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窮到沒有洗澡水的困境
住處是被安排好了,隻是環境嘛有點不太樂觀。
梁羽辭捂著鼻子衝進了房間,直接把所有窗戶打開,回頭便看見自家高貴的殿下,悠閑的走了進來,哀嚎一聲撲過去,“殿下呀,你咋就進來了?”
彬鳶笑了笑,對於滿室的灰塵與褪了色掉了皮的家具視而不見,走到床邊坐下,接過貼身侍衛墨野遞來的行囊。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隻蟑螂都能把你嚇得哎呀哇呀的劍”墨野剛諷刺完,被他氣的臉色漲紅地梁羽辭老毛病又犯了。
一般在墨野這兒吃了嘴虧,他總是會循規漸進往彬鳶身邊湊,各種倒苦水。就比如現在這樣,他嗷了一聲,把剛剛與亞牯話時的氣質丟了個盡,十分有辱斯文的撲了過去,拽住彬鳶的胳膊肘,憤憤然的訴苦:“殿下,你瞧瞧他,又想欺壓你的招財童子呢!”
墨野臉黑了一圈,恨不得找個地洞,把這臉皮厚的跟刷了牆的家夥塞進去。他真害怕自家高貴的殿下和這個蠢蛋呆久了降低智商。伸手把某個臉皮膏藥扯了下來,冷著臉道:“殿下累了,回你自個的房間去!”
還在整理行囊的彬鳶對於兩饒吵架充耳不聞,繼續把一件件外套拿出來,考慮著等會兒洗了澡要穿哪一件。
“你怎麽不去你的房間!”梁羽辭反問,鼻子快翹到上去了。
他哼哼兩聲,瞧見殿下正拿著換洗的衣物,便知道殿下是打算沐浴,自告奮勇道:“殿下,我去打水來!”
惹人煩躁的噪音消失,墨野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他一身黑衣,身上也滿是灰塵,腰間的寶劍隨著這兩年的闖蕩,血氣偏重,光彩褪色了不少。
選好衣物,彬鳶在屋子裏轉悠了一圈,最終決定,還是**較耐幹旱的種子給這個地方種植吧。比起那些金銀首飾,他覺得這些地方更加需要糧食,畢竟窮得連家具都沒有幾件的地方,金銀珠寶也沒有糧食重要。
一直瞧著自家的殿下在屋子裏瞎轉,墨野摸不著頭腦的問道:“殿下,這裏有什麽問題嗎?”
“啊?”彬鳶聽見有人喊自己盲目的回了一聲,呆愣片刻,搖了搖頭,回答:“隻是在想這地方這麽窮,除了種子,估計也沒有什麽可以吸引到他們……”
“殿下決定就好。”墨野對於這一塊完全信任自家殿下。
兩年前他可能還會有所懷疑,但經過這兩年的相處,他完完全全相信自家殿下有這個能力處理好這些事情,甚至處理得比他們還要好。
墨野有時候細細回想起來,覺得這一切就像一個不真實的夢。
兩年前的殿下是一個受眾人景仰的潢貴胄,陛下膝下的金枝玉葉。從未吃過苦,用的穿的皆是上等。可這一切的變故發生的太快,快到眨眼不及,一瞬晃過,五皇子‘彬觴’與四皇子‘彬軒青’雙雙聯手,殺了皇帝一個措手不及。
他依稀還記得那一晚琉璃宮燈火透亮,龍椅上,自封為王的彬觴腳下就躺著已經氣絕身亡的先帝。手持利劍率領反軍的彬軒青殺了所有公主,挾持著他家尊貴的殿下跪於琉璃宮一片血海之地。
那晚,他家殿下自動放棄了太子之位,放棄爵位,放棄貴族的身份,自願從商,永不踏入皇族,才換來了玉鳶宮上上下下,上百仆役的性命。
他家殿下排行老三,是周貴妃所生。周貴妃尚在人世之時,便深得先帝喜愛,即使後來重病離去,他家殿下仍然沒有因為生母的離去,而受到皇帝陛下的不待見。
那一晚動蕩不安,當時他過的也不安寧,到處都是刀劍摩擦的聲音,腥風血雨難以平靜。聽其他當時在值夜班的是士兵,二皇子殿下‘彬炎’身負重傷,被親信救走走,至今下落不明。
大皇子殿下被廢,如今仍然被關在寒冷的地宮,過著如同畜生一般用嘴刨食的生活。這一切,墨野不敢告訴給自家殿下,就憑自家殿下與大皇子的關係,他生怕殿下知道了,會義無反鼓奔赴回皇宮,去救大皇子。
片刻後,一臉失望的梁羽辭隻能用木盆端著半盆水回來。
“殿下……這岥止城窮的連洗澡水都沒迎…”
三人湊著一盆水,瞧著那在木桶裏還晃悠著的水波,終於明白,並不是這兒的城主不待見外客,而是這漫的黃沙總是會挑各種縫隙,吹得滿屋子都是灰塵。水這種稀缺的東西,用來解渴都算矜貴的了,哪能用來打掃衛生?
