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無過殺妻
百里聶緩緩說道:「春藥也不過是豫王殿下的借口,失控是一時,喜歡卻是很久。皇兄,誰也不知,你喜歡蘇葉萱,大概很長一段日子了吧。」
百里炎一愕,眼中忽而有些異樣。
很長的一段日子?
他那金屬一般的眸子,漸漸染上了那麼一層晦暗之色。那眸光流轉見,卻也好似流轉了一縷淡定的暗沉鬱黑。
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其實也沒多長,算起來,也不過半年時間吧。
彼時楊溫懷了身孕,稍稍消停。而便是在那時,海陵郡的小萱郡主,卻來到了京城,成為了宣王府的世子妃。
那時百里炎也並未多在意這個女子,他聽到了這個名字,知曉這個女子到來,之所以心中略動,卻並非因為蘇葉萱本人。至少,他並不在意這個海陵郡主是否美貌,性子是否溫和柔順。
就如同他新婚之夜與楊溫許的那樣子,他對女色並無太多的興緻。於百里炎而言,所謂女色,抵不上權力的誘惑。就算是絕色美女,也是難動百里炎那鋼鐵般的心房。而且因為楊溫,早將百里炎骨子裡面的興緻消磨殆盡。他甚至不由得覺得,也許自己此生對女人的興趣已經是消磨殆盡。楊溫並不醜陋,甚至頗具姿色,溫柔起來也很膩。可能正因為這樣子,百里炎只覺得女人親近起來,都是有些個可怕之處。
他所以因為蘇葉萱而心中微微一動,是因為蘇葉萱的身份,這個女子來自於海陵郡。而這個海陵郡,原本應該是屬於他那位俊美聰慧皇弟的獵物。百里炎篤信戰爭,骨子裡面崇拜血腥殺伐。原本以為,百里聶去了海陵郡,必定會以那極狠辣的手段,殺伐果斷,處置此事。可是卻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位冷冰冰俊美的皇弟,到了海陵郡竟似心軟了起來,手腕也是柔和了許多了。
百里聶心性是何等的堅毅,而百里炎也是不大明白,究竟是什麼東西,動搖了屬於百里聶的堅毅心房。
百里炎甚至有些懷疑,莫非自己這位骨子裡面冷冰冰的皇弟,愛上了海陵王美麗的女兒,因此融化了心腸。
畢竟,百里聶的書信之中,對蘇葉萱可是頗多溢美之詞。
不過這個念頭,只不過輕輕的滑過了百里炎的腦海,就讓百里炎頓時否認了。
從來沒有接觸情愛的長留王殿下也許可能會動心愛上了一個女人,可是,這個狡詐驕傲的男人,絕不可能容許自己心上人嫁給別的男子。
更何況,百里聶給自己的書信之中,還洋洋洒洒,「舉薦」了這位海陵郡主。
彼時,他只說這位海陵郡主秉性極好,溫柔善良,聰慧可人,堪為良配。
平定海陵郡,百里聶覺得最好是聯姻之策。百里炎那時尚未成婚,也還未被楊溫挑中。在百里聶看來,百里炎是個極為不錯的聯姻人選。他信中提及,覺得蘇葉萱的性子十分合適百里炎。若能娶之為妻,必定能夠夫妻和順。
而百里炎雖一向重視這位皇弟的一件,此事卻一笑置之。
百里聶誇讚蘇葉萱的那些話兒,說她秉性溫柔,善良美貌,這些百里炎都不在乎。
這些東西,又有什麼用處呢?他只知道自己的正妻位置是個很不錯的籌碼,而這個籌碼,也不必浪費在海陵郡的郡主身上。海陵郡是邊塞之地,是兵家要塞,是需要龍胤皇族費心留意。然而整個海陵郡,卻離龍胤的權力機構太遙遠了。而且海陵郡也沒強到,讓宣德帝為之忌憚的地步。能夠和順收復海陵之地固然是極好,可要是這些北漠之人有反叛之心,朝廷也是可以應付的。比起海陵,東海才是龍胤皇朝忌憚的東西。
更何況如今海陵郡雖然是已然順服,可北漠之人狡詐多變,今天想這些,明天想那個。若之後海凌蘇家又被教唆謀反,如此反覆,自己這位聯姻的皇子也是會被牽連。
那時候,他是有些好奇,可是好奇的卻是百里聶為何會在信中提議這樣子的事情。百里聶也應該知道,自己這位冷宮長大的龍胤皇子,是個很現實的人。
