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劈柴的考驗
嘿嘿,火車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別人說各行如隔山,他學的是中文,與機械毫不搭界。但是在這樣的家庭長大,進門的不是做生意的人,就是搞企業的人,說的不是汽車配件,就是汽車買賣。潛移默化,耳聞目睹,無師自通,他說出來居然滔滔不絕。
這小夥子還不笨,懂得的還不少。花江問他在單位到底負責哪方麵工作。他存心故弄玄虛,說了一大堆企業管理的名詞術語。
花江以一個農民的智慧繞過去:“既然管理那麽多項目。怎麽可以這麽長的時間在外麵?你的工作誰來做?你的崗位誰來頂?”
真誠是信任的法寶,還是實話實說吧。他直起腰,眼睛對著他十分想拜倒的準老泰山,真誠地說:“我們是家族企業,父親年富力強。不需要我管理多少。”
“你父親不想你接班?”花江打破沙鍋問到底,“你對車隊似乎也不大管。”
“啊,不是,我學的是中文,要進入這個行業還需要磨練。作為新手,還在實習的過程中。而且,企業也不僅僅是生產,沒有銷售就沒有發展,車隊由父親的助理負責,重大事情他向我請示……”
“你就做抄手掌櫃?”
翟鑫覺得背上也潮濕了。臉紅脖子粗,分辯道:“我先要完成爺爺布置的任務,然後,我還要推銷我們的新產品,做好宣傳,打入市場,這些,是我出來的主要任務。”
“沒有為我們家劈柴、看池塘的任務吧?”花江想逼出他的心裏話,先打預防針,免得這些城裏哥兒勾搭上女兒,又很快拍屁股走人。
汗,大汗淋漓,汗流浹背,汗牛充棟……要是高帥在,兩人又要東拉西扯到阿富汗了。此時他隻有拉大旗作虎皮,讓爺爺來打掩護:“爺爺讓我來,為救過他命的老區人民做點事,也過過你們的……平凡生活……”
“哦,你就像當年知青插隊一樣?”
“不一回事。我,我還想,想做一點具體的,實在的事,”他急中生智想了一招,“我看赤楊鎮這個地方物華天寶、地傑人靈。既有曆史古跡,又有革命傳統;既有民居老街,還有現代化的賽車場;既有赤楊白鷺,卓越的生態環境,又有土龍鱷魚,古老生物的繁衍……我想把這些景點都拍攝下來,做一個畫冊。宣揚你們這裏的人文地理風光,讓爺爺他們老一輩的革命家看看,他們戰鬥過的地方現在今非昔比,也讓大家了解這塊豐饒美麗的土地……”
他說這些的時候,花雨珩已經回來了,站在廚房的後門口,靜靜地看著他笨拙地劈柴,靜靜地聽他跟父親說話,心中有一些感動,原來他留下來還有這樣的目的啊,看來這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並非那麽不堪。
開始她有點好笑。按道理說,赤楊鎮算不上老區,連抗日根據地也隻能勉勉強強地算得上,因為這裏新四軍抗擊日寇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這家夥真夠機智的。他大概本來想說。過過我們貧困生活的,可能覺得刺激父親吧!所以,遲疑之後,又換成“平凡生活”。難道富人過的就是不平凡的生活?現在我們這裏也沒人缺吃少穿。不過他們住的地方富麗堂皇點,還未必有在鄉裏住得健康環保!
他不是已經總結出了赤楊鎮的優勢了嗎?出本畫冊真是好主意,起碼對恢複赤楊鎮老街能起到推動作用。這家夥在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還算真誠,這是她沒見過的類型,跟他相處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雨珩了解