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偵探趙曉晴
“少在這裏賣關子了,快點回答我姑父的問題。”有了趙曉晴這個好奇寶寶,江奕和楊書記原來的那種“見招拆招”、先賣關子再劇透的傳統模式被斬斷了。
江奕被噎住了,楊書記笑嗬嗬地看著兩個人拌嘴。有了江奕的同時代人加入,現在楊書記有了“倚老賣老”的資格。
“呃···好吧。”江奕承受不住兩個人的注目禮,隻能委曲求全:“倫敦成為金融中心,是因為有交易所,其實倫敦交易所就是從咖啡館進化來的;紐約也是,先有了咖啡館再有交易所,最終成全了世界金融中心地位。
“可是這還不算最牛的,真正的核心還是清算所。有了清算所以後,金融中心的地位才穩固下來,戰爭也無法摧毀。它是全世界金融業高效運行的必須品。”
“看你這麽說的,好像咱們蘭陵有資格去比肩紐約和倫敦一樣。”楊書記對於江奕說的這些完全摸不著頭腦,隻能悻悻地嘟囔了一句。
趙曉晴隻是模糊地感覺前半部分應該沒問題,後麵的內容她也沒聽懂。而且她的臉皮比較薄,沒好意思追問。
“現在蘭陵已經有了茶館,隻是本地的金融專業人士和投資力量還是太薄弱了,宣傳媒體也沒有跟上。所以蘭陵可以和申城的投資機構掛上鉤,定期推介本地掛牌公司。以後在燕京、深城等金融中心也可以這麽幹;
“至於清算所,票據交換中心就是一個清算機構,財務公司協會的會員就有做市商職能。蘭陵股權登記托管中心也有做市商職能,隻是政府現在的財力有限,需要增加幾個有實力的機構作為做市商會員,這樣就形成了股權的清算機構。”
交易所把實物資產和無形資產變成了可以“按份交易的證券”,清算所為這些證券提供流動性保底。
對於一個金融中心來說,交易所和清算所都必不可少,清算所更是市場的高級表現。交易所是前台部門,也是投資者和監管機構關注的焦點;清算所是後台部門,所以很少受到關注。
這次楊書記的思路應該是跟上了,他試著理了理自己的思路,這才謹慎地跟進一步:
“嗯,這麽說蘭陵確實已經有了很好的基礎,下一步就是支持票據交換中心建設,再和幾個前沿城市做好聯絡,爭取把他們那邊有錢的人吸引過來。
“以後這個票據交換中心和股權登記托管中心還要多找幾個台柱子,要不然靠蘭陵本地的企業玩不轉。”
“江奕,你們在大會堂那邊搞得私募機構大會是不是也能放在蘭陵?那種活動最吸引人,操盤手都喜歡分個等級高下。”趙曉晴看似無心,實則有意,為蘭陵爭取一個巨大的露臉機會。
“那得看蘭陵能不能爭取到京滬深的投資機構參會了,要是大家都不參加的話,也就是個地級市的影響力,大家不會關注的。”江奕這次沒有把好處和盤托出,他更多地希望蘭陵能夠自我發動,啟發內生動力。
楊書記接收到了江奕的想法,不禁內心一動:“嗯,看來蘭陵股權登記托管中心是要在京滬深設一個辦事處了,燕京那裏的央企多,財務公司也最多,票據也都是他們那邊開出來的;滬深都有證券交易所,投資機構多。”
江奕終究不是為蘭陵而生,以後也很難再這麽事事請他出主意。不過,如果蘭陵把機構布局出去,把服務送到各個金融中心,那就可以獲得整個金融市場的觸覺。
“要是那樣的話,藍領就能獨占三個金融中心的外溢效應了吧,真厲害,這應該算得上是第四個金融中心了。”趙曉晴看出來了,這些設想要是能夠成真,楊書記和蘭陵是真的賺大了。
“趙曉晴,你也不能光說不練、光評價不加柴火。你說有沒有什麽招數,給蘭陵出出主意?”
趙曉晴本來就是學社會學的,這次也是奔著長見識的想法,根本沒把自己擺進來。現在被江奕一棒子卡住了。
“你少來了,別以為你就那麽牛,華國的根本還是···還是銀行。”
趙曉晴一句話提醒了楊書記,這個領域可是他的獨門暗器:“對呀,江奕,蘭陵的城信社已經在籌備城商行了,你們要不要入股?”
