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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在自家魚塘偷獵

  走進去眼睛一時不能適應,還散發出一股黴哄哄的味道,但這就是她的家,是生養她的地方,親切而溫暖。高中大學她走出去過,現在又回來了,依然覺得住在這裏接地氣,夠踏實。悄悄穿過堂屋,走過院子,下幾級台階才是後門。


  後門打開著,一片竹棚下麵,放置著農具與家禽家畜的窩籠,棚子前麵就是水塘,水塘四周林木掩映,密匝匝幾乎不透風。但防止被人偷魚,父親還是插了一圈柳枝,翌年就成活了一圈小樹,再用藤條圍了幾圈,就成了池塘的柵欄,隻留下一道小門供人進出。


  花雨珩正要過去,就聽到輕聲的呼喚:“龍一……龍一……”跟著,她看見了父親的背影,還有一幕讓她驚奇的場麵。


  父親坐在塘邊一張小板凳上,把她平時為揚子鱷喂食的一套工具搬了出來,身邊有一張抄網,小盆子裏有幾條魚,大約是他才撈的,巴掌長的鰱魚被砍成兩段,他用火鉗夾起一段魚,學著女兒平常喂魚的樣子,正在呼喚著揚子鱷出來。


  父親是個老頑固,一貫對揚子鱷深惡痛絕,怎麽也學自己喂養揚子鱷了?揚子鱷能聽他的嗎?花雨珩扶著後門框,靜靜地看著水麵是否有動靜,看看父親的能耐如何?

  花江喊了一陣,不見動靜,又放低了聲音,喊著:“龍二……龍二……”


  漸漸有了水聲,一道水痕向岸邊遊來,不是一號是二號,身軀不長,肚子橢圓,脹得像個母豬的肚子,怪不得有人稱之為豬婆龍,好像是要下蛋了。大約找食物身子已經不靈便才這麽貪吃吧!

  花雨珩心頭一鬆,正要誇獎父親幾句,卻看見他是左手拿火鉗夾魚,不很靈活,畢竟他是生手,與鱷魚嘴隻有尺多長距離,萬一被咬著了可不得了。她還沒做聲,同時響起兩種聲音:一是口袋裏的手機彩鈴,還有比這聲音大得多的水聲——也就在鱷魚吞食魚的同時,花江舉起腳邊的抄網,一下扣過去——


  抄網有三角形的開口,已經罩到揚子鱷的前半截身子,可是它尾巴太長,沒撈進去,“唰——”的一聲,如鋼鞭一般,將抄網口的篾條邊沿打斷,然後全身一滾,騰起一米多高的浪花,裹著一片殘破的漁網潛入水底。


  “爸爸——你幹麽?”花雨珩憤怒地大叫一聲。


  “幹麽?它吃了我的魚,我要吃它的肉!”花江扯起抄網的把手甩到棚子下,打得雞飛狗跳,他卻頭也不回,開了後門,徑直走了。


  花雨珩呆呆地站在水塘邊,還沒平複自己的憤怒,嘰嘰喳喳的聲音從院子外麵傳來,不用她開門,學生們已經進來了,自覺地圍在水塘邊,麻雀鬧林一般,問花老師揚子鱷在哪裏?


  她隻有按捺下煩躁,平靜下來,招呼同學們不要講話,靜靜蹲下來。然後,她夾起一段魚,吧唧吧唧嘴,開始喚揚子鱷:“龍一……龍一……”


  屢試不爽的呼喚,今天一點不見效,接下來,她又呼喚龍二、龍三……一直叫到龍七,千呼萬喚不出來,水麵波濤不驚,一點漣漪都沒蕩漾起,這緣故,都是因為父親剛才的捕殺,盡管未遂,卻已經驚動了滿池塘的鱷魚。


  學生娃耐不住性子了,紛紛站起來,有的學老師呼喚,有的往水塘裏丟石子,越是這樣,花雨珩越是著急,失信於學生,還不能說是父親造成的,隻有欠身站起來,這邊怎麽也有石塊掉進水裏?