而他那時候,從來沒有在百里聶面前遮掩自己的秉性。
百里聶是聰明人,何必在聰明人面前遮遮掩掩。
不錯,他是很現實,追逐權勢,婚事也是需要權衡利弊,充作籌碼。
可百里炎從來沒覺得有何不對。
百里聶眼見百里炎在信中拒絕,自然也未勉強,只是頗為惋惜,說蘇葉萱堪為良配。
後來百里炎挑了面目俊俏,會討人喜歡的百里策,奏請宣德帝,令百里策出使海陵。
他雖然不會娶蘇葉萱,不過覺得聯姻之策也不錯。
百里策雖不樂意,可是想來百里聶那個聰明人,會促成這門婚事。
不過沒想到,百里策到了海陵郡,便一眼瞧中了蘇葉萱,迷戀上了這位海陵郡主。這位極風流的宣王世子,竟似動了真情,而偏偏蘇葉萱也喜歡他。如此一來,自然是順水推舟,成就好事。
而一轉眼,這位海陵郡的郡主,就已然盈盈到了龍胤的京城了。
彼時百里炎雖然也不覺想起了百里聶說的那些話兒,心裡動了動,可是到底未曾當真上心。
他只是漫不經心的想著,只盼望這位小萱郡主運氣好些,海陵蘇家可是不要生出什麼謀逆的心思。
否則,她這個可憐的姑娘,無辜的人質,就會因為父兄的背叛,死在這兒了。
百里策也不能保住她。
無論怎麼樣,這樣子一門婚事,總歸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好處的。
百里炎親眼看到蘇葉萱時候,卻也是在那一年的秋獵之會上。
這位海陵的郡主盈盈而現身,吸引住許多人的目光,畢竟好奇她的人不在少數。就算是百里炎,也是禁不住多瞧她兩眼。
他記得那時候,自己不知曉聽著誰說小萱郡主來了,便輕輕的抬起頭來。
那海陵的郡主,就騎著駿馬,輕盈而來。她鮮艷的紅衣輕輕的漂浮,宛如一團冉冉的紅雲,烏黑的髮絲輕輕的拂過了白玉般的臉頰,襯著一雙溫潤如水的和氣眸子。
她就這樣子,紅衣白馬,踏著金黃色的草地,緩緩策馬而來。
百里炎金屬色的眸子盯著她,心裏面靜靜的想,她就是海陵郡主了,就是百里聶提的蘇葉萱。
她衣襟之上仿若沾染了青草的芬芳,以及草原上細碎花朵的嬌艷,不過那雙眸子裡面的神色,卻也是溫柔得緊。
小萱郡主美貌,可也談不上頂尖絕色,從前百里炎不大明白為何百里策會栽在她手中,可是如今,卻也忽而好似懂了些什麼。
這個海陵的郡主馬技嫻熟,雖然溫溫柔柔的,可又有著一股子好似蒲草一般的細細堅韌。
百里炎金屬色的眸子映襯著那道艷紅的身影,瞧著蘇葉萱盈盈的靠近,臉頰之上綻放了淺淺的笑容。
可蘇葉萱目光輕輕的逡巡,她明明瞧見了百里炎了,目光卻也是輕輕滑過了這位豫王殿下,並未如何特意停留。
百里炎的氣宇軒昂,風度不凡,蘇葉萱卻恍若未見,並未十分留意。
那讓楊溫為之怦然心動一見鍾情的英俊,卻沒有對這個有愛郎的女子產生什麼魔力。
百里炎瞧著蘇葉萱綻放了一縷甜蜜的笑容,那雙柔柔的眼眸,仿若是染上了那麼一層甜蜜的笑意。
這海陵的女子,沉溺於愛情的時候,眼神真是遮掩不住的甜蜜,卻是爽朗而乾淨的。卻不似楊溫那樣子的女人,喜愛的眼神也是粘膩而令人厭惡。
而這樣子目光,卻也是輕輕的落在了百里炎的身後。
百里炎不必回頭,都知曉楊溫瞧的究竟是誰。
這樣子一雙散發出露水般乾淨味道的眼眸,在整個龍胤的京城,只會盯著一個人。而這個人,自然就是百里策。
而百里炎卻也是輕輕的垂下頭,驀然手指擦過了指間用以射箭的碧玉扳指。
可就在如今,眼前的百里聶卻如此篤定,一下子說出了自己內心之中的隱秘。
這些事情,就算是蘇葉萱自己也是不知曉。
真可笑,縱然自己在蘇葉萱的人生之中扮演了一個十分可怕的角色,可是蘇葉萱自己卻渾然不覺。就如第一次見面時候一樣,自己根本沒有在這個女子的心中,留下絲毫的痕迹。
百里炎原本可以不應,可是這個秘密隱匿於自己心中很多年,也許也是不妨和人說一說。
誰讓這世上居然是有個百里聶?