各地國企在海南的投資損失慘重,可是由於楊書記的鐵腕政策,蘭陵的國企全身而退。這曾經讓有些人告狀、微詞,可是在6月份以後,一切風向都轉了過來。
當時楊書記給出的一個資金去向就是入股城信社,為本地發展助力。現在開始試點轉製城商行,一個區域經濟發動機就要成型了。
江奕:“隻有城信社嗎,農信社怎麽不改製?”
華國的城商行和農商行具有不同的監管政策,領地劃分也是截然分明。再加上華國人口中農民占絕大多數,農信社就很重要了。
楊書記:“農信社好像···你們感興趣嗎?”
江奕看了看嘟著嘴不敢吭聲的趙曉晴。這個姑娘今天冷不丁地提醒了自己,城信社和農信社也是大有可為的嘛。
“城信社每個市隻有一個,但是現在資產質量都不好,可以在每個省選擇一個城信社控股,以後就可以在該省鋪開網點;農信社比較多,每個縣裏都有,可以在每個市控股一個農信社,以後再逐漸鋪設分支機構。”
銀行是華國金融業的長期主戰場,也是金融意識單薄的老百姓的最後信仰。這個主戰場是利益集中地,也成了是非集中地。江奕還不敢涉足太深,否則一個“關聯人貸款”都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資金都跑到蘭陵以外了,這兩年蘭陵還缺錢呢。”楊書記的著眼點卻完全不同,銀行鋪設到了外地,資金出去是一回事,人員也不好管了。
“華國本地的經理人還是太樸素了,可以像彭商所一樣引進香江的銀行業人才;另外,以後蘭陵城商行是不是可以改名淮海城商行,蘭陵農商行是不是可以改名淮海農商行?”
說起銀行,楊書記就很熟悉了,更何況,現在又有了一個廣域的概念。
淮海!
一旦就加上這個抬頭,蘭陵的龍頭地位就會更加穩固,不需要再眼紅任城和彭城在製造業、商品流通行業的發展了。
老馬都說過:金融是經濟資源配置的高效率手段嘛。
今天多了一個趙曉晴,江奕也不好再讓楊書記總是充當聽眾。他把一張紙交給了後者,就帶著趙曉晴去一中參觀了。
楊書記看著紙上的內容,一個新的宏大願景展現在眼前。
江奕的建議包括了兩個方麵:
一是三地市分工,蘭陵定位金融次中心,其後會有企業總部入駐,因為企業總部的主要職責就是融資、原材料全球采購和研發。融資在蘭陵,為集團內企業采購原材料依托彭商所,研發可以借助蘭陵已經建立的大量機械廠、任城的技術轉讓中心、檢測中心等;
二是蘭陵和任城在資金、原材料之外,還要補齊生產要素的第三塊短板:人才。蘭陵的人才招聘、公務員招考和人力資源中心,就是從各個層麵努力,唯一缺少的就是研究人員隊伍。
問題提出來了,需要楊書記解答。
楊書記大手一揮:“下午開會。”
“發什麽癔症呢?小奕和曉晴都已經走了。”趙麗萍在遠處看到老楊興奮地手舞足蹈的樣子,感覺既好氣又好笑。
“哦,還是我去讓司機告訴辦公室,通知大家下午開會吧。”楊書記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才反應過來。
“司機已經去送小奕和曉晴了,你就老老實實地在這裏等會兒吧。”
楊書記隻好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再次坐了下來。
江奕已經答應過趙曉晴多次,要帶她去一中看看。在江奕的心目中,或許讓她看到自己和寧岩相遇的地方,更能夠讓趙曉晴明白什麽才是合適的距離。
“趙曉晴,告訴你一個故事。就在這個校門口,有個男生賣衣服,遇到警察時為了避稅,就說是學校裏的社會實踐活動···”
“我知道,韓菲凡跟我們說過了。不就是沾了你10塊錢的便宜嘛,犯得著這麽記憶猶新地?”
江奕被她噎著了,就沒有好氣地懟了一句:“還不知道是誰非要見識一下本大人的生長環境的?”
