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三秦一聚首
“江奕,總算是找到你了!”張教授剛剛介紹了江奕,中年人就主動伸出手來,而且一出口就讓人大吃一驚。
江奕看了看對方,三秒後終於確定了:自己是真的沒見過他,應該是他認錯人了。
“肯定是他,看這個眼神我就能確定。”中年人看出了江奕的疑惑,重重地握了握江奕的手,隻是他依然沒有揭開謎底。
“老同學,你打什麽啞謎?”張教授也被自己的老同學整迷糊了,來的時候可沒說還有這麽一出啊。
中年人哈哈一笑,這才放開了江奕的手,向張教授介紹起來:“你在跟我說起的時候,我就感覺似曾相識,隻是沒想到竟然真的是見過···而且這是大二學生。”
江奕摸不清狀況,隻能靜靜地看著兩個人表演。中年人是在社會上混過多年的,很快就反客為主,把張教授晾在了一邊:“去年九月份在廣場上,你還記得跟同學有一個打賭嗎?”
說起去年九月份,江奕隻去了一次廣場,江奕很快就想到了:“你是說奧運會主辦權的那次嗎,可是當時你沒有在吧?”
“哈哈哈,好記性。我當時在外麵旁聽了一會兒,嗬嗬。”中年人跟江奕接上了號,這下子更美把自己當外人了:“張教授,那次江奕可真是神了。當時現場沒人覺得燕京會輸,XN能贏。可是江奕的幾個論據說完以後,我心裏都在打退堂鼓。”
中年人介紹了9月份見到江奕時聽到的情況,張教授不禁感歎不已:“說起來真是慚愧:那天晚上的情況我還記得很清楚,當時剛一聽到薩馬蘭奇首先提到‘燕京’兩個字,我就衝著愛人大喊大叫‘勝了’,把她給開心得不行。可是沒想到隻聽了老薩的上半截,下半截是‘很遺憾落選了’。嗬嗬。”
這個開場白無比地有親和力,中年人順利接過了主導權,重新介紹起了自己:“我是即將成立的國家開發銀行融資部門的副職,叫秦文揚,你叫我老秦就行了。聽到高戩提起過你,張同學這次又隆重介紹了一下,所以我是非來看看不可。”
就在這時,張教授可不幹了:“秦同學你這樣可就不對了。你跟江奕要是平輩相稱的話,我這個長輩怎麽辦?以後江奕還好意思叫我老師嗎?”
“也是,那就先叫我秦經理好了。”秦文揚看這情況也就沒堅持,直接改了口,讓江奕鬆了口氣:“我們行剛剛成立,可是沒想到融資這麽難,我以前是建行的,還真沒有為存款和負債這麽費過心。張同學在財政部門有不少朋友,我就來請他給介紹一些認識認識,他就說起你來,好像你還為財政部門在海外發國債呢,厲害啊!”
秦文揚一口氣把來龍去脈、自己的履曆和訴求一股腦全部抖摟出來了,看著很年輕,原來以前在建行工作,籌建國開行的時候平移了過來,應該是個副局級幹部。
隻是他這麽急迫地介紹了自己,卻完全沒有顧及一旁張教授的尷尬。
“老同學,還有這麽多同學在呢,要不然去我們係坐坐吧?”張教授可抹不下麵子當著學生的麵請教一個學生,哪怕這個學生家裏有錢也不行。
一旁的秦鵬已經逐漸恢複了正常、智商在線了,他明白張教授的心理,於是揚了揚吉他說到:“你們去吧,我和順子手裏還有一堆東西要放回宿舍。”
順子知道江奕接觸的都是牛人,心裏倒是存了見識見識的想法,隻是秦鵬把自己包圓了,張教授確實也有顧慮,隻好從了秦鵬。
江奕這才注意到原來今天竟然遭遇了三個姓秦的,而且都是意外走進來,還真是邪門了。
“那就下次再讓你請客了,秦守勝是我一個親戚,他跟我一起沒問題吧?”
“沒問題,要說還是我們不好意思,打攪了你們小年輕的聚餐。要不這樣,有機會一起到我們行裏去看看···”說到這裏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了。
邀請你們這些學生到行裏去實習、參觀還是指導業務?
