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老聶吃醋
耳邊卻聽著蘇櫻說道:「可要會縣主找一個肉墩子。」
蘇櫻心裡卻禁不住冷笑,元月砂不會上馬,自是需要個肉墩子了。
月意公主卻也是微挑眉頭,她原本欲圖弄髒元月砂的衣衫,惹得元月砂折回了帳中。卻未曾想到,這些京中貴女居然也是來了。她們不但來了,一個個的卻也好似不待見元月砂。這一張口,就挑元月砂的錯處。
月意公主眼波流轉,卻也是細聲細氣的:「昭華縣主若不愛騎馬,何不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兒,我也是不愛騎馬。」
這一張口,卻也是為了元月砂解圍。
元月砂卻也是微微一笑,也沒用什麼肉墩子,輕輕巧巧的,卻也是上了駿馬。
她騎在了馬上,一手輕輕挽住了韁繩,另外一隻手一伸,卻也是捏住了送上來的馬鞭。
如此姿態,卻也是顯得是那極嫻熟的。
一身青衣,卻也是越顯風流,極為動人。
月意公主不自禁眸中一閃,轉眼間卻也是仍然是平靜無波。
她悄悄將那些許藥粉撒在了手帕之上,卻也是含笑上前:「想不到昭華縣主這樣子一個俊秀風流的人兒,卻嫻熟馬術,倒是讓有些人吃驚了。」
蘇櫻聽了,老大覺得沒趣。
而月意公主卻趁機將那手帕一都,藥粉讓馬嗅著了。
這葯,倒並非為了元月砂特意準備的。只不過月意公主這樣子的人,卻也總是會隨身帶點葯,以備不時之需。這麻藥迷藥,她都帶了一點兒。如今這抹在手帕的葯,卻是使人興奮的玩意兒。當然,月意公主試過,對馬也是極為有用的。
想到了這兒,月意公主卻也是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
蘇櫻正準備說什麼,挽回臉面,卻驀然騷亂頓起。
元月砂胯下看著溫順的馬兒,卻驀然受驚,猛然掙脫,竟似發狂狂奔。
月意公主啊了一聲,嬌柔的身軀頓時也是生生的摔在了地上,顯得也是極嬌弱。
可伏在了地上的月意公主,臉蛋朝在地上,唇角卻也是浮起了一絲笑容。
那馬兒沒有嚇著她,更沒有撞著她,不過月意公主卻也是故意做出了被嚇著撞著的樣子。
她也是不介意,讓自己身上沾染些個草屑泥土,證明自己的慌亂驚惶。
不錯,她是和周皇後計划,將元月砂名節毀去。不過真正善於謀算的人,可是要學會利用時機,更要學會,將意外轉成了契機。
就好似如今,蘇櫻的挑釁原本是意外,可是自己正好利用這個意外,除掉元月砂。
周皇后只是想要元月砂去死,並不在意元月砂究竟是怎麼死的。
元月砂墜馬而死,便算是發覺那馬被人用了葯,可要疑也是會被人疑到蘇櫻身上。
誰都會懷疑,與元月砂處處針對的蘇櫻。就算不疑蘇櫻,元月砂在京城還有很多別的仇人,怎麼都疑不到自己這個初見元月砂的皇族公主身上。
這樣子一來,當真是美妙又精巧。
一旁的宮娥卻也是將摔在了地上的月意公主輕輕的扶起來了。
月意公主見著周圍的貴女都驚呆了,也不覺望過去,卻驀然眉頭一皺。
那馬奔跑得飛快,分明已經被驚著了,失去了常性。饒是如此,這樣子極快速的急奔之中,馬上的那道翩翩青影卻並不見如何的慌亂,仍然是未曾摔下來。
這位昭華縣主,居然是騎術甚佳,頗為高妙。任由那馬兒如此的馳騁,她卻好似一片青色的雲彩,仍然是輕盈的落在了馬背之上。
便算是蘇櫻,也是看得呆了呆。
她剛才對元月砂冷嘲熱諷,就算是元月砂輕巧上馬,也並不覺得如何。
可是如今,元月砂展露的高超騎術,確確實實,讓蘇櫻無話可說。她甚至忍不住想,倘若是自己,只怕早就摔下來了。
可是如今,元月砂仍也是極為危險的。
一旁的蘇穎,那仙子般臉孔也是不自禁的流轉了一縷驚惶之色。然而她那心底,卻驀然浮起了一道惡狠狠的聲音。
摔下來吧,快些狠狠摔下來。
最好是摔成了一團血肉,極為難看的樣兒,那才是極好的。
