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換一種玩法
江奕的機械學科和材料學科背景讓他對於鋼鐵冶煉、鑄造和壓延等工藝有所了解，但是對於發電設備卻沒有什麽充分準備了。大學時期學習的電工技術和電子技術學科顯然不夠用，小幾年的工廠工作經曆中，他也隻是電力設備的使用者。
??阿卡廖夫提交的關於建設電力設備製造廠的建議書在江奕這裏卡殼了。
??“這些家夥們還真是有樣學樣，又是好幾個億的投資，真當我們投資人是冤大頭了。”江奕向黃大海主任抱怨。
??黃大海心說你可不就是一直充當錢多多嘛：“江奕，這個還是要慎重。畢竟鋼鐵這個領域的蘇聯專家有好幾十個，電力設備製造方麵也就少數幾個，這個阿卡廖夫好像還隻是負責熱處理和表麵滲碳方麵的工作。還有就是他現在是洗衣機廠的技術部門負責人，他要是走了洗衣機廠怎麽辦？”
??“阿卡廖夫有個建議，是讓馬克西姆諾維奇替代自己。這個馬克西姆諾維奇其實原來在蘇聯RIGA廠就負責技術，比布林諾夫斯基和阿卡廖夫都要資深。”
??“即使這樣也要小心，你們最近投資了鋼廠，資金消耗得也差不多了吧？另外就是這個領域都是全新的，你好像還要應付高考吧？”黃市長說著這些自己都好笑，原來自己是在和一個高中生談著幾個億的項目呢。
??“其實國內也有一些電力設備企業，從他們那裏挖一些專家過來，一起把這個企業建起來也可以。”
??“這樣明麵挖人也不太好，”黃市長首先想到了和諧，“要不這樣吧，我們去和煙台那邊溝通一下，看看東方電氣能不能給我們一起合夥。”
??這是一個好思路，至少能夠取長補短。取了東方電氣的技術人員，已經大湖城這邊的技術資料，已經雙方的資金合作。
??過了沒幾天，黃市長回電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說了不少，酒也喝了不少，結果東方電子說感謝我們來傳經送寶。他們也認可我們的技術實力，但是從頭到尾沒說技術可以入股的事情。”
??這是感謝皇軍來傳經送寶啊。思維還停留在全國上下一盤棋、技術攻關時代，得到的技術成果立刻成為公共財富，沒有人關心後續創新。直到外部有更先進的技術，自己被擊敗了，敗績被領導知道後再次組織技術攻關，然後再落後。
??自上而下的視角會導致永遠的落後。就像他解決不了物資短缺一樣。
??“他們是不是覺得我們沒有設備、沒有廠房，隻有一堆圖紙，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合作方？”
??黃市長哈哈一笑：“江奕，還真的被你說中了。他們說得比較含蓄，也就是在開玩笑的時候說這是皮包公司。”
??果然如此，用慣了免費技術和培訓，這些圖紙可不就是不值錢麽？隻是以後還有免費的技術給你使用嗎？
??黃大海最後有一次提醒了江奕：“這次的投資須慎重，這個領域太新奇了。”
??江奕發現自己又處於和堂吉訶德類似的處境了，到處都是敵人，走近了卻發現隻是一個影子。
??江文社和江曉霞過來了。這個便宜在連雲港見習期滿，要去滿洲裏那裏跟著去看看。那裏剛剛被劃為沿邊開放城市，機會也比較多，江奕跟他一說就同意了。曾玉剛曾經跑過這個線路，這次也一起去。
??曾玉剛到底還是經營能力不夠，與泉城重汽的合作、淄博某客車廠的合作都沒有談下來。看來他隻能止步於跑跑運輸的地步了。
??江曉霞也來了，做慣了大姐，這次弟弟出遠門，可不得要叮囑一下？這個場景很熟悉，江奕看著江文社就感到好笑：“你都17歲了，還這麽不讓人省心？”
??在江奕麵前，江文社完全沒有心機：“心都被你操完了，大家現在都可以省省了。”
??“大家？這裏麵還包括了誰？”
??“邵經理也這麽說啊。買進什麽、賣出什麽，什麽時候買、什麽時候賣，隻要聽你的就好了。所以邵經理說讓我們隻要動手動腳就行。”江文社越說越帶勁，完全沒有理會江曉霞的眼神。
??江曉霞急了，直接踩了他一腳。江文社可不吃眼前虧：“你幹嘛動手動腳的？”
??“你還知道動手動腳不好？”江曉霞的禦姐範顯露無疑。
??江文社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在這裏太放鬆了。江奕現在可是邵經理和自己的老板啊。
??不過，江文社一席話倒是給了江奕一個提醒。自己的確是參與地太深，讓那些比較有判斷力的人有一種懈怠感。
??江文社一看江奕的神態，有些擔心自己說錯了話：“其實邵經理很佩服你的。東北那邊的鋼材按照上次商量好的價格進來，現在已經賺錢了。看樣子以後還能賺更多。”
??江奕去年底去和遼省冶金局對賭，現在是對方付出代價的時候了。邵軍全程參與、直接實施，對江奕的判斷力更是害怕。
??江奕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如果讓邵經理自己判斷的話，他能幹好嗎？”
??江文社這次不再說話不動腦子了，他想了想才說：“應該可以，這些鋼鐵、食品都是他了解很多的。現在你能給他說一些事，他就可以有更多時間一起去籌建那個什麽商品交易中心了。要是他不了解東西，還是你多說一些更好。”
??邵軍在自己麵前一直扮演叔叔的角色，難管是正常的，他也不太可能像普通人那樣對著江老板“納頭便拜”。
??“嗯，要是有些東西我也不太懂呢？”
??“江奕，文社說話不太靠譜，你別聽他的。”江曉霞越聽越覺得的不對勁。茲事體大，要是被自己弟弟帶歪了，可就罪莫大焉。
??“沒關係，我也可能是沒想明白。你正好也幫我參謀一下。”
