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不是碰瓷的
“我會帶同學們去看實物的,”老師說,“既然老師家裏都會從天而降來揚子鱷,你們家中和你們的親朋好友當中,難道沒有人見過它?沒有人聽說過?總而言之,我的研究小組隻要6個同學,誰最感興趣,就看誰掌握的資料最多,才能有幸作為我的會員哦。”
她不動聲色地策劃了課外活動。
翟鑫臉色變了,高帥臉色也變了。他們看到摩托車的前方,那個戴頭盔穿風衣的人躺在地上。兩人對望了一眼。翟鑫拍拍胸口,“虧得老子事先做了準備,全程錄像呢,不然,跳到長江都講不清。”
“人家都是說,跳到黃河都洗不清。”高帥抹去了臉上的冷汗,咕嚕著。
翟鑫不是開車的人,就是出了事兒,關係也不大,鎮靜多了,還在打嘴仗:“黃河那麽渾濁,當然洗不清了。我們過長江的時候,看到水清多了。”
兩人就這麽坐在車裏,也不下車,也不開門,大眼瞪小眼,看著那躺在地上的人,不過躺的位置有點奇怪,與橫在汽車前的摩托車垂直,還靠在馬路邊,就地一滾,就能避開危險。好一會,地上的人動了一下,高帥臉上緊張的神情和緩,現出一絲嘲弄的神色。
地上的人又動了一下。翟鑫笑著對高帥說:“這個裝得不像,要是自己摔的,應該再近一點;要是我們撞的,至少要在路上搞點摩擦痕跡吧。”
地上的人掙紮著想要起來,但是又倒下了。看起來沒毛病,高帥忍不住了,從車窗裏探出頭,喊道:“喂,別裝了,起來吧。”
地上的人恨聲頓起:“你們還是人嗎?不是狼心狗肺,就是沒心沒肺。”
“燕語鶯聲啊,嬌嬌的國語。”翟鑫點評道,“我說是個妞吧。”
高帥冷冷說:“你費盡心機,把我逼下高速,就是要玩一出碰瓷麽?”
“我頭腦又沒進水,幹嘛要和你們碰瓷?”地上的人嗖地一下站了起來。
翟鑫搖頭晃腦地說:“還說不是碰瓷的,差一點兒我就相信了,就你這0.3的智商,知道不知道,一站起來,這瓷就碰不靈光了。”
“你才碰瓷哩。你全家人都碰瓷!”地上的人摘下頭盔,一頭長發陡然垂下。
哇,絕色美女呀——一張粉白的瓜子臉,因為劇烈運動變成粉紅,睫長眼大,身材苗條,弱質纖纖,怎麽敢玩命?翟鑫立刻繃直了身體:“嗨,甜心啊。”
沒事兒,沒事兒,高帥放下124顆心,但是一臉鄙夷:“美女蛇,害人精。”
那姑娘沒聽見,輕盈地走到車前,還沒說話,翟鑫就在車裏笑著說:“妞,碰瓷的人都會裝骨折的,而且還要安排一個托兒在邊上接應,你這樣嫋嫋婷婷風吹楊柳似地,一看就太業餘了。”
那姑娘頓時拉長了臉,粉麵掛霜:“這不叫碰瓷,是你們撞到我了!”
高帥冷冷地打量著這個姑娘,翟鑫不動聲色,把手機向前推了推,以便取得最佳鏡頭和最佳錄音。
“你們說吧,公了還是私了?”姑娘惡狠狠地說。隻是她的長相甜美,凶起來的時候,也不能給人威懾感。而且,她還一個勁地盯著高帥瞅,一副花癡樣。
高帥被她盯得渾身長毛,說道:“沒過節,了個球!”
“公了怎麽講,私了怎麽講?”隻有翟鑫問。
姑娘頓時笑了,笑容有點像看見雞的黃鼠狼:“公了就是等交警,既耽誤你們時間,還要被罰款。私了麽,就是你們車隊入駐我們山莊。”
“恐嚇?爺們不吃你這一套。”高帥臉色頓時變了。
翟鑫也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你是什麽人?”
