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讓高帥去接
“有好多廠家,用來推銷他們的零件。”古麗娜說,“爸爸要帶我來參加推介會。”
“那你怎麽不跟他一起來?”
“他在藍京還有點事,讓我先到這裏來,讓你來接我。”
兩個人你問我答,一個像長不大的孩子,口口聲聲說爸爸。一個像粗魯的家長,隻問著下輩的行蹤。翟鑫的語氣全變了,再也沒有妙語如珠,再也沒有風花雪月,再也沒有詩情畫意。說到最後,他突然就說沒辦法去,因為沒車。
古麗娜問:“你們家沒帶車來嗎?”
“帶了一輛奔馳,但是被高帥改裝之後,隻有他能開。”這說的也是老實話。
她霸道地說:“車隊那麽多車呢,你隨便開哪個的來就行了。”
“那些車都要訓練。”
“那你就坐火車來。”
“這裏不通火車。”
“那你就坐長途汽車來。”
“我也去不了。腳崴了,走不動路。”
電話那邊的女孩子發飆了,差一點把手機甩掉:“翟鑫,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耍我是不是?”
“你要我怎麽辦?”
“手下不有那麽多人嗎?不有那麽多車嗎?你給我派個人來!”大小姐的脾氣犯了,“說實話,我就是來看你的,你不能拒我於千裏之外。爸爸要在藍京住兩天,你讓我這幾天在賓館怎麽打發日子?翟鑫哥哥,我真的很想你,昨天晚上飛機就到了,我是為你著想,沒有半夜三更打電話給你,這已經耽誤一晚上了,你還是趕快來吧,你如果不能來,你給我派人來,讓我盡快見到你……”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翟鑫打定主意,讓高帥去接,這樣就能夠把他們兩個撮合到一起了。
翟大少爺一旦決定好了事情,他的執行力還是值得稱道的。前後不過三分鍾,他就跑去把高帥的房門擂得山響了。
“起來,起來,雞都叫了,給我下地幹活!”
可是過了好一會,房裏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翟鑫不可置信地撥打起高帥的手機,電話關機。他立刻笑了:小樣,你要是已經去訓練的話,手機一定是開著的。既然關機,那肯定是在睡回籠覺。於是翟大少爺繼續擂門,不但擂得更加起勁,而且還擂出了旋律:咚咚得得,得得咚!咚咚得得,得得咚!
這樣的旋律在樓層間回蕩,其他房間的車手都惱火地探出頭來。可當他們看到翟大少爺在擂高隊的門時,一個個又嚇得把脖子縮了回去。這倆人一個是鬼見愁,一個是愁死鬼。車隊裏的車手們能不招惹都不會去招惹的。
翟鑫依舊旁若無人地擂著門,一直擂了十分鍾,擂得他手都疼了胳膊都酸了,高帥還是沒一點兒反應。
翟鑫無奈地吞了口吐沫,走回房間,撥打隔壁的房間電話來。他一邊打著,一邊聽著對麵房間裏的動靜。可是他的電話裏鈴聲不斷,隔壁一點聲音都沒有。
“靠,連電話線都拔了!他還能再無恥點麽?”他翻著小白眼,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了主意。
一分鍾以後,停在山莊大院裏的大奔突然響起了尖銳的報警聲。
“誰啊!幹嘛呢!怎麽回事?”高帥一頭惱火,從窗戶裏探出半個身子對著院子大吼。
翟鑫堆著一臉猥瑣的笑容,仰頭叫道:“開門,開門,我有事!”
“鳥!”高帥罵了一聲,把身子縮了回去。
等翟鑫回來時,高帥的房門已經開了,見他依舊躺在床上,別有用心地說:“我說,給你介紹了純潔美麗的古妹妹,馬上你們就要見麵了,你高興嗎?”
高帥有點心灰意冷地說:“沒興趣!”
“嗯?我們不是有協定了嗎?”翟鑫詫異地看著高帥,他頓時感覺到了什麽,於是問道,“昨天,我走了以後,是不是發生了啥事?”
