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助理不簡單
江奕本想著到這裏近距離看一看衛星發射基地，沒想到卻遇到一個“青黃不接”的檔口。
“既然還沒開發呢，咱們趕緊換個地方吧。”江采眼看著自己的旅遊計劃要泡湯，他才不願意把自己的假期再變成工作探討之旅。
“江采同學，你不想賺錢了？不想把這些地方變成以後上市融資的基礎資產了？”
江奕的一句話就像是電閃雷鳴一般擊中了江采：“這也行？一個偏僻的小鎮，戒備森嚴的樣子，連人都沒幾個。”
“這個小鎮再小，也比迪士尼樂園的麵積大吧？而且迪士尼樂園都是道具，這裏可是真家夥呢？”
假的永遠真不了，真的卻可以帶動很多道具。90年代的華國人接受了太多西方發達國家的先進技術、管理經驗等方麵的衝擊，正需要這些探索太空等工具帶來一些自豪感。
那時候的火箭發射都會在央視新聞聯播優先播出，那時的每一次成功點火都會引發群眾歡呼。
這下子江采不敢再吭聲了。自己再這樣像個小白一樣提問，讓自己弟弟解答，以後還怎麽在助理麵前端起架子來了？
或許真是天公作美，這次的接待竟然是在基地裏麵，讓江奕第一次與發射基地靠得這麽近。
“馮少校，我是石頭的族弟，他跟我說你在這裏。”現在是陳浩波的發揮時間，隻是現在看起來他也是第一次見馮少校。
這讓江奕感到起點有些低了，還要另外開辟一些節點。
“陳亞軍還有這麽一個土土的名字？哈哈哈。”馮少校聽到了自己戰友的小名，開心地不行，以後喝酒的時候可有佐料了。
陳浩波這才意識到自己為族弟的“對手”提供了彈藥，隻能嘿嘿一笑，很快又開始介紹幾個同行者：“馮少校，這個是香江的大老板，手裏上百億資金，都是美金。他們也想投資旅遊景點。這個是我們公司的老板，在海南已經投了很多企業的。”
“這位怎麽稱呼？”馮少校一邊跟江采握手，一邊覺得有些好笑。當兵的果然都是不善於做中間人的，連個姓名都沒告訴我。
“兩位老板都姓江，”陳浩波剛剛麵對一個陌生人，而且是有著軍級的領導，心裏一時緊張就給忘了：“這兩位老板是親兄弟。”
“哈哈哈，這麽重要的消息都不告訴我，看來喝酒的時候該提醒你一下了。”馮少校見得多了，對陳浩波的失禮倒也沒怎麽在意。
隻是心裏卻敲起了鼓：這兩個青年真有這麽大能耐？
“馮少校是不是在北方待過？我感覺你的口音跟純正的南方人不太一樣。”江奕走南闖北的經驗發揮了作用，說不定那個缺少的連接點就在這兒呢？
“我以前在北方當兵，就在遼都軍區。你這見識挺不錯！”
“怪不得我感覺這個發音這麽標準呢，一直在南方的都無法區分平卷舌。”
“哈哈哈，也好也不好。第一次回家探親的時候，村裏人聽到我的口音都嘲笑我，弄得我幾天不好意思出門，得先讓家裏人幫我順一下才行。”馮少校提起那時還挺記憶深刻，畢竟是一個山村的娃剛走出家門，受到的衝擊太大。
“是啊，我在羊城軍區當兵，雖然離家不是很遠，可是口音差異也不小。尤其是那裏的齊魯兵員還多，口音都被他們拐跑了，回到家就要‘驅除汙染，恢複黎語’。就是家裏的小孩子太能折騰了。”說到這些共同話題，陳浩波終於找到了感覺，迅速進入了狀態。
接下來就有得聊了。
“我們跟遼都軍區比較熟，還跟他們一起合作，包括一些軍轉民的項目。”
“難道你們是那個江···江什麽老板家的？在那裏投了很多加工廠，還招了很多轉業兵的。”馮少校這下子想起來了，自己麵前的不就是跟那個老板同姓的嘛？
“江守義老板是我們倆的父親。”
“哈哈哈，好！”馮少校這下子忽然發現自己挖到寶了，那樣的大老板是這裏求都求不來的，沒想到竟然自己送上門了：“失敬失敬，我們老班長說了，他們現在獲益很多。上級去年批準我們可以對外開放，你們有什麽想法都可以說，隻要合法就可以一起幹。”
這時候江奕才弄清楚文昌發射基地的情況。
原來70年代，華國建設航天發射場時就曾經把海南島列為最佳場址之一。這裏距赤道近、緯度低，地球自轉速度大，火箭可以節省推力攜帶更大的載荷。同時，低緯度發射場夾角偏小，衛星機動到地球同步軌道所需燃料減少，也可延長衛星壽命。
但鑒於當時冷戰的國際環境，沿海地區很容易被外國軍隊攻擊，最終不得不改在內陸地區的西昌。隨著國際形勢的緩和，1988年底才在海南島建成華國第一座用於科研的探空火箭發射場。
“這都是從那些穿白大褂的人那裏道聽途說來的，做不得準，以後有機會還是聽他們說說吧。”馮少校大概也是在這裏無聊的時間多了，竟然能夠把這些術語說得頭頭是道。
江采不敢吭聲，江奕卻聽懂了。當初就在海南旅遊的時候就做過功課，要不是受到人流量限製，自己早就可以近距離觀看一下火箭發射了。