  杜苗苗喊起來了:“花老師,您手機掉池塘裏了——”


  她頭腦“哄——”的一響:壞了,那天教室裏接到的短信沒來得及回,剛才的電話也沒接,都是那一個人嗎?連號碼也沒記下來。


  緩緩的山坡上,紅花酢漿草正肆意汪洋地綻放著。春天的氣息,被這些花花草草熏染得活力四射又含蓄矜持。青衣江的一條細小的支流,在不遠處水波不驚地流淌著,風平浪靜慢悠悠。岸邊的柳樹下,斜靠在樹幹上的人,不知道是在釣魚還是在打瞌睡,反正他身前的那根魚竿動都不動,他也一動不動。


  在山坡和溪流交匯的地方,在如煙的柳葉背後,是一棟又一棟連體的或者獨立的小屋,有點兒歐洲莊園的味道,又有點兒世外桃源的意境,就像散落在這山水之間的寶石,和周圍的景致渾然一體。


  木屋後麵是一棟仿古而氣派的大酒店,背倚著山,麵臨著水,有一種虎踞龍盤的氣勢。而它背後的那不高的山上,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鬆樹。蒼翠的老枝和青蔥的新針交互掩映,在春天下午的日光下,有一種蒼茫和靈動不斷變化的感覺。


  花雨琅下車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帶著花草香味的空氣,斜著眼睛看著高帥和翟鑫。


  他們兩個也下了車,高帥皺著眉頭,一臉挑剔的神情,但是他卻沒法說出一句不滿意的話來。


  翟鑫吧嗒著嘴,賊眉鼠眼地四處張望著:“那是什麽?”


  他指著遠處鬆樹頂上飛起的一隻白色神駿的鳥兒問道。


  高帥也看到了,他的目光裏閃現出一種奇異的神彩。他知道那是什麽鳥,但是他卻不敢肯定,這種珍稀的鳥兒會在這裏出現。


  花雨琅沒有回答翟鑫,隻是微微一笑,然後她摘下路邊的兩根草葉,折出一個奇異的夾角,銜在嘴裏,俏皮地斜了高帥和翟鑫一眼,鼓起腮幫子吹了起來。一陣急促而高昂的哨子音調從她的嘴裏飄出,打碎了這個春天下午的從容散漫。


  隨著雨琅的哨音,鬆林間傳出了一陣陣聲音,是呼嚕嚕嘩啦啦的聲音。起初是零散的,後來就連成了一片,最後竟有一種大海波濤洶湧的氣勢。從林間,從樹頂,甚至從山坡下的稻田裏,從河邊的草叢中,一隻又一隻白色的鳥兒騰空飛起,它們拍打翅膀的聲音響徹雲間,它們的身影越聚越多,連在一起就像一片白色的雲。


  雨琅扭頭看帥哥,看見高帥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驚喜的神色。


  “這麽多鳥啊。好大的鳥。都是白色的鳥。鳥啊鳥……”翟鑫也被眼前的陣勢震驚了,一時間,竟患了語言匱乏症。


  雨琅還想接著吹口哨,鳥啊鳥的什麽話?沒文化!被翟鑫喃喃囈語說得眉頭直皺,心想:這簡直就是大老粗!哪有高帥這樣深沉有氣質!

  高帥微微眯了眯眼睛,輕聲問道:“是白鷺麽?”


  翟鑫還在鳥啊鳥地準備議論抒情,猛聽到高帥的問話,頓時一驚,他臉上西皮二黃的神色悄然隱去,立即吟誦起一首有關白鷺的詩:“‘霜衣雪花青玉嘴,群捕魚兒溪水中。驚飛遠映碧山去,一樹梨花落晚風。’這不正是杜牧筆下的白鷺嗎?……真是一個自然和人文生態近乎完美的意境啊。”


  “喲,你還會吟詩啊?本姑娘真要刮目相看了。”花雨琅有些意外,但是沒有理他,目光卻關切地看向高帥,“你認識白鷺?”


  高帥沒有說話。他深情地看向漫天飛舞的白鷺,神色中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懷念、傷感。看著他的憂鬱神色,雨琅仿佛有了一種要心碎的感覺。


  當夜色籠罩怡龍園的時候,弗洛浦西被這裏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了。


  窗前是一片幽靜的湖水,倒映著天上點點繁星,環湖的丘陵和小山坡上,還有晚歸的行人,悠然地散著步。遠遠的玉蘭園裏,還有未曾落盡的繁花,在枝頭點綴著春天的氣息。在地上鋪了一層玉蘭花瓣,就像童話裏公主出行時的花地毯。一個白色的影子從玉蘭園裏飛出,優雅地掠過湖麵,落進了湖畔的草澤裏。弗洛浦西認出來了,那是一隻白鷺。是啊,天晚了,白鷺也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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