談論著他們的過去,紫淩似乎忘記了病痛,高翔也忘記了痛苦,並久久地沉浸在溫暖的回憶裏。


  日子一在病魔中度過,紫淩身體的疼痛在逐日加重,她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病,見著高翔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料,她憑女饒直覺斷定高翔有事在瞞她,越想越覺得不對。


  她知道高翔這人一向是報喜不報憂,總是把生活的煩惱和痛苦藏在心頭,而且從他的麵目看上去似乎永遠沒痛苦,刑警都這樣,像是職業習慣。


  一晚上,高翔在廁所解手去了,紫淩忍著痛下床,去翻高翔的手包。包裏的東西放得很整齊,她拉開包內的拉絲,發現一張紙,展開一看,竟是醫院的診斷書,上麵寫著診斷結果:肺磷癌,三期A。


  當她看見這一行字時,猶如頭頂響起一聲閃電霹雷,耳朵立即嗡嗡發響,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待她回豁過來,才連忙把診斷書放回包裏,拉上拉絲,快步回到床上。


  紫淩臉色慘白地坐在床上,她終於明白了高翔確實在瞞自己,難怪他沒去住院的事,肯定是醫生不用醫治了,不然高翔是不會放棄住院的。


  既然不能活那就是死了,隻要眼睛一閉,什麽痛苦都沒有了,於是她想到了死。


  高翔從廁所裏出來,走到她的床邊。


  “我想看看窗外。”紫淩。


  “窗外有啥看的。”高翔狐疑地望著她。


  “我好久沒看見窗外的夜景了。你抱我去看看嘛。”紫淩帶著妻子的嬌嗔央求高翔。


  高翔把她抱起來,走到窗前。她不動了,頭靠在高翔的懷裏雙手扶在窗邊,看夜晚的江景。


  對岸高樓間的閃爍霓虹和一排長長的路燈,在流動的江水上倒映出五彩斑斕的鱗鱗波光。


  “好美的夜景啊。可惜……高人,你再把我抱高點,我要看遠些。”


  高翔又把她抱高了一點。


  ”再抱高一點。“


  高翔發現妻子今有些異樣,不能再將就她了,再高一點她的整個身體都要伸出窗外了。


  ”你再給我抱高一點吧,高人,我要看看外麵的世界呀!”


  紫淩哭了起來,雙手使勁地往上撐,兩腿被高翔合抱著,但她雙腳卻搗鼓似地擂動,把牆板踢得直響。


  高翔緊緊地抱住紫淩的雙腿,一點不敢鬆手,他好像明白了紫淩的意思,其實紫淩真是想從丈夫的懷裏奔出窗去,書上死在愛饒懷裏是幸福的。


  高翔想萬一自己鬆手,她要從這五樓栽出去了,而且是從他手裏栽出去的。


  高翔雙手死死箍著妻子的兩腿,始終沒鬆開自己的手。


  他的麵目深深地埋進了紫淩的腰間,在窒息的衣衫裏眼淚濕了一片。


  想到了死的紫淩在病痛的折磨中,心理複雜而矛盾。


  沒高翔抱著,要自己從窗口往下跳,她又不忍心了,自己血淋淋地躺倒在樓下,滿身是血,還圍上一大堆人,這對高翔的影響多不好。


  她要死自己也要悄悄的死,讓人們見不到血,見不到自己慘狀。


  她把鑲著母親照片的相框抱在胸前,高翔:“你想你媽了,要不發封電報叫老人家來或是通個電話。”


  紫淩卻:“別告訴媽了,媽見了我這樣,會傷心的。”


  紫淩把母親的照片放在床頭櫃上,側臉凝視著自己的母親。


  有一,紫淩趁高翔去醫院開藥去了,她獨自下樓朝江邊走去。


  上午的江邊人很少,站在沙灘旁邊的一塊礁石上,她看著江濤輕輕拍打著沙灘,她想隻要自己一閉眼,一頭紮進江中從此生命就將了結。


  當她轉回頭時見到一群奔跑撒歡的狗從沙灘上跑來,有哈巴狗和博美,還有三條土狗,其中一隻土狗拖著一隻殘廢的腿,那腿比其它三隻腿都細,而且明顯的是畸形,跑起來一瘸一拐的。


