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1章 替死鬼
難道是淫賊殺了他嗎?這下慘了。他麵無人色的回頭望著魏牢頭,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都不出來。
魏牢頭也發現了監牢的門是開著的,更是驚訝。上前推開了牢門,衝了進去,探手一把抓住花娘子的肩膀,將她人整個提起來。可是人提起來的片刻,他又趕緊的鬆開了手。那花娘子重新撲通一聲落在了水中,濺起無數水花,在這渾濁的水中半沉半浮。
他之所以如此驚駭,是因為他發現花娘子整個身體已經僵硬了。他就像拉起一截木頭,身體冰涼。他看見花娘子的臉慘白,沒有一點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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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判官得到這個消息時,他剛到衙門。在卓然離開開封府之後,他便被提拔為開封府的判官,負責刑案的審理。
由於開設了提刑院,京城主要的命案都移交給這裏了。所以相對而言,開封府的判官任務就輕得多。他大部分的時間實際上主要審理的是民事的案子。
由於在中國古代,民事案子也多使用刑法手段來處置。因此他想審的是一些案子,當然還包括一些的刑事犯罪,不涉及命案的案件。日子過得倒也逍遙,但是這一次報告他的是一樁命案。而且死在了開封府的地牢裏,是一個死囚,並且是個女的。
即便是死囚突然死在牢房中,也是必須要有個交代的。牢頭立刻稟報了判官,劉判官剛到衙門,聽到這消息,頓時心頭一緊。不過他很快鎮定了下來,想了片刻,的第一句話就是,既然是命案,趕緊到提刑院去報案,要提刑官卓大人來。
牢頭趕緊賠笑道:“老爺。不能如此。”
“為什麽?”
“我們還不知道這花娘子到底是怎麽死的,是被人謀殺還是意外犯病,病死了又或者被水淹死了?還弄不明白呢。如果她是犯病死了,找提刑官那豈不是題大做嗎?提刑官老爺手裏案子那麽多,他隻負責重大命案,涉及全國的。哪有閑心去管這種事情?”
劉判官點了點頭。道:“好,我先去看看到底是意外還是病死?又或者是謀殺。若是謀殺,再去提刑院稟報不遲。”
著,劉判官穩了穩心神,邁步來到了地牢。他發現地牢的水已經到了大腿,十分震怒,盯著牢頭道:“你怎麽回事?怎麽讓地牢進了這麽多水?若是事後查明死囚是被大水給淹死,你可是嚴重的失職。”
“是是,人監管不力,判官老爺責備的是。不過這水也隻到大腿處,那婦人也是一個成年人,身材比我們矮不了多少,水淹不到她。因此她肯定不是被水淹死的。”
劉判官哼了一聲,道:“如果她是生病,而水又很高。她沒地方可以躺下休息,最終力竭癱在了水中被水淹死,你同樣罪責難逃。”
牢頭心裏暗罵,你現在是在明顯找替死鬼呀!反正要為這件事找一個擔責的,自己可就跑不掉了。他心頭十分的惶恐,一邊陪著笑一邊心裏琢磨著事後該如何打點,免得這件事最終板子打在自己屁股上。丟了這牢頭的飯碗倒還罷了,隻怕還要吃官司。
劉判官來到了監牢前,瞧了瞧漂浮在水中的那具女屍。他穩了穩心神,回頭道:“仵作呢?去把仵作叫來。”
事實上在發現這具屍體之後,牢頭就已經通知了仵作等在外麵。他知道劉判官一定會叫仵作驗屍的,他遇到的這些叛官,除了提刑官卓然是自己親自檢驗屍體之外。其他的官員,無一例外都是讓仟作去做這件事,然後把結果向他們稟報。
不過這也難怪,能夠把屍體檢驗清楚的恐怕隻有提刑官卓然才有這樣的本事。所以很快仵作便被叫了進來,劉判官讓他們上前驗屍。兩個仵作,一個年級稍長,一個年輕許多。進去之後,先注意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除了渾濁的水,倒沒有看到其他的。但是在屋角水麵上漂著一個酒壺,看樣子已經空了。
年輕的仵作抓住了屍體,心的翻轉過來,使她麵朝上。發現屍體的雙手雙腳依舊套著鐵鏈,分別拴在一麵牆的上下四個角。死者的衣服被撕得破碎成一條條的,有不少長條形的裂縫。
死者下麵穿的是褲子,褲帶係得好好的。但是褲襠的線卻被扯開了,綿延著一直延伸到了褲腿,但是沒有整個扯開。而另一條則破碎到了大腿處,女人的私處裸露在外。
一見此情景,兩個仵作相互看了一眼,望向了站在門外的劉判官。
劉判官臉色鐵青,回頭盯著牢頭。牢頭嚇得一哆嗦,他當然明白,劉判官這眼神意味著什麽?這個女囚褲子被撕成這個樣子,難道她死前被人強奸過嗎?