而蘇穎內心之中的狠毒,卻也是並未折射到那宛如仙子般的臉蛋之上。
那翻騰染血的殺伐之意,卻也是不覺在蘇穎心中蠢蠢欲動。好你個元月砂,你倒是處處令我驚訝,本事令人震驚。你一個南府郡的鄉下丫頭,來到了京城了,居然仍然是能一路往上爬。你做了縣主,好生有本事。如今,你這鄉下丫頭騎馬之技也是如此了得。你還有多少本事,竟也是我不知曉的。那些惱恨無比的念頭,交織在了蘇穎的腦海之中,最終流轉成了一片血腥殺伐。
而這邊的動靜,卻也是驚動了一旁比武嬉戲的貴族男子。
他們紛紛側目,也是不覺留意到了眼前這一幕,更不由得瞧得呆住了。
從來沒有一個女郎,能騎馬得如此嫻熟驚艷。
便算是武將之家的兒郎,卻也是未必能夠有這樣子的本事。
待他們反應過來,一個個的,卻也是頓時策馬過去,準備救人。
百里炎也瞧見了,驀然神色一動,那道青色的身影,不覺映入了百里炎那漆黑的瞳孔之中,仿若給百里炎那金屬般的眸子映上了一縷淡淡的華彩。那策馬賓士的少女,帶著一縷異樣的風情,卻也是撩人心魄。
他微微側頭:「小莫——」
莫容聲聞聲頓時一動,身影輕掠,甚至未曾騎馬,輕盈的掠了過去。然而說到他的輕功,卻分明要比騎馬更為快速。
墨夷七秀之中,莫容聲的年紀最輕了,可是他的武功卻也是分明是最好的。他輕盈的身影,就宛如鳥兒一般,就這樣子輕輕巧巧的掠起來。不愧是在御武場上,和姜陵最後驚艷一戰的少年郎。
然而在百里炎還未吩咐莫容聲時候,豫王殿下的身邊已然有一位少年策馬狂奔,急切掠出。
平時玉色淡漠的臉蛋,如今卻也是湧起了難以言喻的惶恐急切,匆匆就這樣兒掠了過去了。
百里冽一雙眸子之中,流轉了不可遏制的急切。
一股子濃郁的擔切,頓時也是從百里冽內心之中湧起了,涌遍了百里冽的全身。
他顧不得那麼多了,也是極為瘋狂的掠了過去了。
而一旁的百里昕,他清秀的面容,卻也是忽而流轉了濃郁的怨恨。
這一次回京,作為玩伴,百里冽已然不似過去那樣子,總是陪伴在百里昕的身邊而。而父王呢,也是漸漸的器重百里冽。百里冽更多的是討好豫王,而不是再討好自己這個豫王世子。
今日百里冽跟自己說話兒時候,雖然仍然如從前一樣溫文和氣。可是呢,這其中卻也是蘊含了一股子淡淡的疏離。百里昕雖然並不如何聰慧,卻也是能夠察覺得出來。
而如今百里冽面對元月砂有危險時候,這樣子激動萬分的舉止,這分明,分明是深深的喜歡上了元月砂了。不然一向冷冷淡淡的百里冽,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子的模樣呢。
一股子嫉妒,頓時湧上了百里昕的心頭了。他忽而很不甘心,也是很不歡喜,只因為自己身邊的人,沒有一個如此情熱對待自己。他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連這種醋都會吃。
而馬上的元月砂,心裏面卻也是並沒有如何惶恐的。
這區區烈馬,於她而言,並不算什麼。縱然是封住了內心,只需金針刺穴,激出了少許真氣,那足以讓自己施展輕功,輕盈的從馬背上下來。
然而——
她卻有些不快,皺起了眉頭。
然而倘若是如此,那些凝聚在自己身上目光,就會一個個的清楚的看到,看到自己其實是身負武技,武功了得的。
南府郡的二小姐,應當繼續是眾人心中不會武功的嬌弱女子。
一想到了這兒,元月砂的內心之中,卻也是禁不住頗為為難了。
而不遠處,百里聶那雙宛如雲霧般迷離的眸子,卻也是禁不住這般盯住了元月砂。
那馬上的風姿,讓百里聶泛起了陣陣的熟稔,熟悉得令百里聶不由得覺得心口一動。縱然是不可置信,儘力想要否認,只恐再滋生痛楚。然而如今,百里聶的內心之中,卻也是決不能自欺欺人。
從元月砂一身青衣男裝,俏麗無比的站在自己跟前時候,百里聶便是已然心中顫動。
最初,自己以為她是「他」的女人。
可是要是自己弄錯了這一點呢?