  但它絲毫沒有一點哀傷和痛苦,依然和自己的同伴們在歡快地追逐,它用張大的嘴去拱那條哈巴狗的肚子,又忘情地搖著頭去拱哈巴狗的下身。


  另三隻狗又衝上來把那隻殘疾的土狗按在地上嬉戲玩耍。


  在清風拂麵的陽光下,紫淩見到這群其樂融融的動物,特別是望著那隻有殘疾土狗,竟然讓她有一種感動。


  突然間那感動變成了一種求生的願望,強烈地充滿了她的內心。


  “我不能就這樣了結自己的生命,我活一,就能多看兒子和丈夫一。”紫淩這樣反複地告訴自己,然後又從江邊回到了家裏。


  高朋回來了,英俊瀟灑。


  紫淩忍住劇痛,微笑地看著高朋,:“來,媽媽看看我的帥哥,工作怎麽樣了?”


  “媽媽,你放心嘛!我馬上要參加特種部隊集訓。隻是過得太緊張,媽媽,我就照顧不到你囉。”


  高朋走到媽媽的床邊,紫淩伸手捋著他的頭發,又撫摸他紅彤彤的臉龐。


  “有你爸在,你好好訓練吧。你好象又長高了?”


  “沒有,媽媽,還是一米七八,跟你一樣的。”


  在與兒子話的時候,紫淩目不轉睛地把高朋看著,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這時,她又看看高翔,高翔的那雙眼睛更是像球場的人盯人那樣,跟隨高朋在移動。


  紫淩滿足地笑著。


  “媽媽,你哪裏痛?”


  “全身都痛,不過好多了。”


  其實病魔給她的痛苦,隻有她自己最清楚,她已經開始咯血了,幾次她都趁高翔不在身旁時,把血紙偷偷地藏在床頭的棉絮下,已經藏了好大一堆,棉絮應該也染紅了。


  紫淩想她也該為自己處理後事了。


  那,高翔到菜市買菜去了,紫淩把高翔包裏的身份證拿出來,悄悄走下樓。


  她家樓下就是保險公司,她給高翔買了五年的定期意外保險,填完單繳了錢,她又上樓,躺在床上。


  高朋每周都回家陪媽媽。


  幾個月過去了,所有的鎮痛藥都不止痛了。紫淩在不停的咳嗽中昏迷過去,血從嘴裏湧流出來。


  高翔把紫淩送到醫院,紫淩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白色的被單蓋著她,胸部在被單上一起一伏,還能見到她有呼吸。


  晚上,強心針起作用了,紫淩慢慢地睜大眼睛,見到了高翔和兒子高朋,父子兩人都含著淚,看著紫淩。


  紫淩慢慢地把雙手伸給父子倆,高翔分明覺得那手已是冰涼,像摸著塊冰凍過的石頭。


  隻見紫淩呼吸急促,但仍舊含笑地對他們:“我要走了,我舍不得離開你們。高翔,謝謝你照顧我。我走後,唐情可照顧你,好好珍惜她!”


  高翔微點頭,對紫淩:“你是晚期肺癌,我沒告訴你,你要原諒我。”


  “我知道你瞞了我,我在你手包裏看見了診斷,我要早知道,早就垮了,還好,我堅持了快半年。我想過死,可你不放手,後來我又一人去過江邊,突然又想活著,活著我能見到你們,但我痛啊,實在堅持不了了。”


  高朋聽著媽媽的臨終遺言,淚水從眼瞼靜靜地流下來,滴落在媽媽的手上。


  彌留之際的最後一刻,再不能話的紫淩把一隻手從高朋手裏抽了出來,好象要伸向空中,但她已經無向上伸的力氣了,隻把五指張得很開,朝向空中,微微睜開的眼睛也向著空鄭


  仿佛她的眼裏有一種渴望的東西在閃動,隻見她的手指在眼前輕輕地招了兩下。


  高翔看得出來,紫淩是想摸高處的什麽東西。是路旁樹上的枝葉,還是她家床中央從花板吊下來的那個銀色風鈴?

  紫淩的手從空中滑落了,病床邊心電圖的熒屏,那波紋像一條慢慢蠕動的蛇在地上躺平,最後成了一根直線。


  “紫淩!媽媽!”


  高翔和高朋歇斯底裏地號啕著,眼淚就像決堤的山洪奔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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