姑娘笑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
翟鑫接過來一看,上麵寫著:“花雨琅,和平生態園白鷺山莊公關部主任。”然後遞給高帥。
此時的花雨琅,一點沒有摔打時的狼狽了,因為她發現了一個帥哥,笑盈盈地說:“我知道,你們是來參加赤楊山車王爭霸賽的。我也知道,組委會給你們安排了駐地。我還知道,選手有權自己確定下榻的地方。我所在的白鷺山莊,在本地最有名的生態公園裏,萬畝鬆林,十萬白鷺,地方美食,生態住宿……”
“天堂大門敞開著,老子也不想去……”高帥莫名其妙惱火,打斷了雨琅的話。
“頭兒,有話好好說。”翟鑫語氣仿佛勸架,卻歪著頭,兩眼放光,在雨琅的臉上和胸前掃來掃去。
雨琅不管不顧這個副駕駛,整理一下被高帥打斷的語勢:“我們那裏不是天堂,但也不是地獄,再好的賓館,也不過鋼筋水泥裏的一個個洞穴。而我們那裏是生態旅社:藍天白雲綠樹紅花返璞歸真的大自然……”
“公關主任好口才,生態環境動心弦……”翟鑫的確有點動心。
花雨琅不理這個副手,依然眼巴巴地望著高帥。
“毛病!”高帥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冷淡地說:“你跟組委會說去!讓開!好狗不擋路!”
“攔在狗前頭——”雨琅一把拉住車門上的把手,“你不信?我們那裏所有設施設備都是最好的……”
高帥根本不打算理她,就直接開始倒車了。
翟鑫看著拉門的雨琅,小聲嘀咕一聲:“老弟,能不能憐香惜玉呀?”
高帥一楞,就在這一愣間,雨琅急中生智,一把拉開後座門,一屁股坐上了車。
“你幹嘛!”高帥凶聲惡氣地喝道。
這一喝,仿佛一股氣勢在車裏盤旋。連一向吊兒郎當的翟鑫都一驚。花雨琅更是被這一聲喝嚇得一哆嗦。她下意識地看向高帥。那個一臉陽光,同時又充滿霸氣而且還顯得冷傲的家夥,正怒目看著雨琅呢。
雨琅的心不由自主的撲通撲通起來,“我,我沒幹什麽,我……我就是想……跟你介紹一下我們的山莊。”
高帥正要嗬斥。翟鑫輕輕碰了一下他,然後擺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不過他那模樣,怎麽看都像是地痞流氓,還是調戲大姑娘小媳婦兒的樣子:“那個……小妞,我說啊,這事吧……這是組委會的事。我們的駐地,是組委會給安排的,便於統一管理,你說吧,那個……人家組織一次全國性的大賽也不容易,你就不能有點組織紀律麽。要是人人都像你,到處拉客,那人家怎麽組織啊!”
“誰到處拉客啦!”這話難聽,雨琅頓時火冒三丈。
翟鑫也發現了自己的語病,他笑著說:“我也不是說你拉客,是說你拉人……”
雨琅瞪向翟鑫,翟鑫咂咂嘴,幹脆不說話了。
高帥這時說道:“你下車。”
“我不下。”
“下車!”
“就不下!就不下!”
高帥沉下臉說:“你不下,我就報警了!”
“報吧,我說你們先撞了我,然後又想非禮我。”
“啊?”翟鑫詫異著笑了,“嘿,羊肉沒吃到,還沾了一身騷啊。”
高帥看著雨琅,雨琅瞪著高帥,然後一翻手,刺啦一聲,把襯衣領口的紐扣扯掉了,接著她的眼睛裏就蒙上了一層水汽。
“嗨,這可以得奧斯卡啦!”翟鑫笑著說。
高帥用眼睛瞟了一下翟鑫,見他輕輕動了手機,車裏的一切都被完整無缺地記錄了下來。
“那就等警察來吧。”高帥淡淡地說。
花雨琅看這樣都嚇不倒他們,隻得再變換手段,一臉楚楚動人的表情:“大哥,其實我就是想你們能先到我們那裏去看一看,如果滿意就入駐,如果不滿意,你們隨時可以走的。”
“嗬嗬,”翟鑫笑著說,“這個坑是萬丈深淵啊,一進去,就出不來了!”
雨琅趕緊說:“不是的,我們是正規營業……”
翟鑫一臉猥瑣的表情:“所有的洗頭屋、足療室都是正規營業的,隻不過附帶一點小產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