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坐過牢的沒好人
他這麽一番話,比高帥的話還管用,眾人不再言語,各人埋頭吃飯。花雨琅一看自己碗裏堆滿了菜,都是周斌給她夾的,心裏有幾分異樣的感動,再被他當眾表揚,不由得羞紅了臉,扭著身子說:“謝謝周先生。”
機靈古怪的小妞也有靦腆的一麵,周斌陡然心跳慢了半拍,又一次拍了拍板凳,讓她坐下吃幾口菜。她本來是這裏的主人,車隊的人員都是這裏的客人,現在反客為主了,往日的飛揚跋扈不僅全部收斂起來,反而顯示一種小女兒情態,在這麽嚴肅認真的大哥哥麵前,有幾分羞澀了,又一次端起酒杯,朝著對方舉起:“我再敬你一杯,先幹為敬!”
周斌的酒杯還沒有舉起來,她又一杯白酒下肚了,讓這個北方大漢子有些吃驚:看起來這麽嬌弱的女孩子,酒量居然這麽好。想到曾在戰友們麵前吹牛,說以後找老婆要找會喝酒的,可以在戰友聚會的時候帶出來,這倒是個好苗子,心跳又加快了幾分。脫口而出:“想不到,你這麽能喝酒,昨晚就不應該請你喝咖啡。以後,請你到我們那疙瘩喝酒。”
“你那疙瘩在哪疙瘩呀?”
“大東北呀,都過了山海關了。”
“哦,你們那裏吃窩窩頭是吧?我們這邊賣大饃的,吆喝聲就是:北方大饃,老麵饅頭。”
她怎麽想起來這個茬?昨天晚上,不就是為窩窩頭打起來的嗎?想到這裏,周斌就說:“我們那個地方,蹲監獄的人才吃窩窩頭呢。”
花雨琅突然就想到了什麽:在微信群裏,牛角尖就大言不慚,說吃窩窩頭的有什麽資格和他爭奪冠軍,昨晚打架,也是因為他又一次提起吃窩窩頭的事,惹得高帥火冒三丈,心中犯了疑惑,輕聲問道:“你是說,高帥吃過窩窩頭?”
周斌眼睛裏夾不得沙子,根正苗紅,又是革命大熔爐出來的人。其實,他最看不慣的是糖雞屎,色眯眯的,見到漂亮女孩子就往前麵湊。看見他對花雨琅居心不良,本來是想去警告她,說那家夥有老婆,南下出發那天,他老婆帶著女兒還來給他送行的,卻死皮賴臉,妄想夜夜做新郎。於是,就到咖啡屋去存心攪黃他們倆。沒想到高帥也去了,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讓他很不爽。
他有戰友跟高帥一個單位,起先不在意,戰友聽說他要跟高帥一起出來參加賽車,告訴周斌,高帥是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開車的技術不錯,人也很能幹,隻是修車的技術不是很強,人有些傲氣,很有女人緣,談過好幾個女朋友,都因為太窮沒有成功。
除了爭奪霸主有一拚,周斌別的倒沒有放在心上。來的這幾天裏,也看到他們走的比較近,一個搞接待的,一個隊裏的主要負責人,為了集體的衣食住行,接觸頻繁一點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昨晚上那一場打架,猜測高帥的心思在這個花妞的身上,今天看高帥居然從他家裏出來,而且說吃過飯了,肯定兩人一起到外麵吃的,走得那麽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親密接觸了。
如果僅僅是玩一玩,好聚好散,不留遺憾,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但是這兩天接觸了這個丫頭,越來越發現,她和別的姑娘不一樣,越來越覺得她可愛。這樣的女孩子,如果被哪個男人勾引,上當受騙劃不來,就是真好到了這一步,要談婚論嫁,高帥也不是最好的對象——自己可比他合適得多。
周斌不是心胸狹隘的人,也不想挑撥離間,正因為剛正不阿,所以立場堅定,心地善良,對一個美麗聰明的女子,哪怕自己求之不得,也不能讓她落入泥淖。
他毫不猶豫地說:“高帥坐過牢,還是他的助理把他撈出來的。”
花雨琅胸口像被撞擊了一下,猛然收縮,吸了涼氣:“他是個勞改犯分子?”
