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兒子靠不住
目標,正南方,線索,很具體:青衣江——赤楊鎮——珩琅山——新四軍小戰士花森——高大的赤楊鎮,葉子是紅的,山是青的,水是綠的,姑娘是美的……”
然後,翟鑫就得到了一個護身符——龍牙。盡管,徹底的唯物主義者是無所畏懼的,但是,大自然有那麽多奧秘,人類的認知畢竟有限,許多玄妙,不可不信,不可全信,心有所屬,這就是寄托,自身增強了安全意識,自然百毒不侵。
爺爺給的任務,就是趁著賽車去的機會,找到這龍牙的主人還給她,再給一萬塊錢,道聲謝謝!當時,自己還問了一句,問:“是不是還有個花姑娘?”
老頭子吹胡子瞪眼睛地說:“什麽花姑娘?那是花小弟花小妹!當地百姓擁軍,魚水深情呐……”
翟鑫看出老頭稍縱即逝的羞澀,覺得這裏麵大有隱情,突然來了興趣:老頭子再有黃昏戀是不可能的,青年時候是否有風流韻事?但是,那些發黃的故事已經沒有意義,何況,他對賽車的確提不起來興趣。憑他的了解,父親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讓自己兒子去冒風險,聲勢浩大地領隊伍出行,那是高調做事,他的公司,可是叫興龍汽配公司啊。
赤楊赤楊,他們爺倆口中的關鍵詞,提起來,一個是一臉的緬懷和沉思,另一個是神秘和曖昧,似乎,翟鑫父親與爺爺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著,盡量不去觸動那些塵封已久的過往,生怕曆史的灰塵散開,突然蹦出一兩個讓自己難以接受的存在。
可是,仿佛是宿命的輪回,今天他們都說出了赤楊和皖南,三個爺們的命運之線遊動了,齊齊指向了一條揚著碧波的江水,叫什麽青衣江,江濱有個小小的鄉鎮叫赤楊鎮,翟鑫覺得,有關他們家的一些故事,正在慢慢地拉開帷幕。
翟鑫迫不及待跑出來,是要躲避那個二妞,口頭上卻是說,既然要參加比賽,就要組隊訓練去。翟青鬆跟著跑出來,是沒辦法向他介紹的姑娘交代,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不信任兒子,知道他難以擔當這樣的重任,於是馬不停蹄也趕回了家裏。
當父親的後到家,一進門,就看到兒子躺在沙發上打手機,馬上端起架子,擺出一個父親應有的威嚴,罵他一天正事不幹就會玩手機。
“不要動不動扣大帽子,我正在組建微信群,為賽車招兵買馬呢。”翟鑫躺著沒動,反駁他父親,跟著說,“老豆,我能答應去赤楊,純粹是看爺爺的麵子!幫他去找龍牙的主人,你千萬不要指望我,我可是個文科男,詩詞歌賦有一套,卻沒什麽經濟頭腦,不能在赤楊幫你拓展什麽生意,對那個什麽車賽一點興趣都沒有,能跟著去,就是對你最大的支持了。你自己安排人帶隊啊!”
被翟鑫話噎了半天,翟青鬆瞪著眼睛發飆:“詩詞歌賦能當飯吃啊,自己的兒子都指望不住,我養你來看的嗎?你長得又不漂亮,還沒高帥看著舒服呢。”
翟鑫見狀,咧嘴一笑:“對了,對了,還是找你的助理高帥去吧,那小子長得又漂亮,辦事又靈光,10個人見了20個人愛。”
“這是什麽話?你不識數啊。”
“包括他們老婆也愛呀。”
翟青鬆被兒子氣得笑起來了:“你呀你呀,黃雀死在田埂上,就剩一張嘴硬,早就該娶個老婆管管你了。”
“娶老婆也應該我對眼的呀——老豆,我對那個二妞實在不來電,你就別淡吃蘿卜鹹操心了。”翟鑫從沙發上坐起來,然後嬉皮笑臉補充了一句,“莫非你想收留她?”
“為你找的媳婦,老子要她幹什麽?”
