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麵具
鏡玄有些呆滯了，沒想到自己在這荒山野嶺中會遇到如此有名的人物。
禦龍氏，來自人族內一個傳承了幾千年的一個家族，但是能被稱為禦龍氏的卻隻有一個，隻有上一任禦龍氏死後，才會在族中選擇繼任者；但是成為禦龍氏卻不是成為族長，而作為禦龍氏隻有一個任務，那就是“馴龍”。龍肉食之可得長生，龍血飲之可治頑疾。雖然說長生有些誇大，但確實可以延長些壽命，所以各族族長對禦龍氏都極其尊敬，即使他們都沒有見過禦龍氏所養之龍。
可是一個家族那存在了幾千年，如今還能在這世上傳承，所靠的可不是尊敬而是實力。千年前的戰鬥，多少族群消滅殆盡，可這個族群卻是相安無事，甚至當時並無族群於其相鬥。
在他還與老人生活時老人告訴過他，千年前的滅族之戰時，那一任的禦龍氏有一隻異獸於其簽訂過契約，有些族群就打上禦龍氏的主意，畢竟長生這種事情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可是借機與禦龍氏的族群相鬥時，那幾族卻是不出半日就被消滅殆盡，戰場上，一隻龍形異獸全滅了幾族的精銳，至於那出手之人，便是禦龍氏。自那時起再無人敢打禦龍氏的主意了，而每一任的禦龍氏都會佩戴一副特製的麵具，以至於直到禦龍氏真實身份連其族中之人都不知道，因為這族中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禦龍氏。
而當選擇作為禦龍氏的身份活下去的話，其餘身份都是多餘的。自那時起對於一些需要保密的職業，都會佩戴麵具，但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職業，就如鏡玄這個戍人。雖說鏡玄作為戍人在邊境待了九年，但是在人族中對戍人態度可是不怎麽待見。在他們看來，與妖族有了任何瓜葛都算是背叛人族，可是這又有什麽辦法，自己為了活命隻能幹這個差事，既然做了就要承受這些罵名。
鏡玄如今戴在臉上的麵具，就是當年老爺子留給他的麵具，而這麵具上的用特殊符號書寫的文字便是鏡玄前往國子監的唯一憑證，也是他如今在軍中的代號“泉”。
“小子，我現在已經不算是禦龍氏了，在族中我早已是死在這二十幾年前的這處戰場上了，所以，我隻能算作前任禦龍氏了。”老人看到鏡玄的反應，不由得回道。
“可前輩並未身死，為什麽不離開這裏？”鏡玄不解道。
“既然已經被搶走了身份，為什麽還要拿回來，畢竟在我族中，誰都可以是禦龍氏，所以我還是有我的身份，離開這裏對我也沒有什麽吸引了。”老人抽了一口手裏的煙鍋說到。
“我聽說每一代禦龍氏都會與一隻異獸簽訂契約，入今您禦龍氏的身份喪失，莫非當時您……”
“小子挺聰明的。”老人笑道：“作為禦龍氏不可能一輩子留在這裏，而且我也厭惡了戴著麵具出現在眾人麵前，所以暗自解除了契約，製造了我死亡的證據，從結果上看，還不錯。”
“禦龍氏如此身份為什麽要放棄。”鏡玄不解道。
老人愣了一下，說到：“小子，把你的麵具拿來我看看。”把手裏的煙鍋嘬了幾口，在鞋底上敲了幾下，別腰帶上。
鏡玄不知道老人此舉意欲何為，但還是從係在腰上的口袋裏拿出那副布滿裂紋的麵具，遞給老人。老人接過麵具，仔細端詳，說道：“這麵具原來的主人應該不是你吧！”鏡玄點了點頭，老人接著說道：“這麵具用的時間也舊了，恐怕送給你這麵具的那人，應該和我一樣了。孩子，永遠不要羨慕別人，他能擁有一切未從擁有的東西，那麽他會沒有你擁有的某樣東西。”
世人都知道禦龍氏的盛名，卻沒有人知道禦龍氏的真實名字，每代禦龍氏都沒有真正的朋友，看似受人尊敬，其實卻是被眾人避而遠之，所以每一代禦龍氏都是孤獨終老，而至於死後的身份卻是許久沒有人叫過的真名。當帶上那副代表禦龍氏身份的麵具後，這一輩子隻能摘下一次，那便是失去這一身份，也就是死亡。
鏡玄體會不到老人的痛苦，他雖為戍人，但卻並不怎麽戴麵具，認識他的人並不是叫這麵具上的代號，而是叫他的名字。但是他能想象得到老人所經曆的，或許在之前的那些被世人稱為禦龍氏的人到最後都會選擇這種方法，選擇自己的死亡，所為的僅僅隻是為了摘下戴在臉上的麵具。
老人喝完了鏡玄遞給他水袋裏麵的酒水，把水袋和手裏的麵具一並還給了他。“不過，你小子的運氣倒好，不用像我老頭子一樣，到時你到了國子監你的麵具應該會被回收，也免得你戴上這玩意一輩子。”
“既然前輩如此作為，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鏡玄問道。
老人抓了一把地上的細碎的黃土，卻從手指間流過，“如今我這年紀，走到哪裏都是個累贅，倒還不如一個人活得自在些；再說躺在這裏的那些屍骨讓人怪可憐的，怎麽說也要有人給他們入了土啊！”
當年老人雲遊四方，在各地尋找一些對於他十分重要的東西，所以各處景象他都是見過，可是在因為一些事情來到此處時，他張開結界這其中的景象讓他難以接受，遍地都是屍骨，黃土都被染成了紅色。當時戰爭剛剛結束，各地都還在處於慶祝戰爭結束的祥和之中，而在鬼墓中，遍地的屍骨，少有能立足之地。
可是待在這裏的期間老人失去了自己禦龍氏的身份，被迫解除了每代禦龍氏的都會簽訂的契約，那隻異獸最後也出現在現如今那位被世人稱為禦龍氏的身邊。老人那時失去了對自己十分重要的人，沒了牽掛，感覺這一輩子可以結束了。
但是老人看到這些滿地的白骨，便留在這世上，這些年一直給這些無人知曉姓名的白骨埋入地下。
至於那副代表禦龍氏麵貌的麵具，自契約解除時，被老人擊碎。那麵具的碎片如今已被深埋在黃土之下了。
“小子，我有一樣東西想讓你帶走，算是換了你的酒錢，如何？”老人說到。
“還請前輩明示。”
“八詐門，騰蛇。小子你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