於是,三個姓秦的人士第一次見麵就以最簡單的方式結束了。秦鵬甚至沒有跟秦文揚說一句話,隻是他們都沒想到以後會有怎樣的交集,摩擦出多大的火花。
秦文揚的出現讓江奕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也提醒了江奕那個國開行的朋友。隻是現在那個朋友應該剛剛讀大一,自己對國開行的一些想法隻能轉交給這位“秦總”了。
隻是不知道以後這位秦總能不能幫一下那位老同學呢?江奕不禁搖了搖頭,考慮這件事情的確還太早了。
“江奕,你是覺得?”張教授看到江奕一臉的嚴肅,還以為是被自己打擾了晚餐,心裏咯噔了一下。
真要是被人拒絕了,自己可就在老同學麵前丟醜了。
“那倒不是,我是覺得···在這裏也挺好。”江奕的思維還沉浸在自己“將來”的好朋友那裏,被張教授誤解後就有些慌不擇路。
國開行目前麵臨的問題他非常清楚。這是一個沒有網點的銀行,而且現在還找不到方向,遠不是十年後那把江湖中的“寶刀屠龍”。
沒有居民的存款,資金就隻有國家撥款或者其他銀行的借款、債券投資。問題是現在國家財力本就緊張,各個商業銀行在去年“貨幣收緊”的大環境下更是缺錢,所以剛剛開張的國開行“兩腳踩空”,陷入了無米下炊的尷尬。
至於資金投向就更是吃虧。成立時的定位是“支持關係國家經濟發展命脈的基礎設施、基礎產業和支柱產業重大項目及配套工程建設”,其實就是商業銀行不敢玩的收益率低、期限長的中長期貸款,同時還承接了建行的部分國家重點建設貸款和貼息業務。也就是這些原因,導致短短四年時間國開行的不良資產率超過了30%,重演了四大國有銀行從事政策性業務的尷尬一幕。
如果一個商業銀行有這麽高的不良資產率,差不多可以破產三回了。
池塘邊的人已經被秦鵬剛才的出格行為攪和走了,現在的確比較安靜,秦文揚聽了也是也拍手稱快:“好啊,今天正好讓我這個社會人士享受一下校園生活,我看咱們就在這裏席地而坐了。”
說完他就真的靠著石頭坐了下來。一個局級幹部能屈能伸到這個程度,還真是不容易,說不定今後真能相互支持一下。
有了趙文楊的帶領,張教授和秦守勝也進入了學校的寬鬆模式,這就好玩多了。
“聽說國家很支持你們行,而且下決心要把政策性業務從其他商業銀行剝離出來,你們應該不缺資金和項目吧?”江奕想摸一下國開行起步時的待遇。
“財政那邊也就是給了個起步費的支持,大部分資金還是要靠商業銀行那邊支持,我的娘家建行這次就給了不少,可是這總不是個長久之計。另一個途徑就是發債,隻是現在債券市場還不夠大,估計很難。”
果然是早就有了“債券銀行”的想法,也就是依靠核心優勢“國家信用”從市場獲得低成本資金。可惜華國的銀行間債券市場發展得晚不說,資金量也少,1997年底銀行間債券市場的債券托管量也隻有725億元,不夠國開行一家的資金需求。
至於銀行間調劑餘缺的資金交易中心,截至1994年3月份還沒有成立呢。這樣看來,留給國開行的空間就很緊張。
所以,秦飛揚的來意就很清楚了:境外發債!
在境內宏觀調控後商業銀行資金緊缺、外匯更是緊張的大背景下,如果能夠從境外發債融資,財政部門、外匯管理部門乃至央行等,都會支持國開行的舉措。
更何況,江采在年初剛剛為財政部門成功地發債融資呢?
江奕猜透了秦飛揚的想法,不妨試一試他的底牌:“我聽說香江有些投資者希望能夠投資內地的企業和基礎設施建設,如果政策允許的話,他們可能還會投資交通運輸產業。隻是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拿出一部分資金,改為投資華國發行的債券呢?”
這兩年境內的產業會有大量資金需求,可是江奕很是擔心這些外匯資金今後難以匯出。如果有國開行的強力渠道,這種擔心就成了多餘。他們背後可是有著“國家兜底”,絕對不可能因為資金無法匯出而讓華資美元債違約。
秦飛揚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眼皮都在跳,雖然他無法從兩個眼皮同時跳動分辨出是跳財還是跳災。
江奕的建議很明確:借用國開行的渠道,把產業投資改為國開行外匯債券的投資。
對於海外投資者來說,收益率會下降,可是風險也歸於零;可是對於國開行來說卻是非常大的推動,這意味著發債、境外融資的重大突破,而且是一個新生政策性銀行的高起點。
如果由自己把這件事落實,那就更加醒目。畢竟,華國的商業銀行還沒有啟動海外發債,卻由出生的政策性銀行先行一步,其中的含義不言自明。
“我們行能夠支持的行業比較有限。”他的確是動心了,除了這個硬杠杠。
而且,他負責的是融資部門,涉及貸款的時候就是公司部門負責,需要跨部門協調,自己的能量就不夠了。除非這裏有足夠的收益、可控的風險,能夠帶動其他部門參與進來。
“正好那些海外投資者也打算投資鋼鐵廠、電廠、煉油廠、化工廠、石油儲備基地等項目,以及港口開發、高速公路等基礎設施建設。鐵路方麵如果能放開外資進入,估計也會有外商感興趣。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你們行的定位呢?”
