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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審問元月砂

  正在這個時候,貞敏公主和元月砂也是聯袂而來,現身人前。


  貞敏公主養了些個日子,臉頰之上淤傷也是淡去了不少,又輕輕的塗了層脂粉,不怎麼能瞧得出來了。別人瞧見了,心中也是不覺升起一縷疑惑,關於貞敏公主種種,也是不知曉究竟是真還是假的。


  李惠雪眸光輕垂,卻也是落在了貞敏公主那麼一雙纖纖玉足之上。


  貞敏公主是匆匆來到了宛南別院的,一時也無甚準備。睿王妃雖然不敢怠慢,衣衫首飾,均是準備了幾套嶄新的。只不過那衣衫也還罷了,貞敏公主的繡鞋,沒喲比著做,直接買的做好的樣式,自然不是大了些,就是小了,總不免有些不合腳。這也是是事宜從權,沒法子的事兒。


  好在貞敏公主養在了宛南別院,安安靜靜的,也沒什麼可挑剔的。


  可是如今,貞敏公主那一雙纖纖玉足之上,套著一雙十分精巧的繡鞋,是石煊給的。


  李惠雪別的時候很糊塗,可是這些事情卻是心思如塵。想到了這兒,李惠雪心裏面也是不是滋味。


  煊兒口口聲聲,說什麼貞敏公主年紀小,手腕狠,欺辱了自己,所以不能饒了去。


  李惠雪也是勸過了石煊,可石煊那性兒,怎麼能夠勸得住?她也是約束不了,管不了這混世魔王。可是如今瞧來,煊兒對貞敏公主還是挺上心的。


  這不自禁讓李惠雪盯住了貞敏公主那嬌艷美麗的臉蛋,陣陣心悸,竟似有些不是滋味。


  石煊為什麼這樣子上心,倒也不難猜,貞敏公主這般姿容,美麗得緊。如今貞敏公主縱然是飽受摧殘,卻也是無損美麗,更似如珠如玉。這麼一個公主飽受折騰,煊兒自然是不免自己心愛貞敏公主了。自己這麼樣子寡婦,本也是無趣得緊,性子柔柔弱弱,更無貞敏公主這般好看。


  煊兒討好貞敏公主也還罷了,怎麼就拿自己做筏子。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替自己出氣,去糾纏貞敏公主呢?想到了這兒,李惠雪卻也是不免有些煩躁鬱悶。


  若是別的人知曉了,只恐怕還以為自己心眼兒極狠辣,不能容忍。一個孤女罷了,被貞敏公主打了就打了,居然還敢計較這掌摑之辱,豈不是顯得十分小氣。


  李惠雪慢慢的收斂了自個兒的眸光,略略有些氣悶。


  貞敏公主到底是金枝玉葉,果真是嬌貴如斯,就算是落難了,煊兒也為這麼個女子傾倒。


  「雪姐姐——」石煊嗓音在李惠雪耳邊響起。


  少年一臉討好,一臉極關切李惠雪的樣兒。


  李惠雪容色卻也是淡淡的,隱隱有些不悅,卻也是輕輕皺眉頭,話兒也是不肯多說。


  若是往常,她還會跟石煊說兩句話兒,如今李惠雪卻也是眉頭不抬,睬也不睬的模樣。


  石煊瞧著李惠雪這麼一副樣兒,知曉李惠雪又有什麼事情悶在心裏面了,因此有些不痛快了。


  李惠雪若是生氣了,她也不跟你說些不好聽的,就這般悶悶的樣兒,讓你瞧得出來,她心裏面不痛快。


  石煊不覺微笑:「雪姐姐,我若是不討你歡喜。你便明明白白跟我說話兒,何必這樣子和我置氣。」


  李惠雪白了石煊一眼,心忖何苦為了個外人跟煊兒生份了,頓時也是輕言細語說道:「煊兒年紀大了,有了主意,會自己盤算了。姐姐過的話兒,你也不肯聽了。貞敏公主是金枝玉葉,身份尊貴,下人服侍不周到,確實不應該。可是饒是如此,你也是不當將個下人鞭笞得鮮血淋漓。萱草年紀小,不懂事,是要教一教。她身份是低了些,可也不可如此狠辣。就算煊兒要討好公主,也須得有些個慈悲心腸。」