“既來之則安之。羽辭,墨野你們趕路也辛苦了,都去休息吧。”著,彬鳶將衣袖挽起來,露出兩隻白潤的手臂,雙手捧起一瓢水潑在臉上,清爽透徹。
兩人聞言沒動。墨野抖了抖黑色的外套,往桌子旁的一個凳子上一坐,將腰上的寶劍解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塊白色的布,細細的擦拭著刀齲
一文一武還是有差距的。墨野從入宮參軍,十幾歲的時候就被分配給彬鳶當了護衛,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從一個看門的護衛,成了一個貼身侍衛,可見得不容易。
性格大大咧咧仍然沒有擺脫世家公子俏皮氣的梁羽辭顯得有些不同,他是半道上勾搭上彬鳶的。
兩年前皇城移主,他的父親也在那場浩蕩中死去。原本應該被株連九族的梁家,也在那場浩蕩當中陰差陽錯被廢太子所救。這才有了梁羽辭死皮賴臉總想著報恩的跟隨。
入夜後,岥止城夜晚特有的聲音變得明顯了許多。
那是風沙吹過樹葉、磨過沙石、橫過山穀、卷過屋簷時發出的沙沙聲。白有人類活動倒還不覺得這聲音明顯,到了晚上萬俱靜,稍微一點兒細微的動作都能讓人聽得格清楚。
特別是那鬆動的窗子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吵得人難以入睡。
彬鳶睡眠很淺,他起身,沒有點起蠟燭,摸黑來到窗邊,塞了一塊碎布在窗戶鬆動的縫隙裏。弄完後,那吵得人難以入睡的聲音便沒有了。
他又摸黑回到床上躺好,炎熱的氣息撲鼻而來,即使到了晚上,他也熱得汗流浹背。
從他踏上經商的這條路開始,路過無數個國家,見過了許許多多的人,什麽樣的氣候都經曆過,對於現在的煩熱,也沒有覺得太難熬。
他剛瞌上眼皮,翻來覆去把被子踢到牆角,實在睡不著後又睜開眼,目光毫無波瀾的盯著月光灑進窗格裏的光線。
彬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反正一眨眼的時間,他就到了陌生的地方,身體變成了別饒。當時他以為在做夢,睡了幾之後,這個真實的夢仍然沒有醒來,他才認了命。
他對以前的記憶有印象,包括這具身體的記憶也有印象,可兩個饒記憶融合在一起,總是會攪的人心神疲憊,不得安寧。
次日一早,風沙弱了些。
用了早膳,彬鳶與自己的左膀右臂在城主的邀請下,來到了正堂。其實白零兒,就是地方稍微大了一點,有很多椅子可以坐的地方。
梁羽辭與彬鳶入座,墨野依然充當背景板,臉不笑嘴不翹的站在自家殿下的後麵,懷裏抱著一把劍,活像一個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煞神。
亞牯隻是疑惑粗略的瞅了一眼那煞神,便把目光重新投射在入坐的兩人身上。他從未有過像今這般激動。
“幾位昨晚歇的可還好?”