這些項目都是為國開行量身定製,即使秦飛揚不負責找項目,也知道這些領域都在本行的支持名單內。這讓他的眼皮再次跳動起來。
秦飛揚的情緒還沒有穩定下來,秦守勝不老實了:“江奕,你說的港口是不是也包括羅沙國遠東地區的港口呀?”
江奕上午剛剛才答應讓秦守勝去配合穆其中開發遠東的港口,沒想到這家夥這麽快就進入狀態了。
隻是這種兩頭在外的操作思路太超前,秦飛揚都不敢接了。
現在單方麵在海外融資已經是石破天驚,再支持海外基礎設施建設的話,恐怕沒人敢想了。
這就好比一個初生的軍隊還在培訓陸軍學習槍法,卻有人提議要大力發展現代空軍。最終隻有一個字:想得挺美!
江奕仿佛若有所思一般,簡單回了一句:“這倒是,哈國和羅沙國的石油管道項目、跨國鋼鐵廠並購其實也都需要很多錢,剛剛成立的聯通公司需要建設通訊網絡,估計也很缺錢。”
話說到這個份上,秦飛揚有一種“英雄氣短”的鬱悶。江奕說的這些隻是在書本上有、理論上存在,華國還很難落實,可是江奕說過的卻都是自家已經落實了的項目。這是在自家地盤被人蹂躪了呀!
現在的他已經無法再用“放低姿態”來形容,而是真的要虛心請江奕指導:“沒想到現在人民大學的學生能有這麽高的水平,慚愧呀,我以前可是聽過黃校長親自授課的。”
“江奕,國開行真的能在海外融資?那些私人投資者都希望能夠賺取超額利潤吧?”張教授看到江奕發揮出眾,自己老同學反而被比了下去,心理的天平就倒向了老同學。
“私人投資者是一方麵,還有很多主權財富基金也有錢,他們更希望能夠投資一些收益率高、風險可控的項目,比如星島的淡馬錫、加拿大的安大略教師退休基金,還有不少產油國的外匯收入放在了主權財富基金,每年的收益率能達到8%就對他們很有吸引力了。”
“主權財富基金?”這個概念還非常新,在華國可能是第一次有人提起來,張教授更是沒有關注過這個話題。
華國的主權財富基金要到十多年後,外匯儲備急劇上升後才會成立江奕現在說出來,自有他的目的。
與其讓巨額外匯儲備投資西方國家發行的低收益率國債,不如委托市場化基金管理,比如江采。如果能夠順利踩上互聯網快車,增值率就能達到數十倍、百倍。
想到這裏,江奕就覺得張教授可愛了很多:人民大學這個紅孩子,再加上教授這樣一個最受人信任的職業,由他們來發聲豈不是最容易達到自己的目的?
“張教授,我哥哥說過星島的淡馬錫基金,年化收益率在8%左右,九年就能翻一翻,所以一個星島的居民如果繳納了2萬美元養老保險,退休後就能翻兩番、達到8萬美元;如果他們投資美利堅的國債,2%的收益率需要36年才能翻一翻,直到退休都沒法翻一番。”江奕一個簡單的計算,就把主權財富基金的最大優勢講了出來。
一個是3萬美元的退休金,一個是8萬美元,高下立判。
“你確定能有這麽大差距?”巨大的差異麵前,張教授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研究課題。
不隻新聞記者需要聳人聽聞,教授專家們的課題立項也需要吸引領導們的眼球。
“確定,事實上加拿大的安大略教師退休基金每年投資收益率超過了10%,中東產油國的很多美元財富也委托了西方投資基金管理。而且···”江奕笑了笑,魏教授的培養模式看來可以推廣了:“我哥哥也打算去中東產油國那邊跑一圈,說不定能吸引一些主權財富基金、賺一些管理費,他還說想委托香江的一些專家做一些調查研究呢。”
秦飛揚和張教授對視了一眼,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說不出的滋味。
不管究竟是什麽,可是至少有一種是共同的:震撼!
“江奕,其實咱們華國應該也可以做一些相關的研究,哈哈,現在都要向世界接軌嘛。”張教授現在體會到老同學的鬱悶了,作為一個老師怎麽好明說自己想參與這種調查研究?
“華國肯定是需要,不過我哥哥可能給不了太多研究經費,估計不會超過50萬。”江奕“費力地”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香江那邊的專家估計要100萬吧,對,都是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