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沈奕那小子
風城,大雪,東郊,深牢大獄。
溫羽蘭取下大墨鏡,走進了探訪室,精睿的目光掃了一眼牆角的兩盆百合竹,拉開了椅子,雍容地坐了下去。
一身囚服的沈澤被獄警帶了進來,幾句例行話之後,厚重的鐵門被關上了。狹小簡陋的空間裏隻剩下沈澤和溫羽蘭。
兩人相對而坐,默然對視,忽地同時一笑,笑容裏藏著點滄桑的意味。
“你有白發了。”溫羽蘭說。
“你也有皺紋了。”沈澤笑了,深邃的眼睛裏含著點點柔情,“奕兒,他回家了嗎?”
溫羽蘭苦笑一下,“他在法國呆了一年,七月份回到楠城,五個月了,從沒回過風城。”
沈澤眉頭皺了皺,長著厚繭的大手握住了妻子柔滑的雙手,愧疚地看著她:“是我不好,沒能讓他徹底斷了對那丫頭的情分。他把一切怨念都推給了你,真是苦了你。”
溫羽蘭苦澀地笑了笑,“我已經習慣了。”
“蘭兒……”沈澤心疼地握緊了妻子的手。他的妻子,風城最大財團的首席掌門人,唯一的弱點就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沈奕。
“她回來了。”平複了一下情緒,溫羽蘭在沈澤手心裏輕輕地劃寫了三個字。
沈澤愕然幾秒,忽地目光閃過一絲狠厲,他堅毅地看著溫羽蘭,“蘭兒,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她肆意妄為的!”
溫羽蘭點點頭,“她欠我們家的,一定要償還!”
“迫不得已,別傷害那孩子。”臨走時,沈澤鄭重地對溫羽蘭說道,“不管如何,竹家有恩於我。”
溫羽蘭不置可否,目光複雜地看著丈夫被獄警帶走。站在鐵門口,盯著他清峻的背影,她嘴角掠過一抹冷冽的笑意。不傷害她,如何保護你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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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小溪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一張蘊滿關切之情的熟悉俊臉映入了她瞳孔裏。張了張幹裂的嘴唇,想說話,喉嚨卻幹燥如火,一句話都無法發出。
“小溪,你醒了!是不是要喝水?等一下,水馬上來。”洛清沃發現病床上的人兒終於睜開了雙眼,驚喜地站起身,伸手將她柔軟的身子扶起來坐靠在床背上。見她目不轉睛地望著桌上的水壺,忙倒了滿滿的一杯溫水遞到她唇邊。
竹小溪捧起水杯,眼睛不眨一下,一口氣就將整杯水灌進了喉嚨。喝完,欲求不滿地再要了一杯,再次咕嚕嚕地一飲而盡。
她環視了周圍一圈,才發現她自己在醫院病房裏。她瞄了兩眼貼著止血棉的右手背,抬頭大眼巴巴地看著眼前的洛清沃,連問三句:“我怎麽會在這裏?你怎麽會在這裏?為什麽要給我打針?”
洛清沃坐回床邊,伸手摸摸她些些蒼白的小臉,半是心疼半是訓教地說:“這麽大個人,怎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呢?發燒生病了,也不知道找些藥來吃嗎? 如果不是發現及時,你的體溫早就把你燒成腦殘了!”
竹小溪一時怔住,腦子轉了好一會兒,才窘迫不安地問:“師哥,你來我家是?”
洛清沃曖昧地笑了笑,半開玩笑說:“想吃你做的飯,想逗你家的狗,想看你的畫作,想和你說說話,一時難以自禁,便去了你家。”
竹小溪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小臉瞬間羞紅,不敢和他勾魂迷人的眼神對視,低頭絞著身上的棉被。她穿著睡袍倒床大睡的病鬼樣子肯定難看至極,被她敬慕的師哥一覽無餘,這讓她感到非常地窘。
“嘿嘿,逗你玩呢!”洛清沃狡黠一笑,輕輕拍了拍耷拉著腦袋窘羞不已的竹小溪。
傍晚,他辦完一單案子路過陌香小區時,正好收到檢察院的一個通知,因卓檢突遭車禍,原先冷酷那單案子轉由他負責處理,而她,又恰好是冷酷的律師。他便想去看看她的諒解協議進行得如何,就順道來了她家。
結果,他一上去,發現屋門沒關緊,薩摩耶在屋子裏焦急地團團亂轉,而臥室裏的她,卻渾身滾燙人事不知地躺在床上。他拿了件大衣,裹緊她的身子,急急忙忙地將她送到了醫院。
竹小溪聽完洛清沃的認真解釋後,真誠感激地望著他:“清沃哥哥,謝謝你照顧我。”
“以後就這麽喊我吧。”洛清沃燦然一笑,他喜歡聽她叫他“清沃哥哥”,這比“師哥”二字親密悅耳多了。
“好好的,怎麽又發燒了?沈奕那小子呢?他怎麽沒陪著你?”距離她上次燒了個冰火兩重天到現在嚴重高燒,還不到一個半月。這麽短的間隔裏燒兩次,讓他挺擔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