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美艷刺客
李純身子一扭,就到了他愛妾芙蓉的香閨。他才不樂意見自己那個面容枯黃的正室,不識好歹的東西,整日哭喪著臉給誰看?自己只要瞧一眼,便是掃盡了胃口。他的正房夫人王氏,和從前的任知州夫人袁氏是手帕交,好姐妹。
從前王氏就不見有婦人溫婉柔順之德,她拈酸吃醋,抓著自己家境貧寒做由頭,不依不饒。她還拿袁氏做筏子,仗著自己和知州夫人交好,居然讓任知州問及自己家事,隱晦的提及不可寵妾滅妻。
害得自己,為了前程,在任知州跟前強顏歡笑,回來也不敢如何寵那嬌媚的小妾芙蓉。他若開罪上司,不得上司喜歡,以後前途能夠怎麼辦?
不錯,當初正因為王氏和袁氏是閨中好友,未出閣時候就已經交好。故而,自己才得王氏引薦,袁氏吹了枕頭風,讓任知州見了自己,並且得到了任知州的喜愛和欣賞。可就算是這樣子,王氏還當真不知分寸,不依不饒,陳年舊事,她還將那麼些個恩德記在了心上。王氏這個正室念念叨叨,可不就是為了壓自己一頭?
但他自己出頭,靠的是自己的本事,絕不僅僅靠著王氏的引薦之德。
若他只是個庸才,任知州是個精明人,怎會為了區區婦道人家的言語而重用自己?
可笑任知州自己拎不清,居然提點自己家事,好似自己不捧著王氏就顯得不穩重。
好了,如今任知州死了,自己才是知州,李知州。
王氏哭哭啼啼的,可勁兒埋怨自己沒良心。她和袁氏是真好,姐妹相稱,請了任知州來家裡做客,拉手喊袁氏做姐姐,兩家是通家之好,連女眷都不必避了。連王氏生的那個兒子,都親親熱熱的喊袁氏做乾娘。
這婦道人家,胳膊肘向著外頭,見面就哭訴自己心腸狠。她一顆心沒向著自己,不像小妾芙蓉,千嬌百媚,而且比這蠢婦有見識得多。他眼見任知州準備與睿王作對,又要違逆大將軍李玄真,面上慷慨激昂,心裡卻猶豫不決。朝廷素來暗弱,這豈不是以卵擊石?
是小妾芙蓉,在李純耳邊念叨,說無毒不丈夫,說富貴險中求,說任知州雖然有知遇之恩,卻管著李純的褲腰帶,連寵個妾都甩臉子。順了任知州,任知州得了忠義名聲,可沒誰能記得李純,李純能有什麼好處?他聽得心眼兒活泛,毒念頓生,任知州雖然對他有知遇之恩,可是自己還是出賣了他。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李純原本也是理直氣壯。
可夜深人靜,他還是有些心虛。
睿王領兵入城,便先清洗屠殺!這城中居民,也少了三分之一。知府府後面那條小巷,如今已經是血污濃濃,白骨累累。不知道多少人,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齒。李純忽而,竟似有些懼意。他怕,怕這些想要自己死的人之中,有自己的結髮妻。他做了虧心事,王氏娘家是李純故意不去救的。如今王氏哭得淚人兒也似,要是知曉真相,又會如何?