“那時候你還沒到一中,不算是你的生長環境。”趙曉晴的邏輯學很不錯,尤其是吵架時。
江奕搖了搖頭,放棄了一爭高下的念頭。
傳達室的老大爺看到江奕以後,擺了擺手就讓他們兩人進去了,連問話也省了。
“你是這裏的名人,可以靠刷臉生存?”趙曉晴想起了自己回母校的遭遇,一股不公平的感覺就起來了。
“一看就是學生,估計他以為我們是高三的了。”
校長和教務處很快接到了電話。劉主任快速地到了校長辦公室,不管陳校長忙於爬格子,就大聲叫了起來:“陳校長,你的得意門生來了。抓他過來做點兒貢獻?”
“還有個女娃娃一起,聽說不是寧岩也不是韓菲凡,你老劉好意思?”陳校長聽了老劉的話,眼皮都沒抬一下,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劉主任剛剛一時激動沒有多問,聽到有個女娃娃一起出現,這下子更來勁了,這是咱們老年人出馬的好機會嘛:“這麽快就換了,這個江奕還真是不老實嘛。你作為校長更應該警醒他一下。”
“要去你去,江奕和哪個女生發生過什麽事?你是不是非要讓他的陣地鎖在一中這個方寸才行?”陳校長依然不為所動,笑看老劉施為。
“這個寧岩,這個···寧剛。”劉主任稍微一思索,過往的遺憾再次湧了上來,可是心裏又的確很是不甘:“還真的啥都不管了?”
“他隻要還能想起一中來,隻要還認這裏,這裏就是他的母校。至於其他的,哪怕是犯點兒小錯誤,就當是小孩子出疹子吧。”陳校長看完了文件,放下了筆,卻還是沒有才去行動的想法。
劉主任一腔熱誠換來了寂寞,心裏有些惱火。可是內心裏他卻知道陳校長說的是對的,尤其是江奕這個少年老成的家夥,自己要是非插一杠子不可,那就真的是為老不尊了。
“這次就便宜你了,下次可別讓我逮著了。”
年輕人終究是長大了,這個舞台是他們的。劉主任為自己的消極找到了完美的借口,於是放任江奕在校內遊蕩。
兩人已經走到了教學樓下麵,江奕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窗口:“那裏就是我們班,我算是在那裏待了一年多。”
“你們班在二樓?好不容易來一趟,一起上去瞧瞧唄。”趙曉晴把圍巾圍得嚴絲合縫,又給江奕準備了一個大大的墨鏡,加上外套上的帽子,估計就算是譚老師來了也看不出來。
“從前往後數,第五排左二那個座位就是我,靠牆的是劉偉。”江奕忽然想起了那個和趙曉晴爭奪的胖家夥,自從被大嫂攆走了還一直不敢回京。
隻是女生的關注點明顯地有些不同,她竟然拿出筆來花著圖,似乎擔心哪天忘記了一樣:“第五排左三就是寧岩吧,韓菲凡又坐在哪兒呢?”
“韓菲凡在寧岩右邊。兩個女生還真是好姐妹,從小一起長大,像是···”
江奕的“好閨蜜”這個評語還沒說出來,趙曉晴就笑了一聲:“我覺得更像是白蛇和青蛇吧,一個理性、一個感性。”
“那怎麽會?你沒發現寧岩是苗條型,韓菲凡是婀娜型?”
說完後,兩人都是一愣,然後又同時笑了起來:男女的關注點竟然差異如此之大。
下一站是操場,那裏的記憶似乎更多。江奕剛想發揮幾句,趙曉晴突然問了一句:“你怎麽不去最後一學期的班級那裏看看?”
