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無情也多情
有時候，無情最是多情人。
我真沒想到，蔣默遠如此的用意，我一時間竟然沒明白過來，還是由季涼川提醒我才有此恍然大悟。
但是季涼川又是怎麼會懂蔣默遠這種的看似絕情，其實何嘗不是給寧倩倩置之死地而後生機會的做法。
我下意識的，就將目光看向了季涼川剛毅的下顎，會不會是季涼川曾經也想過這樣的做法，比如當初知道我懷孕后，他的第一決定是不要這個孩子。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必然會成為季家老爺子的獵物，說不定就是下一個祭祀品。
與其在那個時候面對孩子悲慘的結局，還不如由他自己做這一件殘忍的事情，或許傷心欲絕還可以少一點。
每一個看似簡單的決定後面，卻蘊藏著每個人心中太多沉重的束縛。
與此同時我想起的是蔣默遠說的那句話。
【竟然還有人想生下我的孩子，她是多麼的愚蠢，難道她不擔心生出一個像我這樣的怪物嗎？】
他用那麼戲謔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將自己稱作為怪物，就是他對自己人生的自我評價。
蔣默遠雖然做了很多錯事，折磨了很多人，但是我還是隱隱的相信有些事情也並非他本意，他甚至也是苦苦的折磨他自己。
因為自己經歷了這樣的人生，才知道痛苦，才不想有一個孩子，說不定會走上跟自己一樣的路。
因此……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送他走吧。
……
從蔣默遠那裡離開后，我們又重新去了寧倩倩的住處，蔣默遠的這個決定她應該是無法接受的，可是她有這個知情權，我必須要告訴她。
上樓前，安安還是睡著的，季涼川不放心我一個人上去，因此將睡著的孩子交給陳申。
陳申手足無措抱著孩子，沉穩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驚慌的神色，連連說，「我今天只是來幫你們開車的，可不包括帶孩子。而且我一個未婚單身男人，怎麼可能會照顧孩子。」
季涼川不急不緩的瞅了他一眼，「安安睡著了，只是讓你抱著他而已，你怕啥？怕尿你身上了？放心吧，他穿著紙尿褲呢？」
季涼川的這個冷笑話顯然一點也不好笑，因為陳申的臉色變得更加的窘迫了。
陳申見季涼川「見死不救」，因此將求救的眼神看向我，「小晚，你真的放心把孩子交給我嗎？反正孩子不吵不鬧的，你們乾脆帶他上去不就好了。」
帶上去是萬萬不可得，就三舅舅和三舅媽昨天的態度，季涼川護的了我我，就護不了安安，相對而言還是交給陳申更放心點。
我正穿著下車的外套，一邊整理，一邊說，「安安大概還要半個小時才會醒。如果他醒過來哭了，你就喂他喝奶。如果不喝奶，你就檢查他的尿布。如果還是不行，再給我們打電話。陳助理，雖然你的業務能力超群，但是也是時候增長一些這方面的能力了。」
陳申聽我這麼一說，臉色變得越發窘迫了，「我是做助理的，又不是做奶爸，根本不需要……」
就在這個時候，安安在陳申的懷裡扭了扭身體，像是要醒過來的樣子。
陳申嚇了一跳，立刻就閉上了嘴巴，雖然很慌亂，但是畢竟是從危機中歷練出來的男人，立刻學著季涼川之前的樣子，輕輕的晃動著手臂，誘哄安安繼續睡下去。
任何一個人都有慈愛的一面，就看有沒有這個機會表現出來。
我見狀如此，就分外安心的跟季涼川一起下車。
寧倩倩的屋子裡，情況還是跟昨天晚上差不多，三舅舅和三舅媽一臉愁容的坐在客廳里，而寧倩倩將自己所在房間里，她們之間的對峙沒有任何結果。
不過是一個晚上，但是三舅舅和三舅媽看起來就跟是老了十來歲一樣，身上的精神氣都垮了，偏偏如今靠近喜氣洋洋的節日，令這樣的氣氛更顯悲涼。
對於我的出現，他們兩老不再像昨天晚上那樣那麼激動，三舅舅更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三舅媽馬上拿出一個裝著飯菜的保溫桶遞給我，「小晚，倩倩現在唯一會聽的就是你說的話，無論怎麼樣，你都勸勸她，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如果……如果她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我們再好好談。」
我接過三舅媽遞給我的東西，在話語間聽得出來三舅媽的態度不再像昨天那樣堅持了，是什麼令她改變了卻不得而知。
「不可能的！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生下來！」三舅舅冷不丁的在這個時候說，依舊是那樣的決絕。
三舅媽隨之眼眶一紅，立刻瞪了三舅舅一眼，帶著哭音說，「難道你真的想逼死我們的女兒嗎？」
我安慰了三舅媽幾句，然後才進了寧倩倩的房間，原本以為房門還是緊閉著，可是轉動了一下門把才發現並未落鎖。
「倩倩，我進來了。」我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寧倩倩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連嘴唇上也沒有一點的血色，聽到我的聲音，她才緩緩地動了動眼皮，睜開雙眼看向我，虛弱的說，「小晚姐，你來了。」
她掙扎的想要坐起身來，我這才看到她撐在床上的手腕，纖細白皙卻裹著白色的紗布，上面甚至還滲出了血液，猩紅色的。
我驚恐的靠近，先扶著寧倩倩靠著床頭做下，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抓著她的手腕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你昨天晚上做傻事了？」
只是看著寧倩倩閃躲的眼神，不用聽她的回答，我就知道我的猜測是對的。
她已經試圖自殺一次了，怪不得三舅媽的態度會有如此明顯的轉變。
「你怎麼這麼傻，你要是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怎麼可能還保得住。」我想訓斥，但是看著寧倩倩這樣，又還怎麼說得出重話。
寧倩倩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反而是有些發急的問我，「小晚姐，你今天又來了，是不是有默遠的消息？你是不是去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