如今李純留著王氏,是因為王氏是原配,還替自己生了三個兒女。芙蓉在他耳邊說,說王氏留不得了,當娘留不得,兒女最好也不要留。芙蓉雖然吹著枕邊風,可虎毒不食子,李純還狠不下這個心。
然而在這個靜悄悄的夜晚,這鋪天蓋地的恐懼,吞噬了李純最後的良心。他忽而覺得芙蓉說的是對的,兒子女兒,以後還是會有的。王氏,王氏她必定想要自己去死,那兒女也早讓王氏給養壞了去了。
他想到了自己那個妖嬈的美妾,喜愛芙蓉那如水蛇般的身段兒,喜愛芙蓉那些甜言蜜語,喜愛芙蓉親手做的甜水。
芙蓉的溫柔鄉,銷魂窩,才能讓李純什麼都不去想。包括如今那個忽而現身,專門刺殺東海官員的可怕殺手。
李純是極惜命的,故而也是讓人將自己個兒的居所團團圍住。
哼,有著重兵把守,那刺客再如何可怕,自己也是一點兒也是不擔心的。
他踏入了芙蓉的閨房,嗅著那縷縷的香粉氣息,面上的沉重頓時消失了,唇角也是禁不住浮起了一縷笑容。
這個美妾,可是能讓自己個兒消去煩惱,難怪自己這樣子疼愛。
他瞧著輕盈搖曳的落帳,輕輕的流蘇晃動之下,一道婀娜的身影已經是若隱若現。
李純心尖兒一陣子的火熱,頓時也是趕上前,他的手不自禁的攬住了輕盈的流蘇帘子。
然而李純驀然也好似察覺了什麼不對也似,頓時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那股子脂粉味兒之中,卻也好似流轉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
他反應快,便準備要躲,嘴唇張開,就準備叫出聲。
卻未等李純來得及叫出聲。
一柄雪亮的鋒銳,就這樣兒硬生生的插入了李純的咽喉。
那鬼魅般的身影,卻也是已然掠到了李純跟前,短槍一刺,由著李純咽喉刺進去,生生刺透了李純的脖子!
她生生給刺了個對穿!
李純的呼叫,根本未曾來得及叫出來,卻也是已然生生的斷在了他的咽喉之中。
那是個極妖嬈的女子,其妖嬈來至於她帶來的兇狠血腥。那一雙眸子,瀲灧含光,那艷煞到了極處的臉蛋之上,卻也是生生的帶著半片面具,遮擋住女子絕艷鋒銳的容貌。然而這半片面具,也是擋不住那一雙極為鋒銳的漆黑眼眸,以及那眼眸之中不自禁的閃掠過的一縷青色光輝。
而這樣子的光輝,如最兇狠的猛獸,好似地獄而來的修羅,讓人打心眼兒發顫,令人不自禁的覺得極可怕。
面具遮擋下的唇瓣,卻硬生生的流轉了一縷漫不經心的笑容。
這個穿著自家小妾衣衫的女子,居然是,是如今凶名赫赫的東海殺手!
她,她居然是個女子!
李純瞪大了眼睛,眼裡充滿了說不出的驚懼。
他也瞧見了自己的愛妾芙蓉了,那顆漂亮的腦袋,已經是被生生的斬斷。那顆頭顱之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可怖,卻也是全無平素的嬌媚可人,萬般風情。
他思緒也只到了這兒,頭一歪,頓時也是氣絕身亡!
青麟緩緩的,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短槍,眸中蘊含了一縷淡淡的涼意。
芙蓉的衣衫已經被絞碎,露出了芙蓉後背之上一枚小小的火焰刺青。可笑,這是睿王心腹才會有的刺青。可惜這李純,他並不知曉自己個兒這個千嬌百媚的小妾,居然是睿王安排的姦細。那軟玉溫香,一開始都是濃濃毒計。
她將那麼一枚染黑的蘭花輕輕的扔在了血淋漓的屍首之上,容色卻極為漠然。
這些人死了,卻應當讓別人知曉,這麼些個人究竟是為什麼而死。
青麟知曉這些染血的黑蘭,早已然擾亂了東海的軍心。
面對自己這樣子的刺客,誰不會因此而驚心呢?只不過石誡為了穩住軍心,也不肯大張旗鼓。
然而饒是如此,這些叛軍的高層官員,都是心知肚明。
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靜,悄無聲息。
那胭脂香粉遮掩了血污,這府中下人卻也是並不知曉,自家主子居然已然是死於非命。
青麟那道婀娜的修羅身影卻也是離開了這處府邸,與這一次同行的下屬匯合。
這些隨行的精銳,是龍輕梅留給青麟的財富,亦是東海龍家最後的心腹。
龍輕梅沒了后,這些人自然是以青麟馬首是瞻。
這個陌生的新主子,很快以她的沉靜與武功,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就好似今日,這個李純狼心狗肺,背叛恩人,卻又愛惜性命,重兵重重。
可是青麟卻假扮美妾,單槍匹馬,殺死了李純,避免了諸多的傷亡,這實在是委實令人,不覺佩服得很。
他們甚至不由得覺得,龍輕梅固然是女中豪傑,可是青麟卻更有大將之風。
這個名為蘭的刺客組織,就樣兒悄無聲息,好似一枚鋒銳的尖刺,這樣子的刺入了東海心臟,攪風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