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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拯救安主任

  “校長辦公室在那邊,咱們走反了吧?”江奕在校時間不長,可是財金係和校辦的位置還是能分得清。


  “不打著校長的旗號,那些外係的愣頭青聽話嘛。”看到江奕現在才反應過來,龐老師“切”地笑了起來:“就算是黃校長有事,也要主任一起去才行。走了,先去跟安主任報個到。”


  原來剛才是故作姿態嚇唬那幫子家夥的嘛,看來胖老師真是學壞了。


  財金係的辦公樓依然有些老舊,人比往常多了一些,至少樓道裏有了點兒人氣,不像江奕第一次來的時候那麽陰涼,有些嚇人。不過還是比較安靜,大老遠地就能聽到安主任的男中音。


  “國家證券監管部門的政策···比較及時,也是市場的關注點。相信會對市場形成一定的激勵,近期···應該能在市場上有一定的反應。”


  從安主任的措辭和連貫性就能感覺到他的猶豫。畢竟安主任主攻貨幣政策,對於股市隻能說是“略懂”。


  可是,“應該”“比較”等等這類謹慎的措辭明顯地火力不夠,記者也很難提煉出一些有煽動性的標題。說不定這種不溫不火的稿子最後都通不過審核、發不出來。


  記者明顯地有些鬱悶了,隻能加大一些力度,引出一些更有火藥味的字眼:“那您的意思是說這會是一個大的利好,投資者可以大膽進入了?”


  “這個嘛,這也是我個人的觀點,不能作為投資者決策的依據,哈哈。”安主任畢竟不善於拒絕別人,也本著盡量成全他人的態度,直接就撞了上去:“這算是一個比較明確的利好,也代表了金融監管部門的態度,我是比較認可的。不過對於股市的直接效應,還有待檢驗。”


  一聽到這句話,江奕就有些冒汗了。記者的套路他實在是太清楚了。


  學者們講話都是四平八穩的,喜歡“穿靴戴帽”。帽子基本上是一些前提條件,符合了這些條件,自己講的話才能成立;靴子就是一些“股市有風險,投資者請注意”等之類的“免責條款”。


  問題是,等到這些資料到了記者手中的時候,什麽前提條件、什麽免責條款,都是沒有營養的廢料,統統都會被記者的手術刀無情地切掉。江奕不用費腦筋多想,都猜得到安主任說的這些話中有哪些會被播出:

  這算是一個比較明確的利好,也代表了金融監管部門的態度,我是比較認可的。


  怪不得人民大學的教授們很少針對股市發聲,原來根子在這裏呢!

  “江奕···”胖老師一眼沒看住,自己學生就推門進去了。她心裏那個懊悔:千叮嚀萬囑咐,怎麽就忘了江奕這個學生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呢?

  “安主任,您找我呀?”一個愣頭青冒出來,直接打斷了安主任和記者的對話。


  記者看到一個學生進來,心裏的懊惱可想而知。自己費了這麽大力氣,受訪者剛剛才進入狀態,正是他防備心理最弱的時候,怎麽就被這個小子給打斷了呢?


  “是江奕啊,龐老師一直沒把你找回來,正好記者同誌也到了。”安主任很注意自己的形象,麵對攝像頭更是謹小慎微,保持著一個學者的風範。


  隻是他不知道,自己即將成為記者的一個祭品,而自己在股市方麵的發言空間也將會被嚴重擠壓。


  “安主任,我們剛剛在上課,我就沒接到電話。”江奕看了看現場的情況,被晾在一邊的記者明顯地有些意猶未盡,還打算多挖掘一些寶貝,自己可不能遂了他的意:“可是我們很快還有一門課,我想待會兒回班裏去聽一聽。”


  “江奕,安主任在忙呢!”龐老師再照顧江奕,也無法容他這麽造次。


  難道安主任接受記者采訪這麽拉風的事情,也要被你的一點兒小情緒幹擾?

  “沒事兒,我們大學就要以學生為中心。你明天過來也行,上午我都在辦公室。”安主任雖然有些詫異,可是他經曆豐富、什麽樣的學生沒見過、不會對付?

  “明天上午還有四節課呢,我都不想請假。”江奕弱弱地嘀咕著,像是用著最膽怯的語言,說著最放肆的話。


  龐老師剛想發作,卻接到了江奕的一個眼神。兩人多日的師生關係形成的默契告訴她:有情況。


  龐老師默不作聲,安主任就被推到了台前。他也奇怪,江奕一向還是比較識大體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他這一沉思,攝像師可就不好看了:“要不等會兒再說?”


  記者看著自家出來造反的家夥,心裏的火氣“騰”地就出來了:現在正是拔河的時候,各方都要爭取最大的主動,你卻來心疼那兩米錄像帶是怎麽回事兒?

  也就是在電閃雷鳴之間,安主任如有神助地回過神來:難道剛才說的話有些閃失不成?

  這兩年教授和專家被坑的可不少。有的記者還算好的,斷章取義、略有春秋筆法;有的就是直接播出相反的意見,讓接受采訪者氣得吹胡子瞪眼。


  可惜,媒體這個平台不是你的主場,那些生氣的人最多隻是自絕於媒體,卻沒有翻盤的可能。


  “正好也采訪了有段時間了,我歇一會兒,我也整理一下思路。要不然龐老師你帶著兩位記者同誌到你那裏坐一會兒?”