“己所不為,勿施於人,你要是實在覺得她好,就把她作為外室,我保證不跟老媽二報。隻要你別讓她生下一大堆兒女來爭奪家產就行了。”沒有爺爺在跟前,翟鑫膽大包天。
“放你媽的屁!你個小狗日的——”翟青鬆氣得眼睛鼻子都皺到了一起,伸出巴掌就要抽兒子。
一見他那個架勢,翟鑫從沙發上跳下來,接著他的話說:“我是小狗日的,那你不就成小狗了麽?這話,我一定要跟老媽二報。”
翟鑫早就跑得沒影了。翟青鬆倒在沙發上,好不容易順過自己的氣來,想想還是要去公司辦理這事。打了個電話,剛走出門來,一輛勞斯萊斯幻影正停在他的麵前。司機小劉看見老板出來,立刻下車開門。
翟青鬆正在氣頭上,他需要把心裏的怒火發泄出來,沒有上車,站定問道:“怎麽是你來接?高帥呢?”
小劉陪著小心地說:“高助理臨時有事,安排我來接您。”
翟青鬆依舊沒動:“車怎麽換了?”
“您的大奔到裏程數了,高助準備送去保養。”
翟青鬆十分詫異,這才開了幾個月就到公裏數了?但當他看到小劉那唯唯諾諾小心謹慎的樣子,一時間又覺得對這小青年發脾氣沒什麽意思,於是上了車,淡淡吩咐一句:“回公司。”
小劉這才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發動了汽車。
翟青鬆不經意地看了他一眼,這年輕的司機在悄悄抹額頭上的冷汗。他不覺冷哼了一聲,心想:公司裏這些小年輕看到自己,怎麽都跟小鬼見了閻王似的,要是他們能有高帥一半的從容,自己也就能輕鬆一大截了。
一想到高帥,翟青鬆就又忍不住地拿自己的兒子與之進行比較。
翟鑫懶洋洋的,高帥牛哄哄的;翟鑫的生存目標是混吃等死,高帥的生存目標是最大限度賺錢;翟鑫什麽都不會,但不管什麽他都能胡吹海侃一通。高帥是三教九流什麽玩意都會,但是很多事做了不說,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學來的這些本事;翟鑫就是一個被爺爺奶奶從小寵壞了的紈絝子弟,膽小怕死,不務正業,而高帥則是一個被生活逼慘了的憤青,他滿懷理想,一身本事,可在遇到翟青鬆之前卻處處碰壁。最悲慘時,淪落到去做傳銷老鼠會,要不是翟青鬆被兒子逼著去拉他一把,他現在估計應該在大牢裏呢。
“高帥,高帥!”翟青鬆想到了高帥,突然間,他覺得一扇閉塞的窗戶被自己打開了,其實他安排翟鑫去赤楊,也真沒指望他能幹出什麽事,隻不過是為了給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鋪鋪路,讓他在業內也混個臉熟,而真正能夠利用赤楊賽事,把興龍公司新研發的轉向機推廣出去的應該另有其人。現在他很明確地確定了,主事的最佳人選莫過於高帥了。
想到這裏,翟青鬆立刻迫不及待,專門撥出了高帥的號碼。可是電話那頭傳出了電腦語音提示,該電話正在通話中。翟青鬆略等了半分鍾,又撥了過去,還是在通話中。他歇了會再撥,同樣的結果。三分鍾內,翟青鬆一口氣打了六個電話,都是在通話中。他頓時火冒三丈,心裏暗罵道:狗日的高帥,你這個董事長助理怎麽當的?老子打電話居然打不進去!你有狗屎的事情要說這麽長時間?
翟董事長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他略一思索,便給高帥辦公的座機又打了過去。電話裏卻傳出了忙音。
“咦,這個小狗日的,難道一手打手機,一手打座機?”翟青鬆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然後他又想到,高帥應該還有一個辦公專用手機,那是他專門給這個董事長助理配的,可是正在氣頭上,突然間大腦缺氧,他這個董事長卻不記得號碼了。
他斜著眼睛,看了一眼開車的司機問道:“你知道高助理的辦公手機號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