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我的後半生
腿部的抽筋慢慢的結束，疼痛退去，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卻不是因為太疼，而是因為恐懼。
就像是我無力垂落的手，這種空蕩蕩的感覺，意味著我即將逝去季涼川。
在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母親，寧蘭馨。
「媽，我或許是明白了你那個時候的堅持。」我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一個人喃喃自語著，「媽，就算你對那個男人絕望了，你還是放不下，對不對？」
顧南城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情，我媽早就清楚的知道，可是就算再痛苦，再折磨，她還是選擇留在顧家，留在顧南城的身邊。
那是一個漩渦，然而漩渦之外，沒有他的生活，一樣也是那樣的沉痛。
我之前一直不懂我媽的這種感覺，在這一刻，卻意外有了感同身受。
我是她的女兒，在骨子裡留著她的血液，雖然著二十年的遭遇，讓我不得不獨自逞強，但是在面對感情的時候，我也繼承了我媽的這種偏執。
這到底是好……還是壞……連我自己也不清楚。
咚咚咚。
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江明淵的聲音也隔著門板傳進來，「小晚，你是不是醒了？我好像聽到你在說話。怎麼了？」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一手黏膩膩的汗水，緩緩地坐起身來，回答道，「沒事，我起來上個洗手間而已，你接著睡吧。」
「嗯，你要是有什麼情況，就叫我。」江明淵說完之後，又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才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里，凝重的氣流不停流淌著。
……
第二天，也是顧氏集團股東大會的前一天，這是我最後的機會。
如果江明淵出面不行，我身為爺爺的親孫女，代表著顧家，親自登門拜訪了一些散股的股東。
然而我所面對的情況，並沒有比江明淵好多少，都找了各種理由謝絕拜訪。
「小晚，這是最後一位。」在車裡，江明淵沉聲說，今天他陪著我一路，連處理公事也是電話遙控。
最後一位……
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無論明天的結果如何，我將自己能做的都做了，這樣以後才不會遺憾，才不會對不起爺爺。
這最後一位股東，姓蔣，年輕時候是跟著爺爺一路創業過來，從小看著我長大，同時他也是公司蔣副總的的父親，對於我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在我們造訪后，蔣府的傭人就像是知道我們回來一樣，十分淡定的開口說，「不好意思，我們老爺最近身體不好，不方便見客。」
這樣的理由，一聽就是故意逃避的態度。
「我們走吧。」江明淵也放棄了，拉著我想走。
不過我還堅持著，「拜託你，在幫我通報一聲，你告訴蔣爺爺，是小晚要找他。顧辰錦的孫女，顧晚。請幫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帶過去。」
傭人禁不住我的哀求，勉強算是同意了，又去通報了一次。
可是結局並沒有什麼改變，傭人對我們搖了搖頭，蔣老還是不見我。
「我們家老爺說，他一直很感謝顧董事長當年的提拔，但是他已經退休很久了，顧氏集團的股份也不再他的手裡。如果顧小姐想談這件事，還是找別人吧。」傭人如此轉達著。
「謝謝。」
從蔣府離開，我和江明淵還也不算一無所獲，起碼知道蔣老的股份給了蔣副總。
「你平常跟蔣副總接觸最多，他是一個什麼態度？」我問江明淵。
江明淵說，「在工作上無功無過，不過蔣副總在副總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十年了。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也會按耐不住的。」
他言語中暗示的意思，我聽懂了。
現在的顧氏集團，早就不是我爺爺還當權時候，人心易散，顧家在沒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還想掌握大權，這談何容易。
一路行車，我們重新又回到了市區，車裡的氣氛一直緊繃又靜謐著。
江明淵問我，「你心裡有了結論了嗎？明天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辦？」
我將視線從車窗外不停飛逝的景色上收回來，轉而注視在江明淵的臉上，一開口，先說了一句「謝謝。」
「明淵，謝謝你，這一陣子來最辛苦的人是你。至於明天的股東大會，我們該做的都已經竭盡全力的做了，剩下的事情，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那……季涼川呢？」江明淵問的愈發謹慎。
在我的心裡，比起顧氏集團，反而是更加重視季涼川。
「等。」我緩緩地說出一個字，然後又苦笑了下，「等他明天的態度。明淵，你說我是不是被愛情蒙蔽雙眼了，為什麼到了現在，我還是想試著去相信他。」
江明淵沉聲不語，在感情上，他的經驗實在太微薄，更別說是愛情了。
他只能算是一個合格的聽眾，卻不是一個很好的建議者。
所以江明淵思忖了一圈后，只說了一句話，「就算沒了顧家，沒了季涼川，我也可以養活你的。」
聞言，我突然輕笑出聲。
這兩天來，第一次露出如此輕快的神色。
我直了直身體，斜著頭認真打量著他，冰冷的心裡就像是有一股暖流在流動一樣，笑著說，「那我可是把我的後半輩子，都交給你了。」
這句話，七分玩笑，三分認真。
江明淵卻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他誠摯的點頭，承諾道，「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還有你的孩子。」
我旋即笑的更加誇張，而腦海里突然閃過喬愛花曾經問我的話。
「江明淵是不是喜歡你？」
對於這個問題，我當時是那樣啼笑皆非，也篤定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這一刻，卻如醍醐灌頂，讓我突然怔了怔。
「哈哈，別開玩笑了，你還要談戀愛結婚的。你把這些話好好收起來，說給別的女人聽吧，比如喬愛花，她肯定會高興壞的。」我笑著，將話題轉移。
江明淵神色微凝，打著方向盤將車子停向路邊，熄了火，鄭重其事的開口，「小晚，我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