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簪花宴

  芷心瞧向了大小姐。


  外頭都傳,元家大小姐是個賢惠人兒。


  可元明華明明聽到了,卻充耳不聞。


  元攸憐炫耀似的比劃這髮釵,漂亮的臉蛋卻也是流轉了惡毒:「二姐姐,這姐姐妹妹的感情好,一根髮釵換著戴,不是常有的事兒?」


  芷心急切:「三小姐,你這不是欺辱我家小姐嗎?」


  元攸憐面色一沉:「賤婢,多嘴多舌,本來打發去莊子上了,若不是二姐姐仁慈,哪裡會招你回來,小心將你賣到窯子裡面去。」


  芷心面色蒼白,搖搖欲墜。


  元明華不動聲色,這粗俗也有粗俗的妙處。


  元攸憐得意洋洋,正要將這髮釵插到自己發間。


  一隻手伸出來,捏住了她手腕。


  那女子手掌用力,卻聽元攸憐一聲痛呼。


  那髮釵,卻被這婢女輕巧的奪走了,捏在了自個兒的手中。


  芷心卻瞧得呆住了,這婢女是小姐清醒后新添的,叫做湘染。


  湘染平時話不多,想不到居然這樣子橫。


  她瞧著雖然解氣,卻也是不覺為湘染擔心起來。


  湘染奪了釵,送到了元月砂跟前。


  元攸憐氣結,她皓腕上有了嫣紅的手指印,觸目驚心。


  這賤婢居然真用力!


  元明華也是瞧呆住了,目光閃動。


  元攸憐指著湘染,尖聲道:「賤婢,賤婢,你好大的膽子。將她拖出去給我打死,不知輕重的賤奴婢。」


  湘染卻冷笑:「三小姐也不必耍橫,我是二小姐的人,又沒賣身,只甘願服侍二小姐。打死我這良家子,要償命的。」


  元明華淡淡說道:「你不是我元家奴婢,在元家做什麼?元家不留這等粗魯之人,你若不肯走,那便報官。」


  「好啊,若不怕別人知曉妹妹搶姐姐髮釵,因為讓我動的手,那就去報官啊。不過大小姐不怕,損及了三小姐的名聲,是三小姐嫁不出去。」


  湘染也是個橫的。


  元攸憐氣得面頰通紅,只不住尖叫:「賤人,賤人!」


  卻還是心虛了。


  元明華止住元攸憐,讓她消聲,丟人現眼。


  「二妹妹,你怎麼說?」元明華盯住了元月砂。


  元月砂掏出了手帕,輕輕的擦了擦髮釵,又扔了手帕,再將這枚髮釵穩穩噹噹的戴在了發間。


  她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雲,竟自有些淡漠和氣派。


  戴好了髮釵,她才輕輕的抬頭:「我身上有病氣,染在了首飾上,這釵三妹妹還是不要戴了,免得過了病氣給三妹妹。」


  元攸憐冷笑:「誰稀罕你的髒東西。」


  元月砂對元攸憐的話兒充耳不聞,只盯住元明華:「對了大姐,我發病時候,那些個嫁妝讓母親替我看著,讓母親勞心了。我這個女兒怎可這樣子不孝,我要拿回來。」


  元明華面色一變,心忖,果真是不傻了。


  還這麼貪,一個病秧子,居然還要這些個東西。


  吃了的還要婧氏吐出來不成?


  她故意柔聲說道:「你身子才好,何必操心這些俗事,還是快些養好身子才是。」


  元月砂卻又沉默下來,什麼話兒都沒有說。


  元明華覺得她不但面上有一層輕紗,整個人也似乎有淡淡的霧氣籠罩,讓她瞧不清楚這個二妹妹。


  可是她配跟自己斗嗎?自己要讓她粉身碎骨!

  元明華故意和氣說道:「再過幾日,南府郡的姑娘們又舉辦了簪花宴,你半年多沒見人了,何不出去走走,散散心,好過整日悶在了屋子裡面。」


  芷心唇瓣動動,想說自家小姐素來也是不喜歡那些個應酬。


  可若是小姐一直悶在屋子裡,不出去走動一二,似乎也是並不如何的好。


  元月砂沒說話,元明華不覺柔柔相勸:「好妹妹,姐姐也是為了你好,難道你還真跟三妹妹計較?她還是個孩子,說話不知曉分寸的。」


  她只怕元月砂不去,若是不去,她設計好的計劃豈不是泡湯?


  從前這個二妹妹對她也是敬重有加,說的話兒句句都聽。


  想到這兒,元明華眸子深邃,隱隱有些試探之意。


  元月砂卻似什麼都沒察覺,只抬頭瞧唐絡芙:「唐姐姐去,我就去。」


  一如未瘋之前對唐絡芙的依賴。


  唐絡芙面上泛起了糾結之色,欲言又止。


  她自然是想去,可是一身行頭,怎麼置辦?


  元攸憐瞧著她那一身寒酸的衣衫,流露出了鄙薄之色。


  「我——」唐絡芙支支吾吾的。


  元月砂有氣無力的說道:「我病好了,以前的衣衫不合穿了,待會了請裁縫做衣衫。我做一套,唐姐姐也陪我做一套,衣衫首飾配起來,整整齊齊的大家一塊兒去。」


  唐絡芙這次卻不敢拿喬了,憋了半天,也只說道:「也好。」


  元月砂又似露出了倦怠之色,讓芷心扶著她去休息。


  元明華不覺心忖,原先元月砂雖然痴肥可還算精神,如今卻也有些像個紙片人。


  離開了元月砂住處,元攸憐揉著發紅的手腕,卻不覺嬌滴滴:「大姐姐怎麼這麼心善,讓那王婆子過來,一個麻袋裝了,扔去瘋人塔。就說,我這位二姐姐瘋了。」


  她面嬌心狠,盯著自己紅紅手腕,面上狠色更深幾許:「還有那個湘染,會些武功。王婆子不是認識一些江湖道上的人嗎?叫幾個男人,把那個湘染給玩殘了。」


  元月砂盯著元攸憐,好歹也是個貴族小姐,這些話說出來也不嫌臟。


  便算是心腸當真那樣子的黑,總是要做出高貴的樣子。


  夏蟲不可語冰。


  偏偏元攸憐不依不饒:「大姐姐,我就不信你喜歡這個商女生的孽種。」


  元明華淡淡說道:「人言可畏。」


  元攸憐頓時一怔。


  元明華緩緩道:「薛氏女醫好了她,整個南府郡都知曉了。爹爹最重臉面,咱們也要愛惜名聲。」


  誰讓婧氏之前不送元月砂去瘋人塔?


  之前不送,現在也不好送了。


  元攸憐遲疑:「大姐姐的意思是?」


  「若是這次簪花會,二妹妹又瘋瘋癲癲做出什麼醜事,那麼就說明薛氏女並沒有將她醫好。母親心力憔悴,終於還是送她去瘋人塔,這也是為了全元家的顏面。」


  元明華氣定神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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