仵作再次檢查,發現死者的褲子上麵跟衣服一樣,同樣布滿了長條形的裂口。
每道裂口對應的肌膚上,有鮮紅的瘢痕。似乎被人撕扯抓爛,在皮膚上留下的。但是皮膚沒有破損,又好像類似於用極其怪異的皮鞭將衣服抽開了,留在了身體上一道道的血痕。
兩個仵作仔細檢查了屍體的脖子,眼瞼,發現沒有出現窒息症狀。不由得有些奇怪。便解開了死者的衣服,衣褲,檢查身體其他部位。除了那些對應的裂縫處鮮紅的條形傷痕之外,身體其他部位沒有明顯的外傷。也沒有發現明顯的骨折。
檢驗完畢,把衣服重新穿好。老仵作過來對劉判官道:“老爺,屍體檢驗完畢。”
“有什麽發現?”
“目前來看,死者有可能被性侵,然後在水中淹死了。但是沒有烏青或勒脖子的痕跡,身上也沒有抵抗傷,想必死者手腳被鐵鏈鎖住,沒法抵抗,當然,也有可能是被脅迫,不敢反抗。再者就是死者可能是自願的,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還不清楚。”
“不過死者沒有其他的外傷。現在看來,倒像是在水中淹死的。不過她的嘴角又沒有淹死的泡沫,所以她到底怎麽死的?我們也不清楚。”
劉判官怒道:“兩個廢物,你們還跟誰提刑官多年,居然學不到半點提刑官的本事。人怎麽死的都弄不清楚?”
那老仵作誠惶誠恐的道:“人無能。人建議,還是跟提刑院做個稟報,請提官老爺親自過來查驗。弄清楚到底是不是死於謀殺才好。”
劉判官道:“還用你,這明顯是強暴殺人,自然是命案。馬上到提刑院向卓大人稟報。”
去的人很快回來了,卓然並沒有來。衙役告訴劉判官,卓大人出去了。因為附近州縣有案子發生,他到下麵州縣查案去了。不巧的很,昨暴雨之前就走的,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
劉判官想了想,隻好親自來到宰相兼開封府尹歐陽修的簽押房稟報。
歐陽修聽完劉判官的稟報之後,沉吟片刻。道:“卓大人既然不在,這案子不能等。你們先審著,但是現場的基本情況要完全真實的記錄下來,越詳細越好。屍體暫時不要動,就留在水中。”
“我聽卓大人過,屍體在水中比在空氣中腐敗的慢。所以留在水中,或許更有利於屍體的保存。等到卓大人來了之後,他再詳細勘驗。在此之前,你要把事情經過先查個清楚,盡可能偵破案件。但是現場不要動,如果能夠大卓大人來之前把案子破了,最好不過。”
在歐陽修心目中,這件案子發生在開封府,又是在開封府的牢房之中發生的案子。如果開封府自己能把它查個清楚,是最好的,畢竟家醜不外揚。否則,盡管卓然跟自己關係很好,又曾經是自己的下屬。但不到萬不得已,他更願意這案子自己能夠消化。因此才讓劉判官先進行外圍調查,但是保護好現場。
劉判官得到了歐陽修的指示之後,他完全領會到了歐陽修真實的想法。他實際上自己也打算去露一手,自己好歹是開封府的判官,若是能把這案子破了,那也才能也能夠顯現自己的本事。不至於像一個孩似的,遇到大事,總要求助於提刑院。
回來之後,他先吩咐刑房的書吏,仔細把現場的整個情況記載了下來。並畫成圖畫,讓仵作把勘驗屍體當時的情況記錄了。而他自己則開始進行審訊。第一個審的當然是看守地牢的左獄卒。
左獄卒嚇得麵無人色。見到劉判官之後跪下磕頭,跟搗蒜似的。
劉判官反而心頭有底了。瞧著他道:“你如此害怕,難不成這件事是你幹的?”
左獄卒更是嚇得渾身發抖。連連擺手:“不是人,真的不是人呀。人昨晚上一直在看守的班房屋裏,沒有出來過。所以怎麽可能是人呢?”
“你沒出來?這就是一個時辰一次的巡視,你沒下來嗎?”
按照規矩,牢房每隔一個時辰要在各監牢看看情況,這是職守的獄卒必須履行的職責。但是規矩是規矩,很多人沒有這樣做。想著牢房關得死死的,又是深更半夜,大家都在睡覺,能出什麽事呢?因此這巡邏能省就省,也就沒下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