??可惜了，在自家姐姐的一再注目禮下，江文社閉嘴了。
??江鳳華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也參與進來。看到對方兩姐弟不說話，簡單問了一下，回頭懟了自己弟弟：“你要是不懂的事情，瞎說什麽呀？你給他們的工資又不是操作工的錢，要是那樣的話，江家屯的那些男勞力、老娘們比邵經理可要好得多了。”
??話糙理不糙，估計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江奕懂了，是真的想通了。看來是自己的“不懂裝懂”壓抑了蘇聯產業園。
??江奕對江鳳華的挖苦和打擊還以微笑：“還是我姐姐對我最好了。這次，是該換一種玩法了。”
??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的確存在短板，要不然去年讓布林諾夫斯基牽頭去組織專家到華國的時候，也不會忘記找一些電力設備方麵的專家。那時候雖然知道華國的電力不足，蘇聯產業園的電力也是優先供應的。一個綜合產業差點兒就被自己放掉了。
??阿卡廖夫很快見到了投資人代表。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還有任城市政府的人。
??對方非常客氣：“阿卡廖夫，你們的建議很好。我們打算投資，我是任城市電力係統的，我們將出資30%。”
??被省領導敲打過以後，任城劉書記現在積極多了，甚至讓人密切盯著蘇聯產業園的動態。這次江奕要投資電力設備廠的消息傳出來，任城第一個決定出資，而且要比蘭陵更多。
??江奕也是出資人代表：“這位專家，我們打算總投資2億元。其中任城市政府占股20%，蘭陵市可能出資10%，我們家出資50%，這樣一共是80%，一億六千萬。”
??阿卡廖夫知道這個年紀輕輕地後麵的家族才是真正的決策者，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時候要是布林也在該多好呀！
??看出了這個技術專家的窘迫，江奕最終說出了核心點：“考慮到這個領域技術含量高，投資人決定機遇蘇聯專家10%的股權，這個不需要你們出錢，是以技術入股的。當然，這些技術要能夠最終通過專家的審核才行。”
??總投資額2億元，技術占股10%就是兩千萬，也就是說這些蘇聯專家憑空獲得了兩千萬財富，雖然這個財富有一個前提。
??阿卡廖夫畢竟是理工男，很快發現了數據差異，他強忍住內心的激動：“以上應該是90%吧，不知道最後的10%呢？”
??“最後的10%開放給民間投資者或者企業。”江奕要在大湖城建立一個從VC、PE到標準化證券市場的投資鏈條，所以拿出了10%交給社會募資。
??“有些專家還在羅沙，他們能參股嗎？”阿卡廖夫有著很深的顧慮。很長一段時間以來，蘇聯和華國都不允許外國個人持有股權。現在放鬆了，外國人卻仍然不能在本國證券市場開戶。
??這個障礙繞不過去，不過江奕給出了一個解決思路：“你們最好是能夠設立一個公共基金，幫助這些國外的專家持股。就像是家族信托一樣，受益權就是那些專家或者是他們指定的人，而且你們還可以約定轉讓條款。”
??“現在蘭陵這邊有個‘榮譽市民’製度，獲得這個榮譽的享有接近本國居民的待遇。我們任城也在爭取實施，屆時就方便多了。”任城電力係統負責人現在越來越感歎蘭陵見識之深。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江家的投資能不能以外匯形式？”阿卡廖夫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來，“有些設備需要有生產許可證才能生產，我們想申請一下。現在盧布貶值很多，加上我們有些專家就在這些有許可證的企業，估計能夠占到不少便宜。”
??這還真是典型的監守自盜，沒想到蘇聯人也深諳此道。這也說明阿卡廖夫是真的想要長期經營下去：“我們需要對專利付費進行逐筆審核，你們能接受嗎？另外，企業管理人員和技術人員大部分是蘇聯人，銷售、財務和一線操作人員是本地人。”
??蘇聯也加入了國際知識產權組織，可惜在蘇聯和華國之間存在著一筆糊塗賬。華國的工業化在很大程度上是在蘇聯的幫助下實現的，當時兩國都沒有知識產權保護的概念，老師不能禁止學生使用自己傳授的知識。新建的電力設備生產企業實際上也不需要這些許可證，因為大可說這是在蘇聯老大哥援建的基礎上繼續開發出來的成果。
??隻是，如果現在支付了專利費，今後這些設備出口就會少很多麻煩。在1992年的大背景下，估計幾萬甚至幾十萬美元就可以獲得一個重要專利的十年期授權。
??“江奕，我們的總投資有六七個億，現在隻告訴他兩個億，以後他們的股權被稀釋到原來的三成，會不會不太好？”公務人員果然老實，現在稍微刷點兒小計謀就有些汗顏。
??“要是一下子投資六七個億，這個項目就太轟動了，會引來很多人圍觀。這些專家都比較膽小，會把他們嚇住的。而且，投資人追加投資也是看好這個項目，經理人求之不得呢。”
??“那要是他們以後不願意稀釋呢？”
??江奕微微一笑：“我們占了80%，國內的散戶也會跟我們。10%能起多大浪花？”
??再說了，這些專家僅憑技術資料就得到了這麽多財富，這對他們是多大的刺激？隻要有了前麵幾個產業投資的財富效應，人們內心深處強烈的致富願望將把他們的資金源源不斷地聚攏到大湖城，一個股性的時代就到來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