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采的首單

  江采意外地聽到自己將會有3萬元可用的時候，終於體會了一把大款的感覺。在80年代，“萬元戶”一度成為農村小康標準。欣喜過後，也終於無可奈何地發現：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在弟弟的淫威下翻身獲解放了。


  江奕的關注點卻不太一樣。他對哥哥的囑咐大多是深度參與、了解進貨渠道、多認識工廠老板等，以及問清了火車托運方式，耗費了幾十元電話費之後，才放江采回去休息了。90年代的中國，市場經濟概念還沒有提出來，各地基本上畫地為牢，加上高速公路還沒有興起，所以像這種長距離運輸，其實隻有一個渠道，那就是火車。至於飛機，除非你有很高的背景；輪船，除非你願意等一兩個月。


  “看你印堂發黑目光呆滯…”紀兵光現在的語言學習能力很強，除了英語。為了表達對普通同學的愛護，還伸出手來摸了摸江奕的額頭。


  “大班長，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知道我有幾天沒洗臉才這麽黑嗎？”


  “唉，又吃你這豬頭的虧了。快說，是不是思春到失眠了？”


  “是啊，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怎麽辦呢?”


  “姐姐教過我一個絕招。”劉風最近也活躍了不少：“數羊絕技。”


  “數了，數到200的時候，突然有一隻羊站出來對我說：請你用心一點，你已經數過我一次了。”


  “噗嗤。”又是兩個班花，現在她們倆成了女生陣營刺探男生陣營笑話的橋梁。江奕的劃時代語錄，都被她們毫無侵權意識地轉載了。不過，每次看到她們就會想起前世20周年同學會上的場麵，同學的牆角可不能挖。


  “不過呢，聽說董家菜館又出了新菜，厲廣為上次答應的請客倒是可以治療一下我的失眠。”


  “我什麽時候說過請客的事情了？”


  “他說了吧？”“嗯，是說了。就是那個啥的時候說的。”廢話，這種好事肯定是說者有份兒。紀兵、劉風、楊雷紛紛唱和。


  “天理難容啊，真正的富翁是老江啊。”厲廣為欲哭無淚。自從上次偷偷騎出來豪車後，他就被大家盯上了。


  “拋個硬幣，如果摔碎了就不要你請客吃晚飯了。”老江貌似忠厚地給了一個台階。


  “老江，最近好像有人放出風來，要教訓你一頓。”紀兵果然是出了江奕之外第二消息靈通人士。


  “花狐狸那邊？”江奕上輩子屬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房人士，高中三年都是老老實實地鎖在高牆內，現在這倒是個新課題。


  “花狐狸的表哥。不過聽說花狐狸倒是乖得很，可能是被你唬住了。”楊雷全程參與了事件，對事態的發展也很敏感。


  “他能不乖嘛。你不知道，他聽人叫自己剪刀手的時候那個難受勁兒。哈哈哈。”紀兵還是那樣幸災樂禍。


  “最近的確是有點兒懶了，閑了幾天，該找點兒活幹了。”江奕伸了伸老腰，自己擁有在學校裏、學校圍牆外不遠和自家距離等三方靠山，前世咱清高沒吼兩下，不等於這輩子我就不亮亮爪子。想了想又說：“下了晚自習先去鍛煉鍛煉？”


  四個人剛剛溜回晚自習教室，曾曉雯明顯是焦慮地望著江奕。不過，近水樓台的李寵偉急不可耐地側身說：“又去偷吃好吃的了？老江，剛才有高二的愣子過來瞄你的座位了，看你不在直接就走了。”


  “是嗎？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下次他們再來，你幫我招待一下，有什麽招，盡管給我接下來。”齊魯省就是簡單直接幹脆，所以曆史上這裏有響馬、有強盜，但是小偷很少。孔老夫子都說“名正則言順”，偷襲？咱丟不起那個人！


  “老江，你這是有準備了？”


  “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對派，都是紙老虎。”幾個阿貓阿狗的十六七歲孩子而已，我一肚子壞水正沒處使呢。


  “咱可不能輕敵呀。”李寵偉明顯地把自己也裝進來了。


  老江拍了拍李寵偉的肩膀：“放心吧，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這點兒小事，就放心交給我吧。”


  哦，看來班花也是關心這件事兒。老江的胸有成竹讓附近幾個人全部心定了下來。


  “江奕，交作業了。”班花沒打算次次開綠燈，準同桌也不行。看到江奕對老師的嘮叨沒什麽印象了，又補了一句：“作文啊。”


  “那個啊，老師給我免了。”“哪個老師給你免了，周老師怎麽沒跟我說？那就不算數了。”


  “是那個譚老師給免的。”藏不住了，譚老師別怪我。班花揪住不放：“譚老師是教英語的，我要的是語文作文。”


  “管它英語還是語文，不都是作文嗎？”“譚老師不管語文作文的，她隻管英語作文。”


  說到這裏，江奕已經快閃了：“譚老師也是用中文說的。”


  作為出資前五的一個“大戶”，江采第一次深度參與了李大慶的成衣經營團隊，承擔著後世被稱為“合夥人”的職責。不過，在和廠商接洽訂貨的時候，江采卻和李大慶這個主發起人有了分歧。


  “幾十萬塊錢，說多也不多，咱們最好是買一下大家都喜歡的、好賣的。江采，你找的這些古怪的喜歡的人不多，我害怕到時候砸在手上。”李大慶一直是主事人，對於商業的判斷也是獲得了大多數人的認可。


  “李大哥，不瞞你說，我也覺得你說得很對。不過我這次來，也想多試試其他的款式。”江采不好意思直接把背後的指示說出來，隻能說是試試。


  旁邊有人不樂意了：“這話說的，試試。你一個試試就讓大家跟著受累？到時候賠了算你自己的？”


  “算我自己就算我自己的。”江采也火了，弟弟壓著我也就算了，你一個陌生人算是老幾？


  李大慶也有點兒吃不準了。江采一般來說是一個配合度挺高的人。但是他也看得出來，遇到核心利益，江采還是比較堅持的。“那就這樣吧，你看中的這幾款，我們要1萬件，賠了的話，我和江采一人一半；不過麽，要是賺了，大家也就別眼紅了。”老大就是老大，擲地有聲。不隻是大家滿意，江采也很意外。李大慶怎麽就這麽力挺自己？


  沒錯。當李大慶聽說了有人騎著“魯H”的摩托車到自己家打聽自己的時候，就對江采背後的人增加了很多信心。隻有一個考慮跟你長期深入合作的對象，才會這樣興師動眾地去對你進行考察。雖然江采一直不願意主動告訴他，李大慶還是能夠感覺到這股居於幕後的力量之強悍。


  江采的第一單，就在這種“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新鮮出爐了。先不說這一單的影響有多大，至少對於他，算是劃時代的裏程碑了。


  晚上10點多，江奕拖著疲乏的身體，終於回到了宿舍。現在還沒有實行強製鍛煉，自己嚐試著跑跑步、上一上單杠。年輕的體力就是好啊，一口氣十圈跑下來，應該有4公裏了吧，難道灑家還有運動員的潛質？

  厲廣為脫下了回力鞋，自豪地露出了商標，白色鞋麵、兩邊紅色LOGO。現在是回力鞋的高峰期，也是青年人時尚的標誌。


  “可惜啊，21世紀的時候，就看不到回力鞋了。”江奕咕噥了一下，一邊想著要把床上用品換一遍、不能再吃當年的苦，一邊躺倒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