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一不做二不休
楚國公府。
楚紹的身體倒是沒什麽問題,就是吸入了大量的蒙汗藥,按太醫的法,睡上兩,醒來後補一補就沒事了,倒是張氏一邊哭,一邊捎信回娘家,用張家的力量調查。
“公爺。”秦羅匆匆走進書房,“查到了!”
“哦?”楚風耀放下筆,沉聲道,“如何?”
“公爺,那有如此多的花船聚集在一起,是因為謝家大公子請客,幾乎包下了沂河的花船。”秦羅道。
“當真?”楚風耀一挑眉。
“自然當真,當赴宴的大多是權貴名門的子弟,不僅沒有隱瞞,還大肆宣揚,京城幾乎人盡皆知。”秦羅苦笑道。
楚風耀啞然。
也是,以謝玉棠的出身,他要宴客,請的人身份也真沒有很差的。何況,雖然不少人看不起他,可事實上,哪個名門世家沒幾個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在那些整日鬥雞走狗的年輕人裏,謝玉棠無疑是他們的老大。
而謝玉棠請客,請的也就是這群人,要不然,某些人自命清高,可不樂意上花船喝花酒。
話回來,一群紈絝子弟飲酒作樂,宣揚才是正常的,若是躲躲藏藏,反倒是真有什麽問題了。
“那是謝玉棠生辰,酒席也是半月之前就訂下來的,所以才能包下那麽多花船。”秦羅補充了一句。
“所以,那綁匪是故意挑了這一的嗎?”楚風耀道。
“很有可能,畢竟謝三公子一向張揚,這件事京城幾乎無人不知。”秦羅點點頭。
楚風耀揉了揉眉心,許久又道:“那個孽女去了沒有?”
“沒有。”秦羅擦了把汗,趕緊道,“大姐雖然出格了些,但畢竟是女眷,喝花酒這種事還是不會做的。”
“她還有什麽不敢的?”楚風耀一聲冷哼,又道,“花船上這麽多人,就沒人看見那艘船去了哪兒?”
“公爺,這沒法查。”秦羅一臉的無奈,“花船上的舞姬、廚子、艄公都忙著伺候那群大少爺,沒空注意外麵的事,而那些赴宴的貴族子弟,身份最低的也是個侯府的少爺,屬下便是想詢問,連個人都見不著。”
楚風耀無語,確實,這種事除非他報奉府立案,否則那些少爺公子根本不會理會秦羅一個侍衛統領,畢竟人家也確實沒義務幫助楚國公府。何況,謝玉棠交往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是家族裏的害群之馬,也就是家教森嚴不敢作奸犯科罷了,平日裏喝酒跑馬,爭風吃醋打個群架什麽的,三兩頭就鬧一場,哪個不是眼高於頂的,指望他們熱心助人?省省吧。
“不然,請大姐問問謝公子?”秦羅心地提議道。
楚風耀的臉色有點難看,先不讓他對女兒低頭麵子上有點下不來,最重要的事,他心裏一直有個疑惑。楚紹遇襲,對方索要雲苒遺物,這件事和那個孽女真的沒關係嗎?
“咚咚咚!”就在這時,書房門被敲響了,門外的侍衛急促地道,“公爺,陛下有旨,招您立刻入宮。”
“現在?”楚風耀驚訝地起身出門,一邊匆忙趕回房間更衣,一邊問道,“宮裏有,是什麽事嗎?”
除了北疆,如今東陵並無大事,而五皇子督軍,隊伍怕是尚未到達雁門,就算有事,也沒這麽快傳消息回來。
“聽、聽……”侍衛吞吞吐吐,又偷望了秦羅一眼。
“聽什麽?直。”秦羅瞪回去。
“聽,是大姐在陛下麵前告了公爺禦狀。”侍衛苦著臉答道。
“什麽?”楚風耀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什麽!那個死丫頭竟敢如此?”張氏一進門就聽到這一句,不由得一聲尖叫。
“閉嘴!”楚風耀心煩意亂地一聲嗬斥。
他想的比張氏多一些,這個時候楚繪進宮高禦狀——告的什麽?要和楚紹這件事沒關係,打死他都不信!