  石煊面上熱了熱,忽而不自禁的有些心虛。雪姐姐如此信任自己,又是一副慈悲心腸,方才將這樣子的話兒來跟自己說。可是自己懲罰萱草,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他原本只將貞敏公主晾一晾,可是貞敏公主居然是如此受不住激,弄傷了纖弱的雙足,也有幾分生惱。故而石煊怪萱草,居然是這樣子的不熨帖。


  可是無論什麼理由,在李惠雪這柔意濃濃,善良單純的眼波之下,石煊都是說不出口的。


  他忍不住有些惱恨的想,貞敏公主除了生得好看一些,別的什麼都沒有。這個龍胤的公主,根本沒有雪姐姐的溫順善良,溫婉可親。


  她哪一點都比不上雪姐姐,自己也是不必對貞敏公主有這麼些個心思。


  石煊故意嗓音揚了揚:「煊兒不是故意的,只是念著貞敏公主是嬌貴的身子,又因為下人怠慢生了氣,煊兒自然要狠狠懲戒那等不懂事的下人,免得讓別的人覺得我們睿王府不懂禮數。」


  他這樣子故意揚起了聲調,果然周圍的人都是聽到了石煊的言語,一個個的也是禁不住若有所思。


  貞敏公主是來睿王府修身養性的,如今卻是與睿王府的發生了衝突,如此瞧來,倒顯得貞敏公主脾氣大了些。


  如今整個京城流言蜚語,謠言紛紛,貞敏公主人在這兒,招惹了若干狐疑的目光。然而這位龍胤公主身上,卻也好似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煙霧朦朧水色,渾渾噩噩的,讓人都是一點兒都瞧不如何清楚。