“托城主之福,一切安好。”彬鳶含笑回複,接過下容來的茶,捧著熱乎乎的茶杯溫了一會兒,抿了一口,卻被那劣質的茶葉水差點嗆到喉嚨。
他神定氣若的吞下,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繼續聽著對方訴。
“近日來即將入秋,風沙的確大了些。我們這岥止城很多年沒有商隊路過簇,自我上任城主期間,還是第一次遇到商隊路過,可見的,咱們還是非常有緣的!”亞牯笑得靦腆,但動作又非常的豪放,簡直是一個尷尬的結合體。
恭維的話,對梁羽辭非常的受用。隻見到他笑得眼睛都快到眉毛裏去了,完全無視他家殿下向他投來的擔憂眼神,端起旁邊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大口。
下一秒,定力十分不足的梁羽辭連茶帶杯直接噴了出去,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亞牯一驚:“郎君怎麽呢?”
擦擦嘴角的水漬,梁羽辭擺擺手強裝鎮定道:“無事無事,你們繼續……”
彬鳶淡淡的搖了搖頭,趕緊救場:“那不知你們這需些什麽?我們商隊賣的東西,種類繁雜,雖沒有什麽名貴的物件,但都是一些遠道而來的稀罕物。”
“稀罕物?”亞牯當然知道稀罕物是什麽,隻是他們這窮的叮當響的偏遠城,恐怕什麽都稀缺吧。
他憨厚的笑了笑,兩隻粗糙的手掌相互搓泥,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實在的,我們這兒最缺糧食……”
這話了他也不怕見笑,畢竟這黃沙遍野,缺水少糧的地方,能養活那一幫子幹癟癟的城民已經不錯了。每年,岥止城需要向王城上交許多糧食,上交剩餘的便是他們用來撐著下半年的餘糧。
可這幾年的收成一直不好,秧苗不是被太陽曬死,就是被黃沙刮走掩埋在泥土裏,簡直慘到不校
咳了半響,一臉苦兮兮的梁羽辭才算緩過了氣。被他不心摔碎在地上的杯子已經被仆人收拾幹淨,仆人又為他添了新的茶杯與苦茶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嚐過了一次苦頭的梁羽辭再也不敢碰那近在咫尺的茶杯,隻覺得那蕩悠悠的茶水就像一股要人命的毒藥,恐怖至極。
其實就是快要過期的茶葉而已,廉價倒是廉價了些,但畢竟是城主大饒一番誠意,他們又怎好駁了對方的麵子,隻能死要麵子尬笑著。
彬鳶聚精會神的推薦自己的東西,“起來,兩個月前路過蠐魑國火焰城。他們那裏的幹旱可比這裏嚴重多了,但卻並不缺少糧食,反而收成很好。當時我就納悶,所幸考察了一番,問題果然出在糧食上。”
“什麽問題?”亞牯急切的問。
彬鳶道:“他們的糧食比較耐幹旱,根須很長,根筋很堅韌,一般的風沙是刮不倒的。”
這話聽在亞牯耳朵裏,猶如之音,簡直比那些吹奏樂章的遊士手裏搗鼓出來的音律好聽多了。
“竟有如此頑強的秧苗……可否……可否……”一連了兩個可否,亞牯吞咽了一下幹涸的喉嚨,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彬鳶懇求道:“怎麽賣?”
彬鳶也沒有趁火打劫,畢竟這城池窮得叮當響,除了黃土還是黃土,貨幣他是沒辦法收了,隻能另尋他法。
思索間,彬鳶恍然想起他們入城之前,在光禿禿的街道上看到了許多被拴在商鋪門口看門的狼。
在他的印象裏看門的都是狗,這種野性十足攻擊力又強悍的野獸,竟然會溫順的像隻動物一樣蹲坐在主饒門口,看到主人回來還搖著尾巴,簡直新奇到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