他絕不會主動說出了這樣子的事情,可是百里聶卻也是猜到了。他那極駭人的聰明,一如少年時候。
百里炎金屬色的眸子,卻也是禁不住沉了沉,驀然竟似諷刺也似笑了笑:「阿聶,你可還記得,當初你給我寫的信,和我說的那麼些個話兒。那時候,你卻也是寫信告知,對海陵徐徐圖之,最好就是和海陵聯姻。海陵王有個女兒,也就是蘇葉萱。你瞧過了,覺得她美麗善良,我一定會喜歡,一定十分合適做我的妻子。如今過去了很多年了,你的這封信,我仍然還是深深的記在了腦海之中。有時候,你顯得沒那麼了解我,可是有時候,我卻覺得你實在是太了解我了,比我自己還了解自己的喜好。」
百里聶抬起頭,那煙霧色的極俊眸子之中,卻也好似湧起了淡淡的諷刺:「那時候,你並沒有應。一轉眼,楊家的女兒楊溫瞧中了你,你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蘇葉萱只是個海陵郡主,就像如今的東海王妃一樣,一時尊貴的身份,卻受著政局的影響,並不顯得如何的可靠。龍胤的豫王殿下,自然更喜歡一些穩妥的生意。」
百里炎不動聲色:「男人娶妻之前,其實應該找幾個女人體驗一下的。至少,也該知曉男女相處是怎麼一回事情。從前我對此毫無興緻,沒有阿聶你這般非凡天分。我自然不免以為,我的婚事是一場交易,只要條件合適,也沒什麼不好的。我以前沒有女人,怎麼會知曉有一個並不喜歡的女子日日相對,是何等煎熬。等我見到蘇葉萱,是她入京城,那一年的秋獵之會。我那是第一次看到她,不知道怎麼了,心裏面卻有著一種很異樣的感覺。我覺得她有種很獨特的氣質,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別的女人身上,我從來沒有體會道。我覺得她笑起來很溫柔和氣,可是似乎也有著一股子淡淡的憂鬱。」
那時候他已經有了妻子,百里策依附於他,而蘇葉萱更是已為人婦。不過這些,他卻統統沒放在心上。他也不覺得自己心動,是什麼錯處。畢竟那種屬於異性的吸引力,原本就受別的東西約束。只不過凡夫俗子用道德加以壓制,可是百里炎卻偏偏是個道德十分薄弱的人。他朝夕和楊溫這樣子的女人相處,早就已經不厭其煩,整個人變得枯燥而冷漠。以百里炎的身份地位,容貌權勢,彼時他雖然不如現在這般的權傾天下,可是也已然展露鋒芒。那些投懷送抱的女子,向來也是絕不會少。然而這些女子,百里炎絲毫也是不動心,並沒有什麼怦然心動,想要沾染的慾望。
他甚至以為,說不準自己已經被楊溫廢了,生生對女人失去了興緻。也許就跟楊溫做的那樣子,若不下藥,自己再沒法子去抱女人,行那魚水之歡。
可是那一天,他見到了蘇葉萱,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他忽而卻有些異樣的感覺。
他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裏面動了動,終究不如之前那般漠然生疏。
而這個曾經有些許可能做自己妻子的女人,卻也是含情脈脈的看著另外一個男子。一個百里炎雖然加以籠絡,心裡卻並不如何瞧得上的百里策。如果百里策不是宣王府的世子,只怕百里炎根本不會去多看一眼。然而蘇葉萱卻深深的愛上了這個繡花枕頭,並且為之情根深種,十分的甜蜜。