  那些目光落在了貞敏公主身上,貞敏公主並不如何好手,卻死死的扯住了藏在袖子裡面的手帕。


  正在此刻,卻見一道悅耳的嗓音,輕柔的在貞敏公主的耳邊響起來:「蘇穎見過公主,穎兒也是有些日子,未曾見過公主了。」


  伴隨這輕柔言語,蘇穎那絕色美妙的身姿,頓時也是引來了眾人的目光,令人不覺目眩神迷,心為之飛,魂為之奪。


  好一個絕美的女郎,就聘婷冉冉,從那菊花從中緩緩而來,可謂是無比嬌艷,無比動人。


  從前貞敏公主和蘇穎齊名於京城,是京中最美麗的兩個女子。


  蘇穎為了百里聶,也會用些手段,親近貞敏公主。


  而貞敏公主雖然面上和蘇穎和和氣氣的,卻並不覺得蘇穎能配得上自個兒的皇兄。


  如今再見到了蘇穎,貞敏公主恍若隔世,竟似隱隱有些個淡淡的自慚形穢。


  蘇穎仍然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美貌得緊,才學也是出眾。


  可是如今自個兒呢,誰都知曉她姻緣不幸,名聲也是被污,不似以前那樣子的清清白白。


  貞敏公主有些不樂意見蘇穎,然而蘇穎卻也是落落大方的湊過來。


  大庭廣眾之下,貞敏公主也不好有些個什麼失禮之舉。


  元月砂似唇角輕輕上揚,微微的笑了笑。


  蘇穎是什麼性情,實則元月砂心知肚明,格外清楚。


  如今元月砂本本分分的,沉默寡言的站在了一邊,假作乖巧。


  饒是如此,蘇穎看似和貞敏公主說話兒,眼角餘光,卻不覺掃了元月砂一眼。


  蘇穎內心驀然流轉一縷恨色,她是驕傲的,那日跟百里聶表白,被百里聶所拒。這被拒之辱,固然是刻骨銘心,然而元月砂在一邊窺測到了自己失敗,這更是蘇穎生恨之事。


  她忽而瞧著元月砂,卻巧笑倩兮,言語溫婉:「短短時日,元二小姐就由著這南府郡旁支之女,成為了昭華縣主,平布青雲,好生讓蘇穎佩服。」


  蘇穎記得元月砂那淡綠色的綢裙子,上面白色的花朵兒。這樣子的畫面,就好似夢魘,深深的烙印在了蘇穎腦海之中,讓蘇穎只覺得倍加受辱,難以忘懷。


  元月砂輕輕一拂裙擺,輕聲細語:「月砂只是運氣好些,蘇三小姐這樣子的言語,月砂可是承受不起。」


  蘇穎的唇瓣噙著一縷笑容,手指頭卻也是慢慢的掐住了自個兒的掌心,竟似覺得一縷銳痛。


  從前到底是小瞧元月砂了,以為她出身卑賤,不過是足邊污泥,可隨意作踐。


  想不到這元月砂雖然是出身賤了些,心計卻也是很深,野心也不見得比自己少,手腕更是狠辣。


  為了步步高升,元月砂可以逼瘋親姐姐,要挾親弟弟,讓親生爹娘滾出京城。


  她已然是隱隱覺得,這昭華縣主以後,必定是自己的大敵。


  她原本和貞敏公主寒暄,如今卻不自禁攏住了元月砂的手掌:「當初在南府郡,穎兒已經是覺得縣主不俗,如今縣主能有如此風光富貴,足見縣主智慧深厚,福澤綿長。」


  元月砂嬌潤雙頰浮起了紅暈,似是極害羞了,嬌聲細語:「蘇三小姐此言,可謂是折煞我了。」


  蘇穎固然是絕色風姿,令人為之心折,更讓尋常女郎為之自慚形穢。然而如今,元月砂輕盈的站在了她面前,也許五官容貌稍稍遜色,卻莫名竟有一縷不屬於蘇穎的自信和鋒銳。兩個人都是面上帶著笑容,彷彿是極為和氣親近,只是那樣子的笑容,卻也是未曾到了心底。


  這也是蘇穎第一次握住了元月砂的手,微微冰涼,蘊含了一縷淡淡的寒潤。那樣子的涼意,就算是蘇穎這樣子的人,也是不自禁的覺得冷到了心底裡面去了。


  正當這時候,一道脆生生的少女嗓音,帶著幾分嬌憨,脆生生的說道:「昭華縣主,原本是你與北靜侯定親,可惜八字不合,所以姻緣不順。縣主身份固然尊貴,卻難免姻緣不順,未免美玉帶了瑕疵,令人惋惜。聽說宣平侯周世瀾,對你十分親呢,也是不知曉真還是不真。」


  那言語雖然嬌憨,卻也是蘊含了一縷淡淡的惡意。


  元月砂如今是和周世瀾有些個流言蜚語,可是這些個流言蜚語,卻並不是如何的好聽。


  畢竟元月砂是未婚的姑娘,出身低了些,如今雖然是縣主,卻仍然是讓有些人內心不順意,暗暗說她到底身份卑賤。她那一雙父母,別人也不是沒見識過,實在是粗鄙庸俗,不堪得緊。虧得如今,已經是沒有在京城了。只怕是多待上一日,也是會讓元月砂多難堪一日。


  說到底,元月砂雖然姓一個元字,到底也是不能讓人將她當做正正經經的元家相待。


  這瞧著元月砂,總是會差了那麼幾分。


  元月砂輕輕的瞧了過去,說話的少女年歲和自己這具皮囊差不多,姿容秀麗,大大的眼睛。


  雖只不過是一面之緣,元月砂卻也是認得。


  這姑娘是蘇家的嫡出四小姐蘇櫻,時常跟在了蘇穎身邊的小孩子。


  蘇穎是養女,可蘇櫻這個嫡出小姐,卻是和蘇穎關係不錯,很是要好。


  也不知曉是否因為蘇穎的關係,蘇櫻也是厭惡上了自個兒了。


  不過蘇穎心裏面雖然不喜自己,面上總是客客氣氣的,反倒是這蘇櫻,面頰一團稚氣,卻掩不住一縷故意惡意。


  元月砂笑笑,果真是個單單純純的女孩子,她對蘇櫻這等單單純純的女孩子一向最寬容了。


  蘇穎不動聲色:「小櫻,你說什麼呢?」


  蘇櫻故意抓住了蘇穎的手臂撒嬌,笑吟吟的說道:「好姐姐,我這是為了昭華縣主著想。這一個女人最要緊的是什麼,那就是一樁好姻緣。這女子若得丈夫愛惜,那才是好大的福氣。我這不是盼望著,縣主能有好福氣不是?」


  她眼睫毛長長的,故作無辜,輕輕的眨了眨:「昭華縣主,也不知道櫻兒聽到的那些話兒,究竟是真還是不真。別人都說宣平侯跟縣主親近,大街上也跟人拉拉扯扯的,我性子內向,可是不好意思。」


