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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裝不下去了

  奶奶自豪地說::“認識,當然認識,我們還是生死之交呢!”


  花雨琅趕緊端了一張小板凳,坐在奶奶跟前,興奮地問:“奶奶,不得了唉,你和一個將軍有生死之交,可就發財了!”


  奶奶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個小財迷呀!我們當年穿越槍林彈雨,是為了出生入死打鬼子,從來沒想過發財的事。”


  堂姐姐掃了妹妹一眼:“坦白交代,你把將軍的孫子帶到我們家來,是不是想傍大款?”


  妹妹發嗲地扭著身子:“老實說,爸爸叫我把這個車隊帶到白鷺山莊,就是想在這些高富帥的小夥子當中選一個,但是。但是,……”


  奶奶和姐姐異口同聲地問:“你就選了他?”


  花雨琅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還真沒看中他,除了有錢有點文采,他都不如我看中的那個人——就是我帶她到我們家,來抓揚子鱷的小夥子高帥。那真是名如其人了,嘖嘖,長得是又高又帥,不僅管理有方,而且非常能幹,幾乎是無所不能……”


  姐姐扁扁嘴:“你看中了人家,人家沒看中你是不是?”


  妹妹的自尊心像受了很大打擊似的,眼睛濕潤潤的,仿佛一不留神就要開閘放水:“說老實話,那一個還真看中了我。這一個還未必看中我。”


  三個女人的眼睛都朝涼床上望過去,雨珩很有點擔心:“到現在都沒醒過來,我們是不是要去叫醫生了?”


  妹妹跑過去望了一下,撲哧一聲笑起來了:“沒事兒沒事兒,他都在打鼾!睡著了唄!做夢到蘇州了。”


  “打呼就沒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睡一覺過來什麽都好了。”奶奶說,“還有龍牙保佑他呢!不會有事兒的。”


  妹妹扁扁嘴:“你看看你看看,這倒是個官三代富二代,卻是扶不起來的豬大腸,居然見到楊子鱷都嚇暈過去了,這點出息,真要嫁他,難道要我當他的保護神,豈不陰陽顛倒了?”


  花雨珩覺得妹妹說話太傷人,又擔心涼床上的人醒過來,聽到他輕微的鼾聲,這才放心地勸妹妹:“你呀!管住你的胃,管住你的嘴,不要太尖酸了。每個人都有優點,這個姓翟的也未必一無是處。既然你看不上他,為什麽要拋棄那個又高又帥的小夥子?”


  “姐姐,那人什麽都好,就是太慘了一點,孤兒一個。”


  姐姐笑了:“那好啊!父母雙亡,正好拜堂,這不是你以前說的話嗎?”


  “還不止這個,當年高帥為媽媽治病,欠了一屁股帶兩胯子債,沒有產業。隻是幫翟鑫家裏打工。”


  奶奶在一邊插嘴了:“丫頭,當年我嫁給你爺爺,他不但窮得叮當響,還斷了兩根肋骨,不也生養一大家人了嗎?”


  花雨琅瞪大了眼睛:“奶奶,沒想到,你年輕時候也潮得很呢!你知道那叫什麽——那叫裸奔,好時尚哦。”


  “你這丫頭,太不懂事了,奶奶當年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爺爺參加新四軍前,他們倆就訂婚的,後來爺爺受了傷才解甲歸田,回來還養了兩年傷,他才和奶奶結婚的。”


  “可惜啊。可惜啊!爺爺要不是受傷,說不定也當個將軍什麽的,我們可就是將門之後了。”妹妹一臉的遺憾,好像搶紅包錯過了一個億。


  姐姐說:“可惜的人多呢!那麽多革命英烈死在戰場上,爺爺隻是受傷,已經萬幸了。”


  花雨琅突然想起來,他們到白鷺山莊的頭天晚上,自己為了套高帥的情況,特別請翟鑫在茶園喝茶。正聊得好好的,突然餐廳打電話,說早已過了點兒了,車隊人一個都沒去吃飯,大家沒辦法下班,自己匆匆地丟下了翟鑫要趕過去。


  翟鑫當時拉著不讓她走,問她認識不認識一個叫“花森”的。現在反過來問奶奶。說你既然跟他們認識,也應該認識一個叫“花森”的吧。


  奶奶笑了:“小丫頭哎,都怪你爸爸媽媽在外麵開飯店帶著你,你不在我跟前長大,這點兒小事你都不知道,問你姐姐去。”


