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闖禍(一)
已是七月,聖塞福爾的空氣裏開始有了酷暑的味道。
餘綽大汗淋漓的躺在訓練場上,兩眼望著天空發呆。維西見他眼睛眨也不眨,神情漠然,也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麽,隻學著他的樣子躺下,看了老半天,維西終於忍不住問道,“嗨!餘,你究竟在想什麽?”
“我在想,阿爾瓦中校為什麽判定我輸給了楚天禹?”
回想著四個月來的第一期基本兵科教育,他破天荒的努力,倒不是他認識到了自己的惡劣,而是因為楚天禹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不能丟人,在任何人麵前丟人都可以,唯獨在這姓楚的小子麵前不行。
基本兵科教育結束後,要開始挑選上等兵,於是就有了阿爾瓦中校安排的格鬥比試和野營實地考核,兩人一組,餘綽本以為他會和維西在一組,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和楚天禹被分在了一組。阿爾瓦中校的意思很明顯,二選一,勝者留下,落敗者自動出局。
餘綽在整個聖塞福爾中人緣極好,可唯獨阿爾瓦中校從不和他囉嗦,兩人常常是說不上幾句話就要爭執起來,而學員和教官針尖對麥芒,結局就隻有一個,那就是往往被懲罰的很厲害。
因著先前被餘綽用飯叉叉傷了臉,楚天禹在格鬥比試中異常的勇猛,他先是一把抓住了餘綽,可餘綽卻絲毫不用力,就那麽隨意的任由他出手。見餘綽不還擊,楚天禹一臉沉思,腦中飛速的運轉卻始終吃不透對方到底在想什麽,唯恐他搞一出突然襲擊來讓人措不及防。
可就在他警惕防備的時候,餘綽歎了口氣,十二分的誠懇,“說到底你我是同胞,隻要有一個人能留下來,那就是華人的榮耀,至於我們個人誰勝誰敗,有那麽重要麽?”
聽他那麽一說,楚天禹不自覺間就愣住了,接著慢慢的鬆開了手,他始料不及餘綽何時有這麽高的境界了。然而餘綽卻猶如唱變臉戲一樣,出其不意反手抓住了楚天禹就是一個過肩摔,看著楚天禹直挺挺被撂在地上,餘綽拍了拍手,狡詐的笑著道,“攻心為上,兵不厭詐,這都不明白麽?”
楚天禹頓時火冒三丈,虧得自己剛才還信了他的話,這人當真是個狗屁貨色!
“你真是夠小人的!”從地上爬起來,楚天禹鄙視的說。
餘綽伸手撣了撣楚天禹肩膀上灰塵,反唇相譏:“謬讚了!我雖然不自詡為君子,但也絕算不上小人。”
這時候,阿爾瓦中校大步走了過來,當眾宣布餘綽失去了上等兵的資格。
餘綽很是費解,不滿的問道,“報告長官,為什麽?”
“在聖塞福爾,學員隻有一件事要去做,那就是,服從!服從,服從,還是服從!”
“報告長官,我需要一個理由!”
阿爾瓦瞪著藍眼睛狠狠揪住餘綽的衣領,往前一拉,又往後一推,“你要學會忍受不公平,學會承受悲慘!”
“報告長官,我要見佛拉威爾少將!”
“沒有那個必要!因為你已經出局了!”
餘綽一直覺得,老天對自己很不公平,這一點,阿爾瓦中校說的非常犀利。四個月來阿爾瓦中校對他的種種懲罰他都熬過來了,可今天這句‘學會忍受不公平,學會承受悲慘’他無法讚同,也無法服從。自從進了聖塞福爾,他不情不願的隱藏了自我,當服從成了習慣,連他自己都以為,他變了。
可此時此刻,那股子賴皮勁兒像雨後春筍般,迅疾的冒了出來,他漫不經心的抬眼看向身材高大的阿爾瓦中校,忽得就掄起拳頭揮了過去,咬牙切齒的說,“去他媽的‘忍受公平’!既然都說了是不公平了,還要忍受,長官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因為情急,他說的是中文,見阿爾瓦中校皺著眉頭犯迷糊,他跳腳補了一句法文,“Malade toi!”
阿爾瓦覺得體內有一種興奮的憤怒在滋生,這種情緒讓他想馬上斃了餘綽,從此再也不用看見這個似乎對什麽都不放在心上,讓人無計可施的,無賴做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