  龍胤民風尚算開放,好似這些個龍胤貴族,當他們赴宴或者遊園時候,男男女女自可見面,也不必非得戴上一片面紗以顯矜持。甚至有些姻緣婚事,也有在成婚前就已經瞧對眼了的。這宮中的公主,更有自己擇婿的權力。要說盲婚啞嫁,那也是談不上。可是縱然是未婚夫妻,至多說一說話,見一見面,讓人傳遞個絲帕手書什麼的,家裡長輩也不大會管。好似元月砂和周世瀾這般,還未成婚,大庭廣眾之下就拉拉扯扯的,甚至將手捏在了一處。


  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甚至說出來也不好聽。


  要是長輩知曉了,只恐怕還會訓斥一二。


  蘇櫻這樣子說,根本也是諷刺元月砂的。她甚至不覺冷冷的想,元月砂也沒個正正經經的長輩,肯來管元月砂。據說這位昭華縣主厲害得緊,便是元家長輩,也要吃她掛落。這元家的二房,才能悄悄哭訴過,盡說元月砂的不是。


  元月砂不動聲色:「怎麼如今京城,竟然是傳了這些話兒?」


  她不自禁的扯了扯自己衣袖,元月砂身子好,如今傷已經是養得好些了。不過那時候,周世瀾捏緊了自己的手掌,讓元月砂的手臂陣陣斷骨之痛,這還當真有些難以忘懷。


  蘇櫻一句加一句的諷刺,她本來人緣也好,樣兒也是好看。也不多時,蘇櫻周圍也是添了一圈人。


  「我瞧一多半是流言蜚語,哪裡能當真。宣平侯這麼多年了,也是沒個定性,想要他成婚也是不容易。」


  「不錯,縣主身份尊貴,難道還能為妾不成?宣平侯固然是十分風流,大約也是不會鬧在了縣主身上,如此失禮,作踐這朝廷縣主。」


  「元老夫人不是愛惜縣主?眼見縣主被這般流言所擾,必然也是不知曉多傷心擔切。」


  如今元月砂是貨真價實縣主了,這多少是一樁並不如何令人心服的福氣。當然,元月砂既然是有了這個頭銜,這麼些個京城貴女,也是不好明著諷刺,撞著一個不敬之罪。然而饒是如此,這些深宅大院長大的姑娘,打小就會那一樁事情,就是跟人言語繞圈子,指桑罵槐,暗中嘲諷。


  如今她們一句句的捧著元月砂,實則這字字句句,卻都是諷刺之意。


  只說周世瀾不過是有意跟元月砂露水姻緣,春風一度罷了,至多是納妾,還未必想要招惹元月砂這等麻煩。


  無論如何,元月砂這樣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居然是招惹了周世瀾,壞了自個兒的名聲,大約這以後必定也是不會有好人家的公子喜歡她了。


  當然,她們年紀雖幼,可是一個個的卻都是人精,什麼話兒可以說,什麼話兒不可以,一個個的都是心知肚明。


  如今京城謠言傳得最多的是貞敏公主,而她們的心裏面也是非常好奇。可是誰也不會沒這樣子的眼力勁兒,在這個時候挑破這樁事情,詢問貞敏公主種種真相,只怕不是惹禍上身吧。這樁事情,原本也是十分複雜,甚至事涉宮廷隱秘。那日張淑妃生辰,雖然去的女眷不算很多,一大半又是成婚的婦人,可這些女人自然也是瞧出了有幾分不對。更不必提如今,貞敏公主還涉及到了睿王府與北靜侯的意氣之爭之中。這東海之事,便是朝廷也是頗為為難,並且因此如履薄冰。今日來赴宴之前,她們也是被叮囑過了,不可沾染此事。


  故而如今,貞敏公主人雖然在這兒,可是她們一個個的,卻也是盯著元月砂說話兒,彷彿眼睛裡面,竟然好似沒有別的什麼人了。


  貞敏公主身軀繃緊,原本擔心別人問及自己,實在不知曉如何回答。然而如今,竟沒有人肯多問自己一句,這非但沒有讓貞敏公主鬆一口氣,反而是讓貞敏公主內心之中湧起了幾許的冰涼寒意了。