然而,皇帝下旨召見,無論如何都是不能不去的,何況,如果他不去,那不是任憑那孽女怎麽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陛下明察秋毫,哪會一個姑娘家什麽就信什麽,管好府中的下人!”楚風耀叮囑了一句,換號朝服,帶上秦羅就進了宮。
因為楚畫梁是女子,所以皇帝召見的地方並非禦書房,而是清心殿,這是平時皇帝批奏折累了,午後憩的地方。
楚風耀進門參拜,起身時迅速掃了一眼。
除了伺候的幾個宮女內侍,殿內就隻有楚畫梁和京城令邵琦,另外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竟然坐在禦案下首。楚風耀隻覺得有些麵熟,看到他身上的王服,猛地醒悟過來,這位不就是廉親王嗎?
這可是當今的皇叔,上一代碩果僅存的一位王爺,已經七十高齡,雖然擔著一個宗正的名頭,但宗正府的事務基本上已經交給了世子打理,本人就養花遛鳥頤養年了,卻不知今出現在這裏是幾個意思。
“楚卿,幽蘭郡主告禦狀你侵吞原配嫁妝,可有其事啊?”皇帝麵無表情地問道。
“絕無此事!”楚風耀心頭一跳,趕緊道,“陛下明鑒,臣當年迎娶雲氏之時,尚且隻是一個偏將,雲氏出身普通,本就沒有多少陪嫁,如今臣早已位極人臣,更不缺錢財,豈會貪圖雲氏那一點點嫁妝。”
這話得極為在理,廉親王和邵琦都暗暗點頭。
確實,以楚風耀此刻的地位權勢,再侵吞那一丁點兒財物豈不可笑?哪怕楚國公府給嫡長女置辦嫁妝的時候,稍稍克扣一點就比那多了。
“父親大人自然是看不上那點兒財物的。”楚畫梁淡淡地道,“陛下,臣女所指,被父親侵吞的,乃是先母留下的醫典。”
“什麽?”皇帝臉色微微一變。
“陛下,臣女即將出閣,嫁妝單子已經擬好,上麵可沒有先母留下的一字一畫,可別是父親忘記寫上了。”楚畫梁看了楚風耀一眼。
“起奏陛下,此事來,臣實在慚愧。”楚風耀歎了口氣,將楚紹被綁架的事了一遍,一臉的苦澀,“臣沒能保住亡妻遺物,確實對不起繪兒。”
“這簡直豈有此理,賊人如此囂張,楚國公怎麽不告知奉府?”邵琦道。
“唉,家門不幸啊。”楚風耀搖搖頭。
邵琦無奈,不過也知道,楚國公那樣的人家,這種事多半是自己解決,非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來報官丟臉的。
“父親這話得好笑了。”楚畫梁卻是一聲輕笑,“父親給的嫁妝單子可是月前就寫好了,難不成父親大人是早知道弟弟會出事,所以直接不寫了,免得日後再改?”
“呃……”楚風耀一下子不出話來。
“還是,根本就沒什麽劫匪,父親大人就是想有個借口名正言順地把那些東西給昧下了?”楚畫梁繼續道。
“胡!”楚風耀漲紅了臉怒斥道,“紹兒是你親弟弟,難道你把那些死物看得比你弟弟的性命還重要?紹兒昏迷了兩,你可有關心過他分毫?”
皇帝沉著臉沒話,廉親王笑眯眯的,仿佛老年癡呆,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懂了沒,倒是邵琦臉色變化最多。
平心而論,他也覺得楚風耀這是強詞奪理惱羞成怒,畢竟就像是楚畫梁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楚紹要出事,怎麽月前寫嫁妝單子的時候就把東西抹去了呢?但另一方麵,他對楚畫梁也有所不滿。就算楚風耀有錯,可楚紹畢竟是她親弟弟,確實漠不關心了些。
楚風耀一氣完,喘了口氣,看看邵琦的臉色,心下也定了不少。
東華以孝治國,以女告父本就冒下之大不韙,再加一條不悌幼弟,皇帝也不會對她有什麽好印象了。
然而,一偏頭,卻見楚畫梁毫無慌張之色,反而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