「彼時百里策在京城附近擔任武職,可他回京沒有多久,便染上了軍中的時疫。朝中大臣害怕這樣子的疫病染得滿京城都是,鬧的人心惶惶,故而也是奏請暫且不允染病軍隊自由出入。我雖沒有染病,可是卻也是自請鎮守軍營,以安軍心。那些士兵眼見自己被軟禁,必定也是會胡思亂想,自然會覺得自己個兒是朝廷棄子。不過有我這個王爺和他們同甘共苦,那就頓時顯得很不一樣了。這些士兵不但心中有些安慰,更被本王收買人心。其實這也不算什麼,為了達到目的,自然也是需要一些犧牲。我百里炎能得到今日地位,自然也是付出了許多努力。不過百里策卻沒有我這樣子狠勁兒,他愛惜顏面,有著幾分傲氣,我都這樣子說了,他自然也不好離開。更何況本王沒有染病,他卻是個病人。他胡思亂想,就算本王許他一定平安,可是仍然忐忑不安,害怕自己死在了這個軍營之中。」
「宣王世子雖然有著那錦繡一般得容貌,可是實則卻不過是一個草包,膽小如鼠。就在他惶恐不安的時候,他的新婚妻子,也就是這位海陵的郡主蘇葉萱卻來了。蘇葉萱是主動來軍營裡面,為了照顧自己的夫君。那一天,她來到了軍營門口,卻也是被士兵給攔下來。她急切的抓緊了我的馬韁,熱切的瞧著我,懇求讓我放她去見她的夫君。她精通醫術,一定也是能幫寫忙。我見她容色擔切,可溫婉中卻蘊含了一股子堅韌和鎮定,言語也非常有條理。我原本應該拒絕她,可不知怎麼了,心念一動,卻也是讓她去照顧百里策。我瞧著她纖纖的背影,心裏面卻也是禁不住想,我的妻子卻絕不會這樣子義無反顧的來到我的身邊。楊溫雖口口聲聲,說很是愛我,可是她十分嬌氣,耳根子也軟。就算她一時糊塗,只要楊太后一發話,她便會安靜下來,不敢造次。」
「如果說秋獵之會,驚鴻一瞥,不過是稍稍心動。接下來相處的三個月,我的想法卻很清晰,我內心也很明白自己了。就算是不該要的東西,可是那又怎麼樣?明明知曉不應該,卻也總是不甘心。如果當年我點點頭,她原本該是我的妻子。其實我肯來軍營,自然愛惜自己的性命,心中早就知曉,那場疫病其實並不會十分的嚴重的。可是,身處其中,又有幾個人不會害怕呢。蘇葉萱每日照顧夫君,熬藥用針,悉心服侍。她不但對百里策溫柔體貼,還幫襯照顧別的人。我見她有時候,累得臉蛋發白。可是她卻沒有絲毫怨懟之色,並不覺的如何不悅。其實仔細想想,那時候的她,應該也是開心的。畢竟彼時她和百里策新婚燕爾,關係還十分甜蜜,感情更還好。而且軍營之中,也是沒有別的女人分去百里策的注意力。比起她以後的日子,這總算是值得開心的。」
百里炎也還記得那個晨曦朦朧的清晨,就在那一天,他輕輕的撩開了帷幕,瞧見了蘇葉萱的唇瓣,輕輕的貼在了百里策的唇瓣之上。蘇葉萱臉頰紅撲撲的,嬌艷而明潤。
百里炎不動聲色的輕輕的放下了帳子,眼中盡數是晦澀之意。男女之間相處而具有的甜蜜味道,他從前總是無可感受的。就好似夏天的蟬,怎麼能見到冬天的冰?從來沒見識過的東西,腦子裡面卻也是不可能憑空想到的。可是如今,他眼前彷彿有一扇門扇,就這樣子輕輕的打開,讓他看到了一個繽紛奪目,令人不覺為之而心悸的美麗地方。而自己的一顆心,卻也是禁不住砰砰的亂跳。他的眼前仿若浮起了蘇葉萱嬌艷的臉頰,沉醉的容貌,以及平素如蒲草般的堅韌與輕柔。
那溫軟而柔韌的身軀,就這樣子的輕輕的靠近了男子的身軀,而柔軟的手臂就這樣兒纏繞上了男人的頸項。
甜美的呼吸,卻也是輕輕的吹拂過臉頰,耳邊卻也是聽到了細語呢喃。
可是這一切,原本就是不應該有的。就算是為了大業,自己也不應該去碰百里策的女人。
更何況,他百里炎素來也不是個任性的人。
這樣兒想著,他卻也是硬生生的將一桶涼水冷冰冰的澆在了自己的身上,澆滅了自己身軀之中的那股子邪火。
那時候,他的手掌狠狠的抹去了臉頰之上的水珠子。
而那一雙眸子,卻也是寒光閃閃,掠動了赤裸裸冷冰冰的寒性光彩,宛如渴求權勢的野獸。