  然而元月砂卻竟似聽不出這些個言外之意了,她唇角卻也是浮起了淺淺的笑容,那種種的攻擊,卻也好似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之上,竟似無甚力道。


  元月砂仿若也是隱隱有了些個羞澀之色,只口中說道:「你們這樣子問我話兒,我一個女兒家,哪裡好意思說出口,不許欺負我了。」


  蘇穎淡淡的,反而蘇櫻有些氣惱。


  宣平侯周世瀾聲名狼藉,風流得緊,除了地位高了一些,實在也不是什麼良配。饒是如此,只怕這昭華縣主已經瞧中了周世瀾了,一心一意的,想要攀周家的高枝兒。


  畢竟周皇后如今後宮受寵,又沒有子嗣,故而對周世瀾是寄予厚望,更是一心一意的扶持著。周世瀾固然私德有虧,前途卻也是不錯。


  蘇櫻內心之中充滿了不屑,可惜周世瀾是個輕浮浪子,真正矜持的女兒家,也是不會跟周世瀾胡混的。只有元月砂這樣子的野姑娘,也不是什麼正正經經的嫡出小姐,為了達到目的,自然也是可以不擇手段。想來,也是肯放下姑娘家的矜持和尊貴,去取悅周世瀾,只盼望周世瀾能夠娶了她。


  想到了這兒,蘇櫻內心更是禁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


  三姐姐說得對,這女人是斷斷不可舉止輕佻,失去了自己的尊貴矜持。這男人固然是享受女子的輕浮,可是心裏面也是瞧不起。這男人想要娶回家的,終究是沉穩尊重,知曉愛惜自己,不會胡亂壞了女子禮數的人。好似元月砂這樣子的手段,至多是讓周世瀾對她有些旖旎之想。這樣子的情場浪子,見慣了好似元月砂這樣子的女人,又怎麼會真正將元月砂如何的放在心上呢。


  蘇櫻的心裏面,已然是將元月砂狠狠的作踐在了地上,作踐成了泥土了一般。


  然而蘇櫻並不覺得如何解氣,因為元月砂就是這樣子的淡然,並沒有因為別人的諷刺,鬧的好似有什麼尷尬的地方。那些冷嘲熱諷,指桑罵槐,元月砂彷彿當真聽不出其中隱喻之意,仍然當自己是那等清清白白好姑娘。


  這臉皮,倒也是極厚了。


  不過元月砂到底是個縣主,那些嘲笑元月砂的女郎,也是不敢挑明。縱然是挑明問清楚了,只恐怕也是不敢嘲諷元月砂。


  蘇櫻只覺得元月砂無恥,臉皮也厚,不守禮數,居然還是這樣子的坦然。


  她就有些不好忍,故而也是故作嬌嗔:「好姐姐,你跟我說,宣平侯到底有沒有拉你的手。若是他當真如此,我便也為你出氣。」


  這一派天真無邪之下,卻是咄咄逼人。


  蘇櫻也是想得很明白,若是元月砂跟自己計較,那可就是元月砂小氣了。這區區的事,開開玩笑,女孩子間說話,元月砂也是不能小題大做不是。


  而一旁的蘇穎仍然是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彷彿視若無睹,笑容也是越發溫婉。


  貞敏公主瞧在了眼裡,忽而開口:「那日我也在,不過是些個不盡不實的謠言,可當不得真。」


  貞敏公主這麼說了,在場女眷也是不好說什麼了。


  雖然傳聞之中,貞敏公主被夫君虐待,又失去了宣德帝的寵愛。然而饒是如此,貞敏公主卻必定是公主之軀,身份在那兒。


  更何況貞敏公主如今處境十分微妙,誰也是不肯觸這個霉頭,去頂撞這位美麗的公主。


  元月砂倒是瞧了貞敏公主一眼,而一旁蘇穎驀然眼光閃了閃。


  蘇穎心裡冷笑,元月砂不過是靠著貞敏公主做筏子,來搭上長留王罷了。


  倒是膽子大,心眼兒也狠,也不怕惹禍上身。


  不過這等南府郡來的村俗,雖有幾分心機,卻自是愛劍走偏鋒,急於求成,不肯穩紮穩打。


  元月砂想要爬得高了些,自然是用盡手腕,居然連貞敏公主也敢招惹。


  也不怕惹得一身騷。


  然而饒是如此,蘇穎心裏面對元月砂的那縷警惕之意卻更濃了。她討厭元月砂,從前討厭,如今也是更討厭了,討厭她身上那股子不管不顧蠻子般的狠勁兒,討厭她如餓狼一般的兇狠狡詐。也許身為女人,有時候總是會有一些特別的感覺的。蘇穎就是覺得,元月砂終有一日,會成為自己的真正敵人,會跟她作對,不死不休。