  安主任發了話,記者也隻能悻悻而去。剛剛開始了十分鍾,也叫“有段時間”?你們這些學者們找托辭都這麽隨意,讓我們這些無冕之王情何以堪?


  “安主任,實在是不好意思。”等其他人都撤了,江奕才說出自己的真實用意。


  “不用不用,我知道你肯定是發現了什麽。現在沒人了,可以說了吧。”


  “剛剛我在門外聽到幾句,因為前幾天我堂兄還順便說起過,這次可能沒那麽樂觀,他們內部都說是‘三月虛火’,即使是短線炒股,也要注意快進快出,要不然就砸在手裏了。”江奕的記憶裏不存在這次“反轉”,剛剛他聽安主任提起的一些措施更是力度不夠。


  真要有力度,也需要最高機關黨報發聲,才算是真的大利好,否則隻是短期反彈,不能成為反轉的依據。


  “證券監管部門的負責人都出麵了,力度應該還是不小的。不過我對這塊也不太了解,大家應該不會作為投資依據吧?”與江正民相比,安主任算是半個圈外人了,所以聽到證券業內人士這麽明確的反向意見,他也有些心虛了。


  “我估計電視觀眾可分不清金融學教授還要區分證券和貨幣銀行的。而且就算是隻有1%的人相信了,乘以投資者的龐大技術,也是一個不小的群眾。”


  安主任確實有些後悔了。他能夠想得到自己的意見被播出後的待遇:說對了對自己會有一些聲譽的提高,可是有限;一旦說錯了,即使不是萬劫不複,也是受傷慘重。


  畢竟,自己可是頂著“著名財經類院校財金係主任”的高亮名頭呢。


  九十年代是教授和學者們最受到公眾信任的時候,與後世被人嘲笑、失去公信力的“公知”“磚家”完全不同。專家們自然也是愛惜自己的羽毛。


  可是二三十年後,能夠被江奕記住的卻隻有社科院提出的“賭場論”和申城一位提出“股市千點論”的專家沒有翻車。因為他們從來不會給出精確的投資建議。


  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看空股市。在一個不完備的資本市場,擔心的事情總是會發生。


  “你堂兄有沒有說他們的判斷依據?”


  “他們好像是說這次的政策力度不夠,一無新資金進場,二沒有更高層麵的意見,三沒有其他部門的配合。最後就是在媒體方麵,好像層級也不夠。”江奕試著講出了九十年代幾次牛市的依據,就看安主任會不會上心了。


  剛剛記者拿的話筒、攝像機的LOGO都表明了:他們不是來自“央字號”最權威的兩個媒體,那就基本確認了。


  安主任聽到了江奕給出這麽明確的判斷標準,倒是覺得耳目一新,不知不覺地就沉浸其中:“沒有新資金是可以確定的,銀行貸款利息這麽高,銀根也從去年6月份就開始緊縮;媒體層麵也能理解,更高層麵和其他部門配合嘛···”


  “我也不是很清楚。更高層麵會不會是因為去年的銀根緊縮來自國事院,證券監管部門一家想反轉就很難了?其他部門,會不會是跟錢有關的?”


  “有道理,如果國事院的政策是緊縮,下屬部門要想逆勢而為確實很難;管錢的部門也就是財政部門和央行吧,無非是印花稅和降息、印鈔放水之類的。”安主任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出了這些,可是他剛剛想到這裏,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對呀,高層沒有出台支持政策,財政部門捂緊了錢袋子,央行又是執行收縮銀根的措施。這時候怎麽可能讓投資者放心?

  他再次拿出了證券監管部門的四條措施,仔細看了一遍:55億新股上半年不上市,當年不征收股票轉讓所得稅,公股、個人股年內不並軌,上市公司不得亂配股。


  此刻,剛剛他還在看好的幾大新政,放在在整體經濟、金融形勢麵前以後,忽然就在天平麵前變得失衡。


  “三月虛火。”他終於明白了,激動地一拳砸在了辦公桌上:“有道理!”


  可是,再看看自己的學生,自己卻有些不好意思:“江奕,謝謝你的提醒啊。”


  “我也隻是道聽途說,安主任才是專家。”江奕說這話的時候,態度很是端正,肯定不是虛與委蛇。


  三月虛火的事情,江奕原本不記得。他隻知道這一年又一次著名的“救市行動”,那一次是有“央字號媒體”、多個部門聯合行動,而且明確引導資金入世。


  三管齊下,才引起了“八月狂潮”。三月虛火,正好可以提醒江正民規避損失,等待時機逢低布局。


  此時,安主任心已亂,簡單地交代了江奕、胖老師幾句話,就要草草地結束見麵。


  “安主任,如果黃校長是要談一談剪彩儀式,能不能推幾天?何董事還在香江呢。”這麽好的機會,江奕可不會簡簡單單地做個二傳手。


  “嗯,我看看校長的日程安排再去約時間吧。不過要是兩天後的話,我可是要出差了。”安主任看著江奕無害的臉龐,越看越覺得可愛,不管江奕提出什麽條件他都會同意。


  隻是苦了龐老師。頭頂沒有了安主任,一切的直接責任承擔方就下方給了她。


  她心裏再次哀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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