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傻子想太多
沈奕給她講了司徒逸威脅的事,她沒多大驚訝。在她的概念裏,司徒逸就是稀奇古怪的代言人,不管他幹什麽事,不奇怪就很奇怪。其實,不用他威脅,她也渴望著正常女人所渴望,擁有一個美麗浪漫的婚禮,成為一個最美麗迷人的新娘。
“會如期舉行。”沈奕摟著竹小溪翻了個身,捧住她的小臉,迷人黑眸裏溢滿了堅定。他已經決定,明天帶她去見父母,告知他和她已經登記領證的事實。
竹小溪美滋滋地彎眼一笑,摟著沈奕,往他脖子上吧唧地啄了一口。沈奕溫柔脈脈,輕輕柔柔地將她壓在了身下,捂上被子,關掉了明燈,兩人進入了纏綿熱火的世界。
諾言的力量多強悍,常常會讓人情不自禁地心花怒放。隻是,有些時候,滿心期待之後,也會出現意料之外的沮喪。
竹小溪忘了,她已經不再是竹家備受尊寵的溪小姐,而是一個冷血殺手的女兒。沒有了門當戶對的家族力量支撐,單靠兩枚契合無雙的結婚戒指,甜蜜纏綿的兩人世界會風雨無阻地保持恒久嗎?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海藍色窗簾,灑落在白色地毯上,絨毛尖尖上,泛起了一層晶瑩漂亮的小光芒,細微的塵埃,飄飄浮浮,如夢似幻,輕靈至極。
沈奕在枕邊撐著頭,溫柔憐愛地望著偎在胸前睡著的人兒,她小臉兒粉潤晶瑩,如嬰兒新生柔滑,粉雕玉琢的五官,嬌美出塵至極,禁不住,低頭,輕輕地在她唇上吻了吻。
這輕輕地一吻,不料,卻將睡夢中的竹小溪弄醒了。她半眯著眼,看看沈奕,見他笑著,也跟著嘴角一彎,甜絲絲地劃出一抹笑容。昨晚,黑燈瞎火之下,暖暖大被子之下,結婚十一日,終於纏纏綿綿生生澀澀地交換了彼此的第一次,成了名副其實的小夫妻。
“還疼嗎?”沈奕摸摸竹小溪的柔發,伸手揉了揉她雪白肩頸上的淡粉淤痕。昨晚,他使勁地給自己提醒,要輕要柔,盡管霸道勁兒減了不少,但還是在她身體上弄出了不少淤痕。
竹小溪嬌紅著小臉,輕輕點了點頭。她必須承認,他身上真有原始人的影子,霸道蠻橫,欲望一爆發,對她的索取,貪婪又肆意,以致昨晚她的小心髒,差點兒停止運作。還好,他及時地看到了她難受窒息的模樣,理智恢複,克製了不少。
“在想什麽?”見她呆萌呆萌地望著天花板,沈奕坐起身,將她撈到自己胸膛前靠著,低頭問她。
竹小溪眨了眨眼,說:“我在想,二十一歲就懷孕,生下的寶寶,是聰明點還是笨呆點。”
沈奕咧嘴一笑,捏捏她臉蛋,“你現在,想做媽媽了?”
竹小溪低眸,在他手心裏畫著人字,低聲說:“師娘上個星期流產了,她的寶寶,少了一隻手一隻腳,在肚子裏成長了七個月,那麽頑強的生命力,可是到最後,還是沒能繼續長大……寶寶沒了,師娘三天沒有說話,也沒有流淚哭泣……師父,他頭上冒出了好多根白頭發……”
沈奕靜靜地聽著她講歐陽暉夫婦和那個不幸夭折的孩子的事情,眼眸裏沒有起多大的波瀾,這樣的結果他早就預料到。她曾和他說過簫音肚子裏的那個畸形寶寶,歐陽暉本想打掉這個胎兒,但因她的一些話,使得簫音堅定了生下這孩子的決心。
事實證明,不理智地選擇和一味的感性,會帶來一時的希望,但卻會換來更長久的失落和傷痛。
竹小溪憂傷落落地說完,抬頭望著默然許久的沈奕,問道:“奕哥哥,是不是,我當初太固執,才會使得師父師娘現在承受這麽大的痛苦?”
沈奕輕輕呼了一口氣,低頭往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說:“別想太多了。起床吧,今天,我們去見爸爸媽媽。”
竹小溪低眸,抿唇不語。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他的爸爸媽媽,會接受她嗎?她現在隻是一個,被家族拋棄的,入世未深的小律師,還是一個,重刑通緝犯的女兒。他們,會不介意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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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錦山莊,沈家豪宅,宴客大廳,賓客雲集,美酒佳肴,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沈澤與溫羽蘭兩夫婦,笑容燦爛,優雅貴氣地端著酒杯,與風城各大名流碰杯相飲,交談甚歡,主人範兒大氣無暇。
宴客大廳的另一邊,安靜的二樓,沈奕的臥室。竹小溪一個人坐在黑色三角鋼琴旁,纖巧細潤的十指,輕靈地在黑白鍵上跳躍著。她在彈曲子給自己聽,以打發清清淡淡的時間。
幾首輕靈的曲子過去,房門敲響了。竹小溪興高采烈地站起身,蹭蹭幾下,跳到門前,打開門,一見眼前的短發女人,她撲身入懷的熱火頓時一頭冷滅。來人不是沈奕,而是溫洛洛。
竹小溪臉蛋上落差千丈的表情,被溫洛洛瞧得清清楚楚,她淺淺抿唇,推門進來,看了眼打開琴蓋的鋼琴,笑著問:“鋼琴彈得不錯呢,是自己學的,還是沈奕教的?”