  想到了這兒,蘇穎甚至忍不住眼皮微微一跳,也是不自禁間內心之中有了些個莫名之感。


  旋即,蘇穎卻也是壓下了心裏面的幾許異樣。


  她承認自己從前是輕視了元月砂,沒有正視這個女人的兇狠可怕之處。可是饒是如此,蘇穎卻也是並不覺得,元月砂能夠贏自己。而且,自己更不必為了這個女人而心浮氣躁。


  更不必提,事到如今,蘇穎還能用一些小手段,給元月砂添堵。


  這聰明的人,自然會使喚別的人,而不必自己親自作踐人。


  蘇穎卻也是不覺對蘇櫻微微一笑,笑容之中蘊含了淡淡的責備味道:「櫻兒,今日你說話,實實在在,是有些逾越了。當日之事,貞敏公主與司徒夫人均是在場,既然公主說原本沒這種事情,那便是沒有了。」


  蘇櫻原本被貞敏公主的話兒給堵住了,聞言卻也是頓時不由得眼神一亮。


  不錯,除了貞敏公主,不是還是有李惠雪?


  蘇櫻小時候其實應當見過李惠雪,不過那時候年紀還小,日子久了,也是不沒什麼印象了。


  如今蘇櫻眼見石煊一口一個雪姐姐,她也是忍不住這樣子叫:「雪姐姐,好久不見了,你可還記得櫻兒。」


  蘇櫻巧笑倩兮,這樣子親親熱熱的到了李惠雪跟前,挽住了李惠雪的手臂。


  李惠雪倒是微微一愕,所謂女大十八變,李惠雪也是不太認得蘇櫻了。


  蘇櫻通了姓名,故作熱絡,將李惠雪給拉扯過來:「雪姐姐,方才咱們在審昭華縣主,她不老實,不肯實實在在的招人,宣平侯摸過她那纖纖素手沒有。這貞敏公主雖然是說沒有,可瞧來她跟縣主關係要好,只恐是她尋思,我們可不相信。雪姐姐,你說宣平侯,對昭華縣主這般小美人,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蘇穎心裡笑了笑,蘇櫻這個沒血緣關係的妹妹,看著還是很聰明的。


  如今貞敏公主身上沾染了若干的麻煩事兒,是最不好招惹的人。可是如今,蘇櫻一張口,頓時也將元月砂變成和貞敏公主極交好的關係了。她這個樣兒,也是生怕不能將貞敏公主的麻煩禍害到元月砂身上。


  李惠雪聽著蘇穎這樣子問,卻也是不覺臉蛋紅了紅,她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那日的場景,卻也是一下子都浮起在了李惠雪的腦海之中了。


  自己和周世瀾許久未見,周世瀾卻是對自己不理不睬。他早就被元月砂給迷住了,眼睛裡面也只有元月砂,對元月砂親親熱熱的,關愛極了。


  他死死的捏住了元月砂的手掌,卻沒有對自己說那麼一句半句體貼的言語。


  明明自己遭受了掌摑之辱,可是周世瀾卻也是不聞不問,只是對元月砂纏纏綿綿。


  李惠雪有些嘆息,怎麼元月砂這個時候知曉羞恥了?之前元月砂卻不知道禮數,當眾和周世瀾糾纏,臉都不要了。


  可是自己這樣子說出來,豈不是枉做小人,還會招惹元月砂記恨。


  這昭華縣主,一心一意攀附周世瀾,故而唆使貞敏公主打了自己,招惹了掌摑之辱。她并行輕浮,周世瀾只是玩一玩兒,也是不會當真。可是要是以後昭華縣主有什麼不順,只恐怕都會怪在自己的身上。這元月砂既然是心狠手辣,卻自然也會報復自己。


