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啞巴少年

  近月煙柳城戒備森嚴,色已暗,家家戶戶緊閉著大門,街道上更是沒有人流,安靜的可怕。


  今也是如此,麵館早早的關了門,老板打著哈欠上樓,走到半路又停頓下來,衝著坐在碗堆裏洗著碗的啞巴:“趕緊的,忙完了滾到後院去!”


  啞巴少年點點頭,一堆常年不經打理的頭發亂在一起,身上穿著的褂子髒兮兮的,他沒有名字,煙柳城裏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啞巴。是瞎子伯伯收養了他,但瞎子伯伯也是寄人籬下,沒有多餘的閑錢可以養活他,在老板家門口苦跪了幾,老板才鬆了口,答應讓啞巴在店裏打工。


  啞巴今的工作量特別多,後廚房裏堆滿了要洗的碗,他彎著腰坐在板凳上,拿著抹布快速的洗。色越來越暗了,對於城內的那些恐怖傳聞,他是感到害怕的。


  一束微弱燈光靠近廚房,啞巴恍然間嚇了一跳,往後看去,一直隻著微弱火光的燈籠掛在門口,瞎子老伯駝著背蹣跚而來,聲音嘶啞地道:“幹完了嗎?”


  啞巴“阿阿”的搖了搖頭,快速的把水倒掉,又換一盆新的水,趕緊洗第二道。


  瞎子老伯伯聽著洗碗的聲音靠著門邊坐下,他雖然眼睛看不見,卻有著與常人不一樣的感知能力。


  今夜空中的氣息有點不太對勁,老人很是擔心,聞著夜風中徐徐吹來的氣息,催促著啞巴:“你也快些……實在是趕不完,明早上再洗吧,色晚了……”就不安全了。


  如今煙柳城中每夜都會死人,麵館坐落在煙柳城靠城門附近的一條巷裏,雖距離門邊不是很近,但也不是很遠,從城門進入拐一個彎就到了,這可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距離。


  啞巴點點頭,去幹淨的水盆裏把手洗幹淨,在身上擦兩下,接過老人手中的燈籠,正準備回屋,院落裏傳來奇怪的聲音。


  兩人皆是一驚,老人更是手有些發抖,一把推著啞巴進屋,將燈籠插在門上,催促道:“你快進去,我去後院看看……”


  啞巴有些擔心,死活不願意離開,這時候院落裏的大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恍惚間,聲音中還夾雜著一股毛骨悚然的聲音。


  老人管不了那麽多,一把將孩子推進去將門拉上,自己拎著個破燈籠搖搖晃晃的向後院走。


  “我已經老得隻剩下一把骨頭了,你要吃就吃吧……放過了孩子,他也是可憐人。”老人沙啞著喉嚨不知道對誰話,獨自一人走在漆黑的院子裏,手中微弱的燈籠火光遙遙滅滅。


  “呼!”一陣風刮過,燈光霎那間熄滅,老人毫無察覺,隻覺身後一陣涼風,還沒來得及回頭查看,在夜幕的照耀下,老饒頭顱便掉在霖上,滾出一段長長的距離。


  “啪……”


  屍體倒在地上,一股股鮮血向四周蔓延開來。


  隱沒在黑暗中的奇怪軀體一點點向屍體靠近,帶著腐蝕性的氣息籠罩在屍體上,絲絲的切割聲絞碎骨頭,連帶著衣服和布料一同吞掉。


  美味!


  對於妖魔來,人類的肉,就是世間最美味的。


  啞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死死地捂住著嘴,透過木板的門縫,在月光的照耀下,看到了老伯掉在地上的頭,頭的方向正對著他,一雙翻白的眼球看著他的方向,死不瞑目的睜著。


  啞巴嚇得渾身顫抖,緊咬牙根,一動也不動的摔坐在地上,汗水從臉側滑落,雙眼更是直愣愣的看著老伯的身體被怪物一口一口的吞掉。


  咀嚼的聲音與骨頭切碎的聲音如一道噩夢。


  第二一早,麵館的老板發出一聲嘶吼底裏的驚劍

  死者是一個瞎子,常年在這家麵館打工,衙門裏的人來的時候,屍體就隻剩下一堆切碎的骨頭架子,和一個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不會話的啞巴。


  這件事情又被歸根到了野獸傷人事件,官府潦草的應付,完全沒有把饒性命當成一回事。也可能是他們根本對付不了這種東西,隻能想盡辦法掩蓋。


  而且這煙柳城屬於兩個國家的交界線,並不歸哪一個國家管,城主隻是一個絕地而起的土地主,手下的兵力本來就稀薄,可不想浪費在這件事情上。


  啞巴被麵館裏的老板趕了出來,城內沒有人願意收留他,他輾轉了好幾家店,要不就是被趕著到處追著跑,要不就是被當成瘟神一樣毆打一頓。


  他渾身帶著傷被趕出了煙柳,昔日繁榮的城外已經變的死氣沉沉,枯黃的稻穀無人打理,破敗的木屋沒人居住,柳樹下的木橋更是破破爛爛。


  啞巴今年十六歲,從在乞丐堆裏長大,和他一起乞討的乞丐們在一間破廟裏被那個怪物的襲擊,全部都死了。他那一晚拉肚子跑到樹林裏躲過了一劫,回來的時候,破廟裏便隻剩下了一堆人類的殘骸。


  他現在無處可去,又不會話,身上穿的破破爛爛,更加沒有人願意收留他。


  他抬起頭,迎著微弱的陽光,麵前是一座直入雲霄的大雪山,沒有人會去那個地方,去那裏簡直就是自找死路。


  如果死可以解脫的話,啞巴願意嚐試一下,他邁著緩慢地步伐向雪山走去,肚子餓的刺痛,隨手抓一把腳邊的積雪往嘴裏塞,吃進去後肚子卻更加的疼。


  已經臨近雪山的半山腰,空上逐漸飄起了雪,啞巴從未見過雪,一時間在寒冷的環境下竟被眼前的美麗所折服。


  他甚至有那麽一瞬間的自卑,這麽漂亮的景色,自己死在這裏,會不會汙染了這片美麗。


  啞巴走在半山腰的雪山森林裏,漫無目的走著,想要找一個安身之地尋死,走著走著卻聽到了泉水的聲音。


  那水好像是從高山上的瀑布傾瀉下來,聲音蕩蕩悠悠,清晰灌頂。


  他循著瀑布的方向走去,腳踩在寒冷的積雪上,渾身被凍得發青發紫,扒開草叢,眼睛被一片霧氣蒙蒙所掩蓋,抬頭一望,一條銀色的瀑布傾瀉下來,在陽光的照耀下,七色彩虹如一道橋照耀在上空。


  這裏竟然無比溫暖,啞巴一霎那間回神,往霧氣蒙蒙的泉眼中看去,原來這裏是一座溫泉瀑布。


  啞巴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髒兮兮的衣服,滿身汙垢的臉頰和皮膚,如果在這裏洗一洗的話,或許就不會汙染到這片美麗的環境了。


  他脫了衣服跳進水中,被滾燙的泉水燙著了,一陣呲牙咧嘴,適應了溫度之後,才開始洗頭洗澡。


  啞巴的背上有很多傷疤,有被刀砍出來的鞭子抽出來的石頭砸出來的,手臂上甚至還有野獸撕咬的痕跡。他已經忘記了這些傷口是怎麽來的,模糊的記憶中,隻能看到自己在和一條野狗搶奪食物,為了奪走那半個饅頭,不得不和野狗打了一架。


  街道上都是哄然大笑的聲音,他衝著那些人討好的努力的賣著笑臉,卻又是被一頓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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