“你們有這麽好的條件，怎麽不對外賣門票呢？我都覺得挺好玩的，香江的遊客肯定願意來這裏看看，現在又有直航班機。”江采的助理突然發問，像是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
“其實一個是我們不太懂怎麽開發，另一個就是也沒人來找我們，嗬嗬。”一談到這個問題，馮少校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經典的“哈哈哈”都變味了。
前幾年大家都去忙著開發或者爆炒房地產了，企業家們不務正業，自然看不上這種需要長期經營地項目；今年開始大家沒錢了，隨著今後幾年這一代企業家跌落，讓海南每次的增長隻能寄希望於外界的關注，內部基本上缺失了自我造血功能。
最終，地方政府修了公路以後就沒有能力繼續深度開發。
“我估計以前可能是因為這些都是保密單位，隻能遠遠地看一眼，大家也就沒什麽想法。上級雖然批準了發射基地對外開放，可是商人還沒有從事過這種經營，也擔心這裏麵不確定性太大、最終血本無歸，再加上島外的人也沒聽說。”小助理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分析起來頭頭是道，讓馮少校也是點頭不已。
“我現在就兼著對外聯絡的事情，一天到晚地淨是學習保密條例、安全措施了，也顧不上這些事情。再說了，這裏的資金都是來自上麵撥款。”
“國家撥款還是有限，每一項科技要想能夠持續發展下去、領先世界，必須要商業化經營。有了規模才有效益，有了效益才能有長期的動力。國家能下這麽大的決心，肯定是看到了這一點。我們以後也可以委托基地發射火箭。”江奕一番話說下來，直接把兩個當過兵的本地人幹翻了。
火箭這玩意也是你們私企夠得著的？難道你還能跟著它上天不成？
其他人沒說話，可是不代表內心沒有話想說。
“我們家還投資了通訊公司，國內遊BP機，國外也有移動電話，這樣就用得上通訊衛星。”江采明白他們的想法，及時幫江奕補充了一句。
“馮少校，移動電話就是大哥大，跟軍隊裏的步話機很像。”陳浩波看到馮少校沒接上，趕緊地給他科普一下。
看來對方的實力是無可置疑了，熱情也有，又有跟軍隊合作的基礎。馮少校暗暗下定決心要促成這次合作。
可是這時候他卻沒詞了。軍人的肚子裏本就沒有多少墨水，最終他除了下保證就隻有拍胸脯的事：“兩位老板，今天很不湊巧最高領導不在，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情促成，隻要你們有想法就行。”
馮少校的表態很讓人放心，尤其是江奕，知道這個發射基地的長期發展態勢，對於這次合作的遠景更是看好。
“現在接待客人就餐還比較麻煩，這次就不好請你們去了。”讓馮少校有些尷尬的就是現在的商業化還沒有形成製度，江奕等人又是臨時前來，沒有經過事先報備，就無法進入核心區域了。
“沒關係，希望下次能讓我們嚐嚐太空人在外太空裏的餐飲。”江奕和大家一樣，對於太空方麵的一切都很好奇，隨口把自己的願望說了出來。
等到上了車，江采嚷嚷著交代陳浩波去一個好吃的地方。這時候江采的助理再次跳了出來，主動地給自己攬了一個活：
“老板，我以前在美利堅留學，去過佛州的迪士尼世界，還去過東京和巴黎的迪士尼樂園。這個合作方案我也想參與寫作，您看行嗎？我保證：一定把太空人吃的喝的那些活動都寫進來。”
她算是看出來了，江采這個當哥哥的還是要聽江奕的。前幾天不隻是江采無聊，她更是沒了工作主線，現在機會來了，她至少可以給自己找個正經的活兒幹幹。
隻是她口中的“老板”卻不知道是江采還是江奕。
江奕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喜歡迪士尼的女士，難道專業就是這個嗎？
“你在哪個學校留學，學什麽專業，有什麽見習嗎？”
助理笑了笑。來之前江采就曾經跟她開過玩笑，說自己弟弟喜歡三連問，並且叮囑她一定要逐個回答。
“我叫施琦璿，以前在阿拉巴馬州的一個大學學習酒店管理的，以前在歐美的兩家著名連鎖酒店。”
聽到這裏，江奕心裏一動。難道還在這天涯海角遇到一個校友不成？
隻是看到江采有些不樂的表情，再想起自己隻是在那個州“聯合培養”了一段時間，算不得真正的畢業生，也就沒有繼續深究：“哦，那個州是南部臨海的，好像海洋科技方麵的排名挺靠前的。既然有酒店管理專業和經驗，也可以先試試起草這個方案。”
“江奕，這些方麵涉及很多操作，我們都在香江，能顧得上麽？“
江采確實有些頭疼。他現在巴不得馬上回到香江去呢，要是再攬事兒，你還要到猴年馬月才能走？
這個助理的主動出擊倒是提醒了江奕。
江奕自己的想法很多，不能每個都由自己行程方案，更不能由自己實施。香江的職業經理人見多識廣，很多還是有留學背景、甚至多重教育背景的，是這種合作方案的最佳寫手。
