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風雨翻騰
清秋的正午為人世間帶來了溫和,暖意的陽光,依稀彌留住了夏日的燥熱。
可此時西南的一偶之地並不需要此時的暖意,因為它已在噴發邊緣。
蒼天下看著眼前逐漸控住不住的混亂,表麵的養氣功夫終於消失的一幹二淨。
“誰若敢插手蒼穹幫的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可是在足夠的誘惑前,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保持理智的。
尤其是在有人帶頭衝向墨彼岸時。
曾心借助身後同伴的搭手才勉強散去那一棍之力,曾引以為傲的鐵拳在此時已變得鮮血淋淋,顫巍的擦去嘴角的血跡,看著圈中猶如金剛之怒的女子,心中有些膽怯。
就在愣神的片刻間,身邊衝出許多人影,如浪潮般想要淹沒那綻放的棍林。
曾心慢慢後退,臉上沒有了先前的憤然,隻有恐懼,恐懼那仍舊綻放的棍林。
直到耳後傳來一道聲音。
“殺”
曾心轉頭看著身後一臉冰冷的蒼天下,臉上有些掛不住。
不過蒼天下並沒有讓曾心太過難堪,走上前拍著其肩膀:“曾兄受了傷那就在外圍守著,凡是不是咱們蒼穹幫之人,一個也不要放過。”
城西那座破敗的民居周圍已被圍的水泄不通,周圍眾多江湖客都在四目眺望,先前心中的躁動在此時都被壓下,極少數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也被此時詭異的氣氛給鎮得不敢輕舉妄動。
民居斜對麵的一座酒樓二樓上,清一色的女人,臨窗而坐的兩名女子,一名蒙著紗巾,另一名則是那晚圍捕李爭但最後沒有任何動作的中年婦女。
“姑姑,要不要我們派人開個頭?否則還不知要等到何時呢?”
中年婦女放下茶杯,搖了搖頭:“不急,等等也好。”
蒙麵女子聽完眼中有些失落,偏頭看著那座民居。
“溯兒,你是不是有些在意那個叫李爭的小子?”
“嗯?”
蒙麵女子有些茫然轉過頭,看著中年婦女,隨即意思到姑姑話中的含義,立即否認道:“姑姑,你想多了。”
“是嗎?”
柳溯剛要開口解釋,一名門下弟子急忙跑上二樓來到兩人桌前。
“掌門,墨彼岸出現了,現在正被蒼穹幫圍攻。”
中年婦人沉思片刻,吩咐道:“溯兒你留下,記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姑姑你是想咱們曜影門以後歸附朝廷?”
“不是歸附,隻是扯上虎皮而已。”
“那麽有這想法之人肯定不在少數,姑姑要注意安全。”
“你也是。”
當墨彼岸出現的消息傳來城西這片小天地時,圍捕的人群出現了騷動,不一會兒就相繼離開三分之一的人,剩下的人也依舊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民宅正對麵的位置上,謝安麵無表情的聽著斷惡的反對。
“謝統領,我們此來湘西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捉拿墨彼岸的,可如今你為何依舊準備圍捕李爭?”
“軍人天職就是服從命令,在大人的新命令還未到來之前,末將隻好將大人下的命令做好就行。”
“好,那就分些兵力給我,我相信那邊此時一片混亂,我要些士兵協助。”
“不行。”
謝安轉過臉有些蔑視:“難道六扇門隻是徒有其表?”
“你說什麽?”
紅發無風自動,血犬寒意凜冽。
斷惡拍了拍血犬的肩膀:“謝統領,雖說聖上派我等協助你們,但並不是從屬關係,我等隻是想抓捕墨彼岸更加保險點,還有這次事件我會上書說明的。”
“請便。”
謝安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眼神有些猶豫但隨即沉穩下去,拔出佩刀:“滅”
早已蓄勢待發的弓弩隨著整齊的弓弦震響,天空霎時陰暗一片。
沉悶清脆的響聲接連一片,個別倒黴在覆蓋區的江湖客被射成刺蝟。
三輪齊射之後,謝安揮兵攻向已如箭墳般的民居。
而周圍一些膽大的江湖客也拔出兵器,衝向未知的幽靜。
民居幽暗的角落裏,已被插滿箭矢的木板上塵土飛揚,細密的塵土飛舞片刻後紛紛降落,而一些則透過木板的縫隙降落在木板下盤膝而坐的那人的頭頂。
橫膝而放的刀劍被粗布所覆,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隻有那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明亮。
腐朽百孔的門窗被外力所破,完成了它們最後的職責。
紛亂的腳步聲濺起陣陣塵土。
謝安看著空蕩的房間,臉色難看:“搜,掘地三尺!”
