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縷晨光射穿層層薄霧。把街道的黑暗驅走了,京城已經有不少酒樓食肆正在準備開門營業。
清晨的空氣還比較寒冷。太子妃鬥氣出宮時,沒有來得及找乘輦。也沒有轎夫敢抬她出宮。要走就隻能靠自己雙腿。
楚國京城規模比較大,從宮門走出來還沒走到娘家府邸的一半路程,已經一拐一拐了。
頭發散亂的她坐在路邊休息一會兒,貴為太子妃兼郡主的容兒從來沒有這麽落魄心酸過。
路上有少數行人看到她們三個女子蹲坐在路邊,人們都以為她們是離家出走的姑娘。
很快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們對著她指指點點,有人苦口婆心地勸她回家,有人責罵她們不懂事……
容兒被這些指手畫腳的賤民氣得麵紅耳赤。但是又不敢泄漏自己身份,怕影響自己日後的名聲、名望。
金枝玉葉的她曾幾何時受過這麽大的侮辱?從半夜到今早,把一輩子都不用受的侮辱一次性全部受了。
容兒紅著眼又想哭了。最後隻能是被兩個陪嫁丫頭架著胳膊,落魄地走回去。
兩個剛剛從府邸走出來開門的家仆看到不遠處的自家郡主,頭發蓬鬆散亂,衣衫襤褸,像走難的難民的似,一拐一拐地走著過來。
嚇得呆了一下,然後兩人在門口大叫:“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女管家帶著幾個女仆走出來,一看,就立刻上前扶住太子妃。
另一個女仆立刻跑入去叫醒還在睡夢中的平陽公主。
平陽公主睡得朦朦朧朧就聽到外麵丫鬟大叫:“公主,公主太子妃回來了!”
還沒完全清醒的平陽公主立刻睜開眼睛,坐起來指著房間值夜的丫鬟道:“怎麽我睡過頭不叫我起來!太子爺和太子妃來了?快幫我梳頭更衣。”
楚國的禮製是出嫁的女兒,是在婚禮後第三帶著丈夫回娘家拜見嶽父嶽母的。然後跟娘家人一起午膳,日落前回到男家。
所以平陽公主早就準備好了。命值夜的丫鬟在辰時叫醒自己起來打扮。
可是丫鬟根本沒有想過太子妃夫婦會這麽早,辰時已經來到了平陽府了。
公主一邊忙碌著穿衣打扮,一邊問:“現在什麽時辰?”
“剛剛好辰時。”丫鬟低著頭幫公主束好腰帶。
“什麽?”公主蹙眉,坐到梳妝台前“快快快,幫我梳頭!”
不好的預感陣陣湧上來,坐立不安了。
女管家慌慌張張地走進來,一邊喘氣一邊行禮匯報:“公主……不得了……”
平陽公主坐在梳妝鏡前,轉身看著她:“快!”
“郡主……不是,是太子妃……一個人走路回來,可能發生大事了。”女管家還喘著氣。
平陽公主霎時站立起來:“什麽?”
一手推開身邊幫她打扮的丫鬟。踉踉蹌蹌地走出大堂。看到自己女兒出嫁才四,已經落魄到不像人形地回到娘家。
不用,女兒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
容兒看到自己母親走出來,立刻撲向母親懷裏哭起來。
跟著平陽公主身邊的丫鬟,和太子妃回來的兩個陪嫁丫鬟都忍不住也擦著眼淚抽泣起來了。
母親扶住女兒走到女兒出嫁前的閨房,兩人坐下,母女兩互相擦著對方眼淚。
平陽公主第一胎流產後,很艱難才懷上第二胎。恰逢當時丈夫跟著楚皇出征吳國、越國時戰死沙場,英勇為國捐軀了。
當時她想一死了之,可是腹中胎兒是丈夫唯一血脈,為了保住丈夫血脈才沒有殉葬。
楚皇體諒她孤苦無依,把她的郡主地位提高到公主地位。丈夫死後的封地就如遺產一樣留給她們兩母女,繼續享受尊榮和供養。
平陽公主看著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擦著她的臉上的淚水,拿起木梳,站起來,幫她梳淩亂的頭發。
心裏戚戚然地問:“女兒,有什麽事,盡管與母親知。母親即使老了,也是當朝公主。”
容兒已經哭累了,已經再哭不出:“母親,太子他……他……”
“他怎樣了?”母親心都急了。
“他根本不能……同房!”
“什麽?”平陽公主猶如晴霹靂,手也抖了:“那……那……你現在……還是處子?”
“嗯!”容兒又羞又委屈地點零頭。
手上的梳子霎時間哐啷一聲,掉落在地上,眼前有點發黑,一陣頭暈。
容兒馬上扶住頭暈的母親。
平陽公主坐下來:“那你為什麽一人回來了?”
容兒更加委屈了:“他自己不行,還把脾氣發在我身上,半夜把我拖下床,趕出寢宮!”完,伸出潔白的手臂給母親看。
平陽公主怎樣也無法想象高大、英俊瀟灑的太子會是無能之輩,但是細細一想,當年楚皇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也是多年無子嗣。
容兒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也跟著附和:“太子很凶,我們在外麵聽到太子很大聲怒罵太子妃。然後太子妃卷著被子被丟出寢宮!公主要為太子妃做主啊!”
平陽公主看到五個青黑的手印,火上心頭:“他自己不行,還這樣對你,簡直欺人太甚了。你跟我入宮找楚皇和皇後理論。走!”
東宮
紫玉吸取上次經驗,特意提早來太子寢宮請安。
太子讓福子傳他入內。
踏入寢室,看到滿地狼藉,吃了一驚,再看了一眼麵前坐在床邊,穿著白色中衣的人,立刻低下頭請安行禮。
太子起身走過去,一把他拉入懷,把頭靠貼在他耳邊,耳鬢廝磨:“玉兒,我愛你!我很愛你。”
紫玉一手推開他,怨恨地看著他:“夠了!你愛的人是太子妃,不是我。我的封地,你已經得到了,我也困在這裏做人質了,戲也做完了。就不要再用愛情來騙我了。”
“沒有,我沒有騙你!”太子慌了,急了。
“你騙了我的心,把我當傻瓜來耍,還不夠嗎?還要看著我為你傷透了心,為你哭泣,你很過癮吧!”紫玉覺得他很討厭。
可能越是愛得深,就恨得深。
“我隻愛你一個”太子拉著他的手,想拉他到床邊。
紫玉一驚,以為他又要再羞辱自己,就甩開他的手。
太子把床上中間的白錦布從被子下麵拉出來:“你看,我沒有碰過容兒。”
紫玉已經對太子的把戲看透了。今特意把寢宮搞成亂七八糟,拿件白布出來做戲。微微笑了笑,笑得那麽溫文爾雅。
太子以為他信了,以為他知道後會高興,雙手摟住他,撫摸著他的後背。
紫玉在殿下耳邊,低聲:“殿下,戲演的真好!沒事的話,下姬告退!”
紫玉的聲音像雪花那樣輕,輕得那麽冷。冷得太子的心都結冰了,推開太子作禮轉身離去。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太子退後幾步,心碎得癱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