他要遵從這屬於世間的種種規則,亦絕對不能一時心神恍惚失控。
他聽著百里聶的嗓音,好似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那後來又怎麼樣?」
「後來,我知曉蘇葉萱日子過得並不快樂。百里策最初對她是很好,並且一心一意。可是一個風流公子,又怎麼會真正的離得開女人?就算是一時意亂神迷,可是百里策卻也是不會當真真心實意的如此相待。很快,百里策也就有了別的女人,說什麼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雙人,都是哄哄人罷了。有時候這個世界,當真不是很公平。就好似我對楊溫,縱然不喜歡,卻始終只是一個人。如果我答應一個女人,只有她一個人。要不然,就不答應,答應了也應該信守承諾。楊家的權勢,送上門來,我不會不要。可是要是沒有,那也罷了。我時常在想,楊溫當日對我無意,沒有選中我,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
「無論你信不信,我曾也想過,也就這樣子,將就著過了。畢竟楊溫還是很愛我的,她那時候,還給我生了個兒子。我雖對她沒什麼興緻,可以後也不見得會遇到別的想要的人。直到,直到她又送上一杯下藥的酒水。」
「我盯著那杯酒水,覺得十分的可笑。同樣的招數,她還要在我身上用上第二次。那時候我忍不住覺得自己是個笑話,這個女人,我百里炎居然還想要容忍她過一生一世?捫心自問,我是因為她乃楊家女兒,故而不去動她嗎?其實不是的,我要弄死她,不留任何的痕迹,其實很容易。楊太后就算知曉自己這個便宜女兒死了,也絕不會知曉是我動的手。而且楊溫已經生了兒子,這個兒子有著楊家的血脈。只需要利益一致,楊家仍然會被捆綁在我的這艘船上。既然是如此,我為什麼要忍受這個庸俗的女人,忍耐她的可恨,讓自己受盡委屈,如此鬱悶憋屈,時時不快活?甚至,還讓她有機會在我面前第二次展露她那拙劣的演技,表演將一杯有葯的酒水,送到我的跟前?既然如此,我為何容忍她到這個時候?我不是一向心狠手辣,一旦誰損及我的利益,都不擇手段的將之除掉?」
「那一刻,我忽而就明白了,我之所以容忍,並不是因為權衡利弊,因為楊溫背後的楊家。是因為她是我的妻子,她很愛我,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還為我生了一個兒子。從道理上來講,我不能對這樣子一個女人。原來我的心裏面,還有一點倫理道德的。我自以為自己不講究,可是內心之中,還是不自禁的為之而束縛。而這些東西,連我自己都不覺得。從道理上來講,我是應該忍耐這個女人。可是從個人慾望來講,我恨不得送她去死,讓她千刀萬剮。我很感謝她的作死,讓我明白這一點。我應該順從自己想要的,而不是遵循所謂的道德。既然一個人為名為利,可以殺人放火,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栽贓陷害,可以狠辣無比。為什麼,不可以無過殺妻?也不過是個你不喜歡的女人,和那些死在你手裡的其他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我明明知曉是春藥,還是一口喝了下去。然後,我就知曉,自己想要的,一定要順心意得到手。」
「我便去找蘇葉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