一樣的真氣,相似的武功,乃至於過著同樣的生日,以及這男裝極落落大方的模樣。
一股子猛烈的痛楚襲擊上了百里聶的心房,讓百里聶陣陣的暈眩。
記憶之中的「他」,應該是容貌不好看的呀。
「他」的好看,以及種種風華,只有自己才能察覺,是屬於軍神白羽奴的私人秘密,是別的人無法窺見的。
婉婉在一邊偷窺,小聲說道:「殿下,阿陵已然快靠近她了,昭華縣主不會有事的。」
真奇怪,殿下明明知曉,這位昭華縣主是會武功的,武功還很不錯。
以姜陵描述,以元月砂的輕功,必然是會安然無恙。
怎麼平時總是老神在在,笑得十分腹黑的老狐狸長留王殿下如今卻也是這般惶恐急切,魂不守舍的樣兒。
她身子看到了百里聶踏前一步,竟似要自己前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已然有人靠近了元月砂。
那一旦淡藍色的衣衫,宛如一抹淡淡的雲彩,此刻已然是掠到了元月砂的身邊。
他長鞭一甩,卻也是捲住了元月砂的腰身。
就此一帶,元月砂卻也是滾入了他的懷中。
元月砂目光流轉,未作抵抗,一陣子天旋地轉,倒也是瞧清楚來人的模樣。
眼前男人的面容是俊秀而瀟洒的,蜜色的肌膚,鼻樑挺直,眉毛斜飛,眸子晶瑩,帶著桃花煞煞。
可不正是宣平侯周世瀾?
元月砂禁不住朝著周世瀾笑了笑,是周世瀾救了自己?這可真是太好了,沒有比這個更好了。看來自己今天送完謝罪的東西,還能送個救命之恩的謝禮。至少,自己多了很多機會親近周世瀾的機會不是?
蕭英已然是死了,元月砂有時候也是無不遺憾。要是那日沒那麼多下屬在,也許自己就會答應蕭英的要求,弄死貞敏公主,割了腦袋送過去。
如今因為蕭英之死造成的遺憾,導致周世瀾在元月砂的眼裡是無比珍貴的東西。
他可千萬不能死了。
想到了這兒,元月砂的唇瓣甚至不禁冉冉的綻放一縷笑容,甜膩柔和的說道:「宣平侯,謝謝你啊。」
然而周世瀾容色卻也是有些古怪,有些發怔,更似有些個魂不守舍的樣兒。
周世瀾盯著這個落入自己懷中的少女,她剛剛從那發狂的馬兒身上下來,因為一番激烈運動的關係,臉蛋卻也是不覺浮起了一層柔雲般的細膩紅暈。她那嬌艷的容色,宛如艷麗的嬌花,英烈而不失嫵媚。如今她嬌軟的身軀就落入了自己的懷中,一看到自己時候就眼睛發亮,並且還流露出動人的笑容。
就好像是雲端之上的禮物,如今卻也是輕盈的落入了自己的懷中。
周世瀾本來就是個多情的人,如今這樣子的美麗,已經是撩動了周世瀾的心房了,他忍不住脫口而出:「你真好看。」
一句話倒是令元月砂莫名其妙,畢竟這也不是周世瀾第一次看到自己,這樣子的稱讚當真是令人覺得十分奇怪。
她卻不知曉,周世瀾這樣子的稱讚,是此刻的心境。
很多時候,心動往往就是在初見的第一幕。可是雖然大多數心動屬於初見會有,卻也並非全部。剩下的,也許某一刻,某個時間,某一個情景,就忽而變滋生了那等砰然心動的動心。而這樣子的動心,有時候只是輕輕一下,有時候卻又是極為強烈。而如今周世瀾這樣子的心動,卻也是分明屬於極為強烈的那一種。
周世瀾胯下的馬兒,卻也是已然放緩了它的速度了。面對元月砂臉頰之上的困惑,周世瀾哈的一聲,倒也是並未解釋什麼,只不過輕輕的抬起頭,眉宇間神采飛揚。