“可以這麽說。”周斌夾起一塊肥肉,像吃豆腐一樣咽下去,然後望著對麵的女子,坦誠地說,“你和他在談戀愛嗎?你圖他什麽?”
“不不,我沒有,沒有和他……”
看得出來,對麵的女孩子原來麵色如桃花,現在突然蒼白,像是血液倒流的症狀,徹底暴露了他們兩個有戲,更讓周斌心疼:“既然,沒有和他什麽,那就趕快拉長距離。他是個好職工,好司機,好助理,也算得上是個好領隊,但他不是個好對象,除了政治生活有汙點,他的經濟情況也不好,家庭情況也不好,就因為這樣,盡管相貌在男人當中也算出眾的,但是都找不到合適的對象,哪個女孩子願意跟他受苦?”
痛苦,焦灼,猜疑如同一團亂麻,充斥著花雨琅的心房,雖然還沒有發展到什麽地步,但她已經芳心暗許,這麽俊朗的外貌,這麽高大的身材,這麽白皙的皮膚,又是這麽幹練有為,這個男人掩飾不住的光芒,吸引了多少女孩子的眼睛啊?才進駐山莊幾天,已經讓山莊上上下下的女孩子議論不已,就是兩個人進店吃個燒烤,店裏店外也人頭攢動,其中女孩子居多,都是來看這個帥哥的。好不容易把他們帶進來,兩個人接觸到現在,正在越走越近的當頭,突然發現到他的致命傷,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呀?莫非,這個姓周的看上了我,存心製造矛盾嗎?
“他,經濟條件怎麽不好了?”她輕輕問出了聲。
周斌實話實說:“根據我的了解,他正式找到工作才兩年,還當了一年多的司機,每月能拿多少錢呢?擔任助理不過年把,哪裏能讓他養家糊口?以前家裏還有債務,所以,他平時算計得很,沒有哪個男人像他那麽小氣,比鐵公雞還要摳門。”
周兵不說,花雨琅也看得出來,去接他那個助理的時候,還硬要了500塊錢,哪有這個道理?也聽說了他們打賭的事情,賭資居然是1萬塊,還有,兩個人去吃燒烤,怎麽也該男人付賬吧?他吃得不少,吃完了嘴一抹就往車上走,明擺著讓自己付賬,連客氣話都不說一聲,莫非真是個吃軟飯的?
難怪,父親說高帥少了一個富裕字,花雨琅倒不是很放在心上,自己也不窮,不想靠著男人吃飯,可是不想被男人傍,不用說父母那一關過不了,假如事情真成了的話,將來在親朋好友麵前也抬不起頭,還說她養小白臉呢。
不過,為了表現自己不是金錢控,她打起精神,支支吾吾:“經濟條件都不是主要的……”
“那也要看家庭環境吧?”
“他家庭環境怎麽了?”
“那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周兵得來的信息不會錯的,決定和盤托出,“他出生在一個漁民的家裏,父親是打魚的,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中亡,一次下海打魚,突然海嘯,漁船打翻,從此再沒有回來。那個時候,高帥還在上大學,母親早年得了風濕病,也沒有錢治療,那個病本來也難治啊。後來,風濕性關節炎越來越重,高帥也可憐,父親死了,母親癱瘓了,一邊打工一邊讀大學,好不容易才拿到了畢業證;畢業以後,找工作也難,還要伺候母親,就這樣幹了違法的事情,才進了監獄……”
“什麽違法的事情?”
“那我就不清楚了,”周斌不是搪塞,他真沒有管那麽多,都是在喝酒的時候戰友說的,他本來就耿直,當過兵的更是正統,說起來也不屑,“總而言之,坐過牢的都沒什麽好人。窮得叮當響不說,家裏還有癱瘓的母親,母親生病住院,自己讀大學,都欠了許多債,哪個女人嫁給他不受苦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