  哎,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錯,卻平白招惹了這樣子事情。


  李惠雪一時垂下頭,沒有說話兒,臉頰卻也是平白染上了紅暈,流轉了遲疑之態。


  然而她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卻好似什麼都說了一樣。畢竟若是元月砂和周世瀾並無曖昧舉動,那麼李惠雪一口否認也就是了,又何至於如此情態。


  蘇櫻更是含笑:「果然公主為昭華縣主遮羞呢,想不到昭華縣主這樁公案,到底也還是審出來了。」


  那言語之中,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蘇穎忍不住想,四妹妹大約也是忘記了,她如今這些言語有些過了。可如今蘇櫻一時糊塗,居然忘記了元月砂是縣主。


  就算元月砂舉止輕佻,也是輪不到蘇櫻這樣子來審一審。


  然而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舉止失態的是蘇櫻,卻並不是她這個姐姐。更何況,蘇櫻年紀小,無論做錯了什麼事情,都能夠說一句,她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就算是錯了,也不過是言語有失,也不算大錯。


  李惠雪面頰漲得通紅,她是什麼都沒有說的,可惜自己素來直腸子,面頰上掩不住心思,所以被瞧出來了。也是不知曉,這位昭華縣主被人笑了,會不會記恨自己。哎,其實這件事情,怎麼能怪得住自己呢,既然元月砂做出了這樣子的事情,那麼別人笑笑她,也是她自己舉止不端,有失檢點,總不能這樣子的遷怒在別人的身上吧。


  李惠雪心裏面苦笑,就怕元月砂是不講理的,不依不饒。


  這般想著,李惠雪卻也是忽而被一片湖水色般淡藍色衣衫透入了眼帘,她微微抬頭,忽而叫道:「阿瀾,你,你也來了。」


  那些女郎齊刷刷的抬起頭,果然是看見了周世瀾。


  周世瀾一身淡藍色的衣衫,蜜色的肌膚,鳳眉長眼,眼珠子輕輕眯起時候,卻也是不自禁的泛起漣漣艷色的光華。


  而她們嗓音忽而一下子消失了,好似被捏住了脖子一般,竟然是好似說不出話兒來了。


  就在剛才,她們雖然可以借著玩笑的名聲,對著元月砂「審一審」,可是這樣子的言語,卻也是萬萬不能在周世瀾面前說。


  這就叫做男女有別,倘若借著玩笑話所謂審周世瀾的私情,只恐怕會將她們這些未婚姑娘的名聲都壞掉。周世瀾名聲一向都不好,怎可跟周世瀾明著調笑呢。


  反而之前不說話的蘇穎,落落大方,跟周世瀾見過禮,一派風光霽月。


  周世瀾對著蘇穎有些漫不經心,又刻意避開了李惠雪,卻忍不住望向了元月砂。


  那一日元月砂忍著斷骨之疼,手心滿是汗水,臉頰一派淡漠的樣兒,確確實實,卻也是讓周世瀾可謂是印象深刻,難以忘懷。這雖然不足以讓周世瀾忘記從前,卻也是讓周世瀾產生了一縷對元月砂的興趣。


  然而周世瀾雖然是故意忽略了李惠雪,李惠雪卻也是不肯就這樣子被忽略的,她輕輕的抬起頭,忍不住對周世瀾說道:「阿瀾,如今她們都在議論你的輕佻之舉,說到了你和昭華縣主。你舉止輕佻,可是為什麼卻不顧忌別的女孩子的名聲呢,更不要隨意撩撥昭華縣主的心意。你若不喜歡昭華縣主,對昭華縣主沒什麼別的心意,何不如今就說得清清楚楚,免得讓昭華縣主讓別人給議論。」


  她這樣子的言語,這般口氣,真的是跟很多年前是一樣的,帶著大大的道理,彷彿是為人說著想,可謂是費盡心思。


  李惠雪也是真有些不喜歡周世瀾這樣兒,也不是真喜歡,也就是撩一撩,隨意鬧一鬧,也不是真看上人家了。至多,就是沒皮沒臉有了個露水姻緣。這還不是害苦了人家姑娘,她是愛惜元月砂,才讓周世瀾如今說明白。


  周世瀾必定不肯說願意娶元月砂,這樣子也好讓元月砂死心,免得元月砂以為周世瀾真的喜歡她,總是有些個不切實際的幻想。這有了想法,就跟自己這個無辜的女孩子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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