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豫王世子

  離開了百里昕的房間,雲氏仍然是酸軟無力。


  江風陣陣吹拂,帶著一股子清涼的水汽,吹拂在人身上煞是舒暢。


  可饒是如此,卻也是吹不散雲氏內心之中的抑鬱。


  喜嬤嬤瞧了元月砂一眼,心裡越發不喜這個南府郡的二小姐了。


  縱然百里昕早有心算計,縱然百里昕會尋覓別的人帶他上船,可無論如何,百里昕找上的是元月砂。


  這卻似說明,挑中元月砂,總不會有什麼好事的。


  雲氏卻也是忽而捏住了元月砂的手臂,急切說道:「月砂,你是個聰明剔透的姑娘,必定是有什麼法子,救救整船的人是不是?」


  她好似落水的人捏住了救命的稻草,卻忘記了就在剛剛,她是如何的嫌棄元月砂的粗俗不懂禮。


  說到身份,雲氏自然比元月砂這等破落戶的女兒高貴許多。


  可這些日子,她見識了元月砂的聰慧。當她遇到十分為難,難以解決的事情時候,竟不知不覺依賴於這個破落戶的女兒。


  元月砂雖然模樣怯弱,可那如冰雪一般的沉穩,卻也是能給予旁人同樣的鎮定。


  元月砂唇瓣翹起,無聲笑了笑。


  這辦法當然是有的。


  只要弄死百里昕主奴三人,往江水裡面一扔,再讓有限的幾個知情人閉嘴,自然不會成為張鬚眉的靶子。


  以後縱然發覺百里昕的屍首,別人也只道和那些匪徒有關,誰會懷疑到清白的元家身上呢。


  不過這個簡單有效的計策縱然是說出來,雲氏也是沒這個氣魄能接受的。


  就算元月砂自己動手,雲氏也只會想著如何告發自保。


  對於沒用的同盟,是不需要說太多有用的話兒。


  故而元月砂只是勸慰:「之前大夫人遲疑百里昕的身份真假,並沒有大肆宣揚。如此一來,知曉世子身份的人也是沒有多少。咱們這京城元家的船隻之上,絕不會有江南水匪的眼線。這一路行來,也是自家奴僕下船採辦東西,而沒有允許外人上船。大夫人治家有方,只要保守秘密,我們是不會有事的。」


  這些事情,雲氏何嘗不懂?

  元月砂並沒有說出特別的建議。


  喜嬤嬤也是有些不屑。


  可讓元月砂這樣子一說,也是幫襯雲氏理清楚思緒,也讓雲氏稍稍恢復了理智。


  雲氏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子了。」


  就在這個時候,百里昕的奴僕阿木卻也是過來了。


  阿木皮笑肉不笑:「爺受傷了,需要有人侍候。他不想見到外人,就讓元二小姐來侍候他。」


  元月砂有些淡淡的驚訝,不覺有些好奇,好奇是否是百里昕氣惱后的報復。


  說到底,她如今也是一位官家的小姐,卻讓自己給他裹傷。


  這原本是下人的活計。


  雲氏卻應承下來:「是了,讓月砂去照顧世子,才更加穩妥。」


  她可是不想讓沉不住氣的丫鬟去。


  元月砂聰慧,只有元月砂去,雲氏才放心。


  阿木狠狠的瞪了元月砂一眼,似有些記恨元月砂,旋即轉身離去。


  雲氏瞧著元月砂,嘆了口氣:「辛苦你了,可只有你去照顧世子,我這心裡才能放下。」


  元月砂笑笑,倒是沒有拒絕,輕聲應了一聲是。


  雲氏略一猶豫,壓低了嗓音囑咐幾句:「你去服侍豫王世子,自然是要小心些,可不要將他給得罪了。據說,他性子也是有些不好。」


  元月砂輕輕的嗯了一聲。


  雲氏卻還不放心:「別人都說他有些任性,而且樣貌不佳,並沒有豫王的俊朗。正因為這樣子,不肯讓人看到他的臉蛋。正因為這樣子,所以總用青紗帳遮住臉。待會兒,你可不要有什麼好奇心,更不要悄悄打量他的容貌。」


  元月砂柔柔說道:「不該月砂瞧的,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她瞧得出來,雲氏仍然骨子裡畏懼豫王世子,更生怕得罪了人家。


  縱然百里昕毫不猶豫拉了整船人性命加以利用,這份畏懼也是沒有消失。


  甚至連心裡恨一恨也是不敢。


  在元月砂看來,這不過是一種極為可笑的奴性。


  至於說到守住秘密保平安,在元月砂看來,這天底下也沒有什麼秘密能真正守住的。


  也不多時,元月砂就捧著傷葯,悄悄的到了百里昕的房間裡面。


  阿木迅速的合上門,似生怕有別的人加以窺測。


  一抬頭,元月砂卻怔了怔。


  雲氏說百里昕總愛遮住臉蛋,可是如今,百里昕卻將青帳紗給扯了下來。


  他一身紅衣,因為受傷的關係,臉頰唇瓣都有些蒼白。可那蒼白的臉蛋,卻讓一身紅衣襯染上了一抹淺淺艷麗。


  和傳聞中的不一樣,百里昕是個極為俊秀的少年。


  他五官十分精緻,竟似好看得無可挑剔。若不是臉蛋上自然而然流露的淡淡倨傲,這個歲數的俊秀少年會好看的讓人誤以為是個女孩子的。


  龍胤的貴族最重禮數,無論男女,人前總將頭髮束得整整齊齊的。


  然而如今,百里昕卻並沒有打理髮絲,而任由一頭烏黑的頭髮隨意泄落在嫣紅的衣襟之上。


  乍眼一看,竟似艷麗得有些刺目。


  元月砂心裡諷刺的笑了笑。


  若單看外表,誰又會知曉這般好看的少年人,居然是個心計深沉之人呢。


  瞧百里昕的樣兒,今年約莫十三四歲。


  可這個年紀的皇族少年,已然是將所謂的單純不知曉丟到哪裡去了。


  阿忌站在一邊,卻忽而有些不歡喜。


  他怎麼也不明白,為何紅衣少年竟未幾許遮掩容貌了。


  反而讓這個破落戶的女兒瞧得清清楚楚的。


  莫非,竟然很信任元月砂?

  阿忌有些不能接受。


  「有勞元二小姐了,非是讓你做下人的事情,只不過實在挑不出合適人選為我換藥。」


  百里昕放緩了語調,居然是格外的客氣。


  他知曉自己只要刻意放緩聲音,多添一分溫和,配上這張臉蛋,是很容易討人喜歡的。百里昕是個聰明人,不會在危難的關頭繼續擺高貴的架子。


  元月砂柔柔說道:「世子不必如此客氣。」


  她將一顆藥丸用溫水化開,送到了百里昕跟前:「這是內服的傷葯,對炎症很有些用處。」


  阿忌忽而尖聲說道:「誰知道會不會是毒藥。」


  他一雙眸子裡面,流轉了濃濃的不喜。


  氣氛也是為之一僵。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