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山寨之變

  騎馬是個技術活，秦茳生前倒也學會騎馬，這點問題難不住他。魏順雖然認字慢，可是沾上騎馬打仗，彷佛有天賦一樣。出了縣城沒多久，秦茳和魏順以及阿克占鳴派來送他們的兩個人，便讓馬爾撒開蹄子一路朝涔山鄉下的村子跑去。


  百十裏路的路程時快時慢，行了半日也將近到了鄉裏，眼看村子就在不遠處了。護送的人帶著阿克占鳴給猛安的書信去繼續趕路送信，秦茳和魏順牽著馬進了村。


  與之前不同，那陣子各個山頭都為了財寶的事各處打探，常有其他山寨的下山，加上沐家的事人心惶惶。經過這次官兵的大規模剿滅山賊，山下村子彷佛反而安寧許多。村莊中竟出現了閑人出來走動，還有些忙碌著開點地種點糧食，更有挑著擔子準備去鎮子上的集市。


  隻是當他們看到秦茳和魏順，都打個招呼就低頭去忙，彷佛不願意多說什麽。也有眼神帶著羨慕和詫異的看著魏順和秦茳：“順子發財了？哪裏弄的馬？”


  “做了一票，看這馬成不？”魏順憨笑著拍著那匹馬。


  “成成！一看就是票大的。你小子運氣好啊，倒黴事沒趕上。”


  “倒黴事？什麽事？”


  秦茳這才想起，昨天說的山上的事還沒來得及和魏順說。


  “你不知道？哎！不知道也好。”那人說著挑著擔子走了。


  “這人都是怎麽了？”魏順一臉茫然。


  “順子，你看那個人，樹下坐著哪個，剛還衝咱們笑，我怎麽看著有些眼熟，還有那個.……”他指著不遠處田間地頭幾個婦人身影。


  “肯定眼熟啊，他們都是山上宅子裏的，坡子李，有次下山時候被砍傷的。那幾個是山上的寡婦，年紀大了沒再嫁.……他們怎麽會在山下？”魏順也有些糊塗，兩人趕緊朝柳文元家快步走去。


  兩人直接來到柳文元家，拍了拍院門，柳煙兒迎了出來，一看到兩個人又驚又喜。一下子又抹起眼淚來：“順子哥，秦茳你們可回來了。”


  “出什麽事了，進去說！”魏順和秦茳把馬牽到院中拴好，兩人趕緊進了房間。


  柳文元聽見兩個人的聲音，撐著身子坐起來，柳煙兒忙將他的後背用枕頭衣服等物撐好。


  “柳伯，您怎麽樣了？”兩個人一進屋就趕緊來到床前，秦茳見柳文元已經比他走的時候精神好了一些。


  “死不了了。”柳文元說話也有了力氣。“煙兒，你去把劉伯叫來。”


  柳煙兒應了一聲出門去，走到門邊時候魏順將包袱遞給煙兒：“這裏有從縣城帶回來的藥，哦還有一些是六月給的，都是些治跌打損傷的好藥和一些上好的補藥。”


  秦茳也將自己帶的那個包裹扔在床上：“柳伯，金交鈔都換成了現銀，這下可以解決不少山上的事。”


  柳文元停了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意外，秦茳這事辦不成是意料之中，但是辦成了卻也在情理之內，這倒不是柳文元對秦茳抱的期望高，而是秦茳不像是中規中矩做事的人，自然也會有出人意料的結果。


  拍拍身上的土，魏順在床邊坐下，秦茳則搬了兩個凳子放在床邊，不多時柳煙兒帶著劉老漢走了進來。


  “老劉，這兩個小子回來了，你把你知道的事說一說。”


  劉老頭眯眼看了看，額頭的皺紋又展開了不少：“順子和小先生回來了，那這事就好辦了。我先說沐家的事，沐家家主我倒是見到了，房子的事也辦好了，就記在了煙兒的名下。至於銀兩，他一分都沒收，隻說如果秦公子記著這事，萬一哪天他有事相求或是落魄到無處可去，能有個地方收留他便知足。”


  “這倒是個怪人……”秦茳喃喃道。


  “倒也有情可原，本是傷心之地。”


  “那他人去哪裏了？”


  劉老漢搖搖頭。


  柳文元歎了口氣：“能混到在金人大官家做個管事，這麽多年也實屬不易。老劉，山上的事打聽的怎麽樣了

  ？”


  “二猴還沒回來。”


  “二猴？他在哪？！”秦茳趕緊問道。


  “別急，別急，這幾天官兵退了，才敢讓二猴去山上打探情況。”


  秦茳很想問怎麽二猴會在這裏？，但見魏順更急，劉老漢壓了壓手：“你們剛回來，大致是情況是這樣，你們前腳走後腳大當家就病倒了，馮源借口山上人多竟是些吃閑飯的，便將他們都轟下山。”


  “那些童子軍也都攆下山了？”魏順急急的問。


  “沒有，二猴是偷跑出來的，他倒是見到過大當家，大當家讓他找機會跑出來，告訴你們不要回去。”


  “那後來呢，山上到底怎麽樣了。”魏順瞪著大眼一個勁的追問。


  劉老漢看了一樣柳文元，柳文元點點頭，他這才說道：“金兵剿匪，掃了牛頭寨，抓到的隻是一些小頭目，真正的牛頭寨的大當家，被人引路殺進了寨子。咱們那寨子隱蔽，金兵不易尋得，而且大概是認定了已經剿滅了最大的山寨，其他山寨金兵也沒放在眼裏，在林子裏搜了幾日，找到咱們寨子的時候，見已經是被掃蕩過的破落山寨，也就退了出來。”


  “哦，這些我是聽那些去鎮子上的人回來說的。他們說，金兵押著去太原府的，沒有大當家。”


  聽到這，秦茳和魏順略微感到一絲心安。“那大當家去哪了？”


  “我們也是有這個疑問，就讓二猴去山上打探，看時辰也該快回來了.……”


  幾個人沉默了片刻，柳煙兒端著藥碗走了進來：“順子哥，秦茳，你們去了寧武縣那麽久，有什麽收獲嗎？”


  “收獲倒是挺大，收獲了一個客店。”


  “客店？”柳煙兒將碗端到柳老漢麵前。


  秦茳便把送六月到猛安府之後的事說了一遍，包括怎麽盤下了客店，又把金交鈔換成了銀子，也大致說了唯獨沒提推舉村長的事，畢竟這事八字還沒一撇。


  他看這柳文元的神情，見他喝下藥雙眉緊蹙：“柳伯，您不會覺得我這事辦的不對吧？”


  “也沒什麽錯，既然能在縣城落下腳，總要比做山賊強些。隻是沒想到那小丫頭還是個郡主，這幾日我也在想，若是能平安度日，誰願意去當山賊。你看坡腳李，和那幾個媽媽，被趕下山反而多了些喜氣。現在不似當年，金兵蒙兵到處抓人打仗，不上山就是死，上山或者能活。這幾十年，山下也比山上活的自在。那沐家如果不是為了山上的事，又怎麽惹了那麽大的禍害。”


  他說著輕輕閉上眼，房間裏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每個人心裏都重新度量著一些事，倒是屋外偶爾有幾聲馬兒原地踏著蹄子，仿佛在提醒屋裏人什麽。


  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進院，二猴子推開門就往裏跑：“柳伯，我回來了。”


  一進屋看到魏順，二猴一下子站在門邊收住腳：“順，順子哥，你怎麽回來了。”他的神情中竟流出出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