  花雨珩蹲累了,站起來鬆鬆筋骨,伸伸懶腰:“你呀,你還真不懂事,花森就是我們爺爺的名字。他負傷了以後。日本鬼子走了,又在國民黨統治的白色恐怖中,爺爺怎麽敢用他當新四軍的名字?於是就把那個森林的‘森’字拆開來,因此叫花木林。”


  “原來爺爺就是花森,這少爺受了驚嚇,我把這事告訴他,也圓他一個夢了。”


  見妹妹要走過去喊他,奶奶把龍牙遞過去:“別忙,拿了人家東西要還過去,給他戴在頸子上,以後再把他喚醒吧!”


  “奶奶,這是你的,你看看,自己不戴,送給別人。保佑別人當上將軍了。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還給他幹啥?”花雨琅接過來要往自己脖子上套,“還是給我吧!保佑我百無禁忌,萬事如意,找個好婆家。嫁個好郎君。”


  姐姐又奪過來:“做人要厚道,不要見利忘義!既然送給他人,就是別人的東西了,怎麽能要回來呢?”


  妹妹撒嬌了:“一物換一物,我今天也弄了兩顆門牙送給他了。他何必還要這個呢?我看他帶了沒有?”


  邊說邊過去,俯下身子,就要在他身上摸,手剛伸下去了,剛才還有輕微呼嚕聲的男子睜開眼睛說話了:“哎呀,我這是在哪裏呀?”


  “在哪裏?在陰曹地府,我和我姐姐就是黑白女無常。”花雨琅伸出的巴掌岔開五指,痀僂起來,變成魔爪一般,說著做了個鬼臉嚇唬他。


  翟鑫早就醒了,這兩個女孩子抬他的時候就醒了。


  一直腹誹:花雨琅這個丫頭真不是個東西,虛心假意帶我來,你自己嚇得屁滾尿流跑了,把我扔在這裏,如果不是花老師來救了我,說不定我就犧牲在鱷魚的肚子裏了。既然裝睡,就不能被識破。花老師說要找醫生來的時候,他馬上發出了輕輕的鼾聲。


  可現在,他裝不下去了。其實,翟鑫本事不大。身體可好,也不過一時慌亂,氣血衝頭,當時昏過去。兩個女孩子一個抬他肩膀,另一個抬他雙腳,這麽大的動靜,他怎麽能不醒?不僅醒了,還趁她們出力時候,偷偷睜眼,眯縫著那本來不大的小眼睛。看到抬他腿腳的女子,正是令他夜不能寐的丁香姑娘。痙攣般的觸感,早排山倒海地襲來。


  勞動她們,實在有損男子漢的尊嚴,但是,同時被兩個美貌的女子伺候,又是何等幸福啊!他幹脆裝聾作啞,一副昏迷不醒的瘟雞模樣。


  老太太來給他擦汗的時候,他有點擔待不起了,可是,跟著兩姐妹來取脖子上的龍牙,他決定繼續裝孬不賒本。妹妹在後麵抬起它的腦袋,姐姐俯下身子,從她的脖子上取龍牙。那是他心儀的女子呀,與他臉對臉,氣息若蘭,芬芳醉人,酥麻的感覺流竄到四肢百骸。他舍不得睜開眼睛。


  這時,美人不再如花隔雲端,而是就在他眼前,聞到了那種草木的芳香,聞到了令人炫目的勾魂攝魄的體香。對方伸出雙手,從他脖子撚起細細的繩子,再從頭頂取下吊墜,那麽輕柔,那麽緩慢,生怕驚動了別人,深怕弄疼了別人,好溫柔的女子呀。


  他真想睜開眼睛,與她四目相對,他真想抬起頭來,兩人就能臉碰著臉,甚至嘴唇能夠親密接觸……可是,他不敢,生怕猥褻了她的好意;生怕驚跑了夢繞情牽的古典女子;生怕破壞了這意外親昵的場景。


  他隻有深深地呼吸著,同時又要強烈壓抑著劇烈的心跳,盡情地享受與她近距離的接觸,希望那一瞬間定格。


  可是,她們取走龍牙之後,姐妹兩個就圍繞在老太太膝前擺龍門陣了,把他丟在一邊。


  聽老奶奶說認識他的爺爺,翟鑫也該坐起身來,直接問個清楚明白。可是,跟著花雨琅和她奶奶與她姐姐談到自己身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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