“張老師那個班?我的印象真的不深了,那時候都在忙著高考,經常刷題呢。”
“哦,這樣看來那個夏姑娘是真的一廂情願了。嘻嘻。”趙曉晴旁敲側擊之下,原來是要求證這個問題。
江奕也被她雷住了。
“你們的操場好像一般般,你喜歡踢足球嗎?”好奇寶寶抓住每個機會,想要找到江奕成長的線索一樣。
“我們喜歡自己鍛煉身體,隻打了幾次籃球,還差點兒跟人打起來。”
“看來競技類的體育運動參與地都不多。怪不得你不喜歡跟人爭,更多地喜歡被動地等待。”趙曉晴忽然之間就有些抓住了什麽的感覺,像是在下斷語,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由於受到很多關注,擔心達不到大家的期望,所以就少出現在公開場合;可是也正是因為習慣了大家的期望,所以你不善於拒絕,寧願藏起來、不讓大家對你失望。”
聽了趙曉晴這一番話,江奕像是被刺中了一樣,伸出的手立刻就縮了回來。
“我可是學過心理學的,你肯定是怕了才想縮小自己的麵積,因為被我說中了吧。嘻嘻。”
看她又拿出筆來記一下,江奕估計在她筆下一個野地裏發育、擇機驚豔眾人的角色已經產生了。
可是細想一下,自己還真是習慣了藏身幕後,不喜歡與人爭奪;即使上輩子幾次與女生的糾葛,基本上也是被動角色。這種“孔雀男”的脆弱自保心理,竟然一直持續到了今生,而且被趙曉晴發掘出來。
“你一個學生不好好學習,怎麽練起兵法來了?”
趙曉晴很少看到江奕這麽被動地情況,知道自己這次算是勝出了:“我們也要學社會心理學的好吧,我隻是順便學了個人的心理學。怎麽樣,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一個人哪兒有這麽簡單?還有,你怎麽不問問寧岩的事情?她也經常來這裏鍛煉的。”
“寧岩?你不是已經說了她坐哪兒了嘛,我知道了。”趙曉晴這次的心思完全沒在寧岩那裏,她看看這個學校的確不大,沒有進一步挖掘的空間了,於是扯了扯江奕的袖子:“好像有人要過來了,現在出發—去你們市裏的圖書館。”
圖書館自習室裏,江奕常去的那個角落竟然沒有人在坐。江奕不由得搖了搖頭,看來趙曉晴的判斷很是正確,自己還是喜歡一個人想著靜靜。
趙曉晴看到了那個角落,簡單畫了幾筆,也沒說什麽。
或許在她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韓菲凡是坐在那個位置吧?”這次沒等江奕指路,趙曉晴就猜出了那個位置,把江奕直接嚇了一跳。
“行了,不用你再說了。那裏是觀察你那個角落的最佳位置,和你們班裏的位置一樣。寧岩那裏沒有人遮擋,反而不好觀察,韓菲凡那裏最安全,也是一個安靜的角落。”在韓菲凡的口中,另一個角落裏的被動角色出現了。
江奕一句話也不敢說,說了都是錯。
估計趙曉晴再發揮偵探的推理精神的話,韓菲凡就要每天在日記裏寫著、在畫板裏畫著自己了。
江奕確實沒有想到,韓菲凡竟然持續地在注視著。怪不得她的成績會下降,怪不得會出現這麽多“巧合”。
“是不是又被我說中了?”趙曉晴在金融領域一直被江奕鄙視,現在到了她發揮的時間了,再加上又涉及男女生的八卦,表達的欲望就更是止不住了:“江奕,我覺得你慘了。按照你的性子,你不會去拒絕她,所以你以後會很難受;她又是個暗暗喜歡的人。所以你最後隻有一條路:拖字訣。”
拖字訣,非有大機緣,解不開這樣的難題。
“趙曉晴,別以為你是個偵探,你說的很多都是錯的。我隻是懶得跟你辯解。”江奕被她說得心虛,更是被韓菲凡的執著嚇住了。他一直以為那隻是少女的青春期好感,沒想到韓菲凡竟然一直都在。
“這可不是你的風格,我估計你是真的沒發現吧?你要是對的,誰能說得過你?”趙曉晴越發堅定了自己的看法,這也是她作為一個女生的直覺。
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怎麽關注寧岩,那是個沒有什麽爭議的主體。反而是韓菲凡引起了她的極大興趣,那個不聲不響地女生,卻有更多的行動。
“趙曉晴,你可別對我太感興趣,小心看到眼睛裏不可自拔。還有,你現在還是學生,主業是學習。”在八卦麵前贏不了,江奕隻能把戰場放在趙曉晴那裏去。
“我隻是對你好奇,然後覺得你的經曆才是最好的小說素材,請江老板放心。”趙曉晴經曆了幾次心裏波動,能夠麵對江奕的質問,不再是那個事事尋求陳娟支援的小白:“課程方麵,我們老師都很支持我,這也是他們希望活成的樣子。”
其實這也是社會學的本來含義,隻是樣本取的有點兒尷尬,江奕感覺自己快成標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