在場許多人,也是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縱然是事宜從權,可這倒是生生造出了一分風流韻味啊。
許多人眼底,卻也是禁不住浮起了淡淡的曖昧之色。
早就聽說了,這位元二小姐,似乎和宣平侯很不一般。
如今看來,竟似真的。
狂奔趕來的百里冽,卻也是忽而沒了力氣,也是任由胯下馬兒放緩了足步。
他一路狂奔,大汗淋漓,絲毫沒有平時的淡然風度。
如今風一吹,百里冽後背一涼,方才發覺自己的背心滿是冷汗。
他死死的盯著相互偎依的兩個人,縱然自己匆匆的趕了過來,可是元月砂卻並沒有絲毫的留意到。她甚至沒有多看自個兒一眼,沒有給自己一個感激的眼神。元月砂的眼睛之中,只有周世瀾,她甚至對著周世瀾微微一笑。
可是,不行啊。
百里冽一臉極沮喪之色,顫抖著死死的捏緊了自個兒手中的馬鞭。
他認真的想,元月砂應該用這樣子目光盯著百里炎的。
不是自己不要緊,元月砂應該喜愛能抓住的最具有權勢的人。否則,豈不是顯得她是為了什麼狗屁真情。這怎麼可以?
他把馬鞭湊到了唇邊,死死的咬住。
要是真愛大過權勢,元月砂應該喜歡自己才是。
而人群之中,李惠雪的臉色卻是難看極了,幾乎搖搖欲墜。
她忽而一陣子的失望,對於周世瀾可謂是恨鐵不成鋼,阿瀾什麼時候居然是變成這種樣子了?要知曉,當初就是因為周世瀾的輕狂,自己才離開周世瀾的。可是如今呢,周世瀾卻也是變本加厲。
李惠雪死死的捏緊了手帕,元月砂不是自己,所以根本不會在意周世瀾的前程,也根本不為周世瀾好。
往常李惠雪這麼想時候,她會滿心悲憫,她會去同情,那麼就不會如何難受。然而如今,這樣子的想法卻已然無法安撫李惠雪心中難受了。李惠雪那內心之中,竟似被什麼刺破了也似,說不盡的難受,道不盡的鬱悶。而這樣子的鬱悶,竟似無法排解的。
另外一頭,婉婉瞧到了這兒也鬆了口氣,天真無邪的對著百里聶說道:「殿下,你瞧昭華縣主已經是沒有事兒了呢。」
然而她扭頭一望,卻也是瞧得一呆。
百里聶本來憂切面容頓時也是一沉,變臉之快,看得婉婉都有些轉換不過來。
百里聶冷笑:「呵呵!」
婉婉也是禁不住身子抖了抖,一臉無奈。
百里聶扭過頭,回到了軟墊之上,輕品茶水。
略作沉吟,他方才緩緩開口:「婉婉,倘若你有個極要好的手帕交,十分親近,感情曾經一度十分要好——」
「奴婢可沒什麼好朋友,沒有手帕交。我們學習易容之術的,可是最忌諱有過分親近的人,免得因為太過熟悉,騙不得人。」
婉婉感慨不已,同時心生狐疑,殿下今日怎麼就如此和藹可親,跟自己拉拉家常。
百里聶卻恍然未聞:「然後,你和這位手帕交,因為一些事情,就感情轉淡。」
婉婉汗顏,她不是說了,自己沒有什麼手帕交。
你兒子要是變成女人,我也還算跟他玩得不錯。
百里聶慢吞吞的說道:「然後,你們愛上同一個男人。然後你的手帕交不知廉恥,臉都不要,勾引你的心上,做出此等天怒人怨不可饒恕的無恥勾當。所以請問——」
百里聶伸出手指,搖搖晃晃指著婉婉。
「你會不會跟他割袍斷義,再下點毒,將她給弄死。」
婉婉吞了口口水:「我,我沒有手帕交。」
「會不會對她栽贓陷害,挫骨揚灰?」
婉婉咳嗽:「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