“是”
翻箱倒櫃的聲響伴隨著身後廝殺的聲音讓謝安臉色更加陰沉,轉身走到房門看著屋外廝殺的混亂,長刀一指:“爾等如今可是與朝廷作對,他日就別怪朝廷無情了。”
“我等行走江湖原本就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大夥並肩子上,隻要拿住李爭那小子找個地方躲個十多年,那以後的江湖就該是我們說的算了!”
混亂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眾人更加奮力廝殺。
混亂的長街一片狼藉,街邊的屋舍門窗緊閉,一路除了散亂的貨品就隻剩匆匆提刀而過的人群。
此時,一輛馬車孤零零的駛進混亂的長街,車輪傾軋石板發出清脆的聲響引得一些人駐足觀望,但很快便就離去。
車夫臉色有些蒼白,但卻很穩定就如身邊橫放的那把巨劍一般,重劍無鋒。
車廂內坐著兩位美麗的女子,桃花身著大紅色衣裙,此時雖神態嚴峻但依舊有一絲風韻露出,芍藥斜靠在軟墊上,秀麗的臉上除了蒼白還有一絲不健康的紅暈。
桃花抬手幫著芍藥順了順氣,雖知沒用但還是開口道:“你那李大哥命硬的很,不會有事的。”
“桃花姐,你說當初我要不任性離開李大哥,那他是不是就不會有事?”
“傻丫頭,這是遲早的事。”
“不,這都是因為我!都怪我!”
看著泫然若泣的芍藥,桃花抬手輕輕覆其額頭:“當晚,若不是我及時發現暈倒的你,你早已死了!就為了以後不再拖累李爭那小子,你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那還有什麽可虧欠他的!”
“不是這樣說的,都是因為我李大哥才會陷入這被動的局麵的。”
“好,我不說了,你安心調息,到地我會喊你的。”
抽離的玉手片刻便被抓住,桃花有些疑惑。
“桃花姐,你身上是不是有‘天無丹’?”
桃花魅惑的雙眼瞬間睜大,一把甩開芍藥,聲音不由提高:“你是不是瘋了?!你已服用過,壽命早已不多!你這是趕著去死啊!”
“早晚都一樣,隻要能幫到李大哥。”
芍藥起身跪坐在桃花身前,滿臉幸福:“此路無果,但不後悔!”
“不行!此行由我和小細幫你,你不需要拚命。”
“你與小細公子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芍藥搖著頭,一臉歉意的看著桃花。
桃花感覺不對,紅唇輕啟剛要開口,便一臉憤然的看著芍藥。
“對不起,桃花姐。”
芍藥從定住的桃花懷中掏出一瓷瓶,打開輕嗅片刻後,鄭重得吞入口中。不一會兒,蒼白的臉龐便又恢複紅潤。
掀開門簾看著轉頭的小細,點了點頭:“麻煩公子護送桃花姐姐安全回去。”
“好。”
馬車掉頭離去,隻剩芍藥一人麵對著前方的洶湧,但那清秀的玉容卻顯得從容。
吳長定對著身後幾人罵罵咧咧,快步奔向李爭藏身之地。
吳長定是湘西境內一小型幫派的頭目,為人心狠手辣但又膽小謹慎,這幾日城中發生的每一件事他都參與其中,不過都隻是外圍觀望而已,但他卻從不氣餒。因為他相信機會總是是為有準備的人而準備的。
隻不過昨晚因一時鬆懈,貪杯導致今日有些嗜睡,起床後便發覺有些不對勁,出去打聽了一番後才知道整個城中早已沸騰起來,急忙回去踢醒橫七豎八抱著酒罐子熟睡的小弟。
吳長定心急如焚,隻有不斷的對著手下發脾氣才能夠緩解內心的情緒。
拐過一條街道後,眼前出現一個窈窕的背影,吳長定有些疑惑,疑惑此時竟然還會有單獨且又從容的女子。
越過女子的那一刹那,吳長定看清了女子的長相,似曾相識,但因心中有事,急忙跑開。但片刻後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
驟然間,吳長定腦中閃過一絲畫麵,瞬間,那畫麵被無限放大:女子撕開麵具,溫婉得站在馬前,無懼周身一切。
“快,回去,抓住那女的。”
吳長定滿臉凶狠的望著眼前的一男一女,但眼底深處有一絲恐懼正在蔓延。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抬刀指著眼前的男人:“小子,你這是要與整個湘西的武林勢力為敵?”
小細甩著手上的鮮血,一臉不屑:“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沒空跟你廢話,一,像周圍地上的人一樣,去死;二,讓開,我趕時間。”
吳長定雖然很想有骨氣的說不,可周遭死去的小弟讓他狼狽的退開了。
看著淡定從容的兩人,吳長定低著頭的雙眼閃過一絲陰霾。
“謝謝你,小細公子。”
“當晚那人手下留情,我就當還那晚的恩情了。”
“其實,你不必這麽做的。”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因為已聽見那喧囂的刺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