盡管,在飯廳裏,花雨琅等於當眾宣布與他絕交。可是昨天晚上,他在停車場正與母親通話的時候,情緒傷感,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淚,也是這個花姑娘,悄悄地走到他跟前,塞給他兩張紙巾,軟軟的,綿綿的,柔化了他的心——飯廳裏的那一幕,雖然像是花雨琅捅了他一刀,可那一定喝酒喝多了,說的是酒話,說的是氣話,心中還是有自己的。
不僅如此,還運用了她的智慧,坑了小本子兩個領隊一把,機智地應付了組委會的檢查。不說她對自己的感情,起碼有愛國情懷,還和他一起商量怎樣對付日本車隊,一門心思,都是維護他們的車隊,是個有骨氣的聰明女子,這樣的女孩子,自己還從來沒有遇見過,莫非,真對自己有好感嗎?兩人的友情還能繼續下去嗎?所以,在回到房間的時候,怎麽都睡不著,思來想去,舍割不下,天亮才迷迷糊糊閉了眼睛,根本就不想起來。被這個攪屎棍擾了清夢,一肚子惱火。
高帥抬眼看了翟鑫一眼,他知道想要瞞過這個老同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於是他認命地說道:“其實,我真是對花雨琅有意思!”
“啊!”翟鑫心裏一跳,他以前就覺得高帥跟花雨琅蠻對眼的,可後來他想甩包袱,就鼓動高帥去打古麗娜的主意。現在高帥直言他看上雨琅了,那麽他翟鑫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也不錯啊。”
“昨天晚上,她又對我好了。”高帥依舊不鹹不淡地說道。
翟鑫心裏又是一跳,“哦,是嗎?”
他在心裏說:哥們,你可千萬別攤出你還背著債啊。那個花妞,可是一隻眼睛盯著帥哥,一隻眼睛盯著銀子的主。
“她知道我很窮,還對我好,那就是真心了……”高帥平靜地說道。
“你犯梗啊!”翟鑫一蹦三丈。他心裏卻異常平靜地想:看來這小子是真的對那個妞動心了,不然以他的驕傲,不可能這麽沒水平地攤牌的。
高帥這時坐起身,用一種仿佛在敘述別人故事的方式,把昨天他和雨琅昨晚的事向翟鑫重複了一遍。隻是他這種平靜淡定,在翟鑫看來,就是哀莫大於心死。
等高帥說完了,翟鑫略一思考,飛快地為問道:“花雨琅有沒有告訴你,她願意和你白頭到老?”
“不諷刺我就算好的了,還能說得到那麽遠,海誓山盟早了一點。”高帥自嘲地笑了一下,宛若蝶翼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翟鑫點點頭,接著問道:“你以為,是你誤會了花雨琅?所以,別人塞給你一團紙,你就低下高貴的頭顱了是不是?得了吧,別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對吧?”
“我沒有什麽資格可拽的!”高帥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翟鑫心裏罵道:就你這張討債臉還不拽?但他嘴裏卻問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餐廳裏麵,花雨琅不是說了她看不上你了嗎?”
高帥“嗯”了一聲。
翟鑫追問:“她親口說出的話又不是放屁,難道昨晚上收回去了嗎?”
高帥被他追得答不上來了,於是說道:“她沒有對那句話解釋,但是,昨天晚上,她和我形影不離……我們,還一起討論,怎麽對付日本車隊……”
“你傻呀,人家那是為公事,也沒有說不計前嫌,馬上就要跟你好了。不管怎麽說,也是一個野狐禪,你們可以成為朋友,成為同一戰線上的親密戰友,你指望她跟你成夫妻?嘿嘿,就像指望黃瓜藤上結西瓜一樣。”
高帥這時候才慢慢回憶起來,其實從頭到尾,花雨琅還真沒說過這樣的話。於是一時語塞了。
翟鑫盯著高帥看了半天,歎了一口氣說:“你以為她就是那麽個意思,你以為她就要對你好了?那是爬窗戶進屋子——沒門”
高帥當然明白,翟鑫所說的那扇門是什麽意思。他心裏不覺有了一絲後悔,但是嘴上卻依舊說道:“其實這樣也好,省得以後陷得太深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