“江采，你這幾天正好也閑著，元旦的時候正好要在這裏開總結大會，你多指導指導她，把合作方案整理一下。涉及很多層麵，到時候會有很多人參與進來，不需要他們參與方案製定。”
“我就算了，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去···”
“現在氣溫也下降了，日光浴、潛水也不好受。你以後還要不要給投資者路演了？”江奕又一次把方案和募資聯係起來，不由得江采不就範。
江采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現在募資規模可是與自己的收入息息相關的，所以他看向助理的眼神也緩和了一些，隻是心裏依然沒有底。
等到助理不在的時候，江采這才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江奕，這個助理我可管不了，人家是在西方國家留過學的，見識又多，我指導不了的話，這些香江人最看不起大陸人了。”
“你又不是給她填空，隻要做選擇題就行了。標準答案都沒有，到時候還不是我說選得對還是錯？再說了，咱們要建的旅遊項目跟西方的樂園很不同，而且是遠超過他們的範疇。”
這些話終究是太抽象了，江采沉默不吭聲表達了無聲的抗議。
“那好，我現在有些想法，你先記下了，”這個項目還要讓他去融資、操作，江奕隻好對他多費些心思：
“以衛星發射基地為圓心，四周作為我們的開發區域；
“第一個是建設火箭小鎮，請陸步宣他們征集太空方麵的小說、童話，並製作動畫片，打造太空主題樂園，是主題公園，老百姓感興趣的太空知識都可以放進來，重點是失重狀態、吃飯和洗澡等的體驗，在全國都是獨一無二的；
“第二個是地方民族特色，如黎族、苗族、回族等世居少數民族，住宿、紡織、草藥、海洋捕魚等等，都可以拿來給其他民族的人看看；
“第三個，聽說附近還有一些新石器時代遺址，可以放進來；
“就這樣形成一個‘古代-現代-未來’的穿越時空之旅。
“有了這樣一個曆史時間軸，你說西方的樂園有這種縱深嗎？你還害怕指導不了助理嗎？”
江奕這番話下來，一個綜合旅遊項目就成型了，比江采助理的理解水平又寬了很多。
因為美利堅的迪士尼小鎮就欠缺曆史縱深，畢竟那個國家隻有二百多年的曆史，沒法向前延伸，免得引起人們對於印第安人遭遇的聯想。
“我猜你是看中了這裏經常被電視台光顧吧？這倒是免費的廣告，香江那邊有很多明星擔心被大家忘了、廣告價格會跌，有時候恨不得把自己的醜事拿出來讓大家看一看。”江采獲得了一個“製高點”，可以用來製服助理，心裏可爽快了。
第二天早上，助理就拿著方案來找江采，效率可謂極高，與這時的內地絕對不在一個檔次。
江采看著方案就有些犯愁。不是寫得不好，而是寫得太···太厲害了。
江奕給自己的標準答案也挺好，挺厲害，可是二者有些不搭。
或者說，那是兩個維度，無法親密對話。
首先是做足了海洋的特色。施琦璿的方案重點突出海軍裝備，直接建議把退役的遠洋艦隊拉過來供人參觀；
其次是海洋生態旅遊。方案也不再局限於海邊拍照、海麵下潛水等“小兒科”項目，而是多了空中拖曳傘、水上快速摩托、水下潛水艇等刺激性項目，同時還達到“海陸空”齊備；
第三個是針對航天發射基地方麵的專題，這次走出了文昌一個發射場，放大到全國的四大發射基地：酒泉衛星發射中心的返回式衛星、太原衛星發射中心的太陽同步軌道衛星、西昌衛星發射中心的應急發射等逐個介紹，可謂“讓你一次看個夠”；
第四個是配套的酒店開發。這個是施琦璿的強項，也是盈利的主要來源。
“我覺得可以按照‘古代-現代-未來’這樣的方式來布局。”江采暫時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指導意見，隻能把江奕的觀點生搬硬套，至少能夠對付這個助理一下了。
果然，施琦璿聽到江采轉述的新石器時代遺址、少數民族特色風情街、火箭小鎮和太空主題公園這三件套，眼前就是一亮的感覺：“江老板真是厲害，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香江小漁村不值得探討，美利堅的印第安人曆史也不值得多想。所以，施琦璿的盲區就是對曆史的挖掘。
可是，等她想多聽一些意見的時候，江采卻閉嘴了。
“老板，還有您弟弟要不要請他指導一下？”
“嗯，待會兒讓他也看看吧。”既然已經讓助理知道了自己的厲害之處，維護了自己作為領導的麵子，後麵的事情江采也懶得去做二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