竹小溪收起剛才失落落的情緒,朝溫洛洛友好一笑:“他教的。”
她昨天和沈奕一起回到禦錦山莊,才認識眼前的這個短發女子,聽他說是風城的醫道高手,年紀和楊小馨差不多,是溫家收養長大的義女。稱呼上,她應該跟著沈奕一起喊她“洛表姐。”
“他把你一個人冷落在這大屋子裏,不覺得委屈嗎?”溫洛洛手肘撐著鋼琴蓋,一雙秀目,看向竹小溪時,別樣地嫵媚多情。
竹小溪眸光微微一黯,但隨即又歡快起來,若無其事地聳聳肩,“我不喜歡參加那類熱鬧宴會,呆在這兒,反而更加輕鬆自在。”
溫洛洛嘴角一翹,走近竹小溪身邊,伸手摸摸她的臉蛋,惋惜地歎道:“可惜了你這麽個小美人兒,命短癡情,遭人背叛,還樂得自在,真是惹人心疼呢!”
竹小溪不自然地笑笑,推開了她擱在她臉蛋上的手。被一個不太熟悉的女人親密撫摸,讓她感覺很是別扭。驀然想起,她聽沈家傭人八卦過,這個“洛表姐”是個隻對女人感興趣的拉拉,她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溫洛洛似乎並不介意竹小溪的有意疏離,臉上反倒露出更關心的神色,說:“看來你還被沈家的人蒙在鼓裏呢。今天這個宴會,其實是羽蘭姑姑精心準備的,主題是向風城一眾名流宣布——你的男人沈奕和林家大小姐林依依的訂婚大事。”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水光瀲灩的眼睛一直盯著竹小溪大眼睛裏的變化,見到她沒什麽過激的反應,心中不由得失望起來,不甘心地問:“你的男人,要拋棄你,娶別的女人,你怎麽不生氣?”
竹小溪抿了抿唇,清清冷冷地看了溫洛洛一眼,轉身便衝出了臥室。她情緒不是沒有變化,隻是不會喜怒形色於一個外人罷了!更何況,她一個經過職業訓練的律師,非當事人說的話,沒有證據輔佐,空口無憑,她又怎麽會輕易相信?
匆匆地跑下樓,幾經廊道小徑迂回,燈光璀璨豪華典雅的宴客大廳,出現在竹小溪眼前。她不是個路癡,沈家豪宅縱然大,也不如竹氏山莊,找個宴客大廳,於她而言,還是綽綽有餘。
“竹小姐,您不能進去。”剛踏上台階,竹小溪就被大廳門口的兩個傭人攔住了。他們的姿態友善客氣,但拒入的決心卻十分冷硬。
竹小溪隻能讓自己臉皮厚一些,板起臉說:“我要見沈奕。”
兩個傭人異口同聲:“對不起,夫人吩咐過,您今晚都不能見少爺。”
“我——”竹小溪正要義正言辭一番,卻突然頓住不語。她錯愕的視線越過大廳的透明玻璃門,越過諸多舉杯交錯的紳士名媛,落在了沈奕和林依依兩人身上。眾目睽睽之下,他們親昵地挽在一起,笑容滿麵地接受著別人的敬酒。
竹小溪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裏麵耳鬢廝磨的那兩人。直到溫洛洛來到,把她拉離了那個歡聲笑語之地。
溫洛洛一路拉著心神恍惚的竹小溪來到後花園的一個小木亭裏,攬著她坐下後,握住她的手說:“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吧?男人都容易變心,之前對你好是因為還沒得到想要的,得到你最好的東西之後,便將你丟棄到一旁,和別的女人親密纏綿去,哪裏還來理會你的傷心和失落?”
竹小溪轉頭看向溫洛洛,她眼中的嫵媚柔情,讓她清醒了不少,她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冷冷地看著她:“不管他是什麽男人,我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憐憫。”
說完,不管溫洛洛什麽反應,徑直奔出了小木亭。她現在,什麽都不願意思考深究,隻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不願意想,倔強地咬著唇,一路踉蹌奔跑,眼淚卻很不爭氣地隨風碎落。
以為,明天,他的承諾,一個美麗的婚禮,會燦爛地實現。大廳裏的那一幕,她才發現,自己那麽傻,竟然真的相信了那個諾言!所有的一切,從她當初在法庭見質證他的那一刻起,他就給她設置了一個巨大的騙局,騙得她再次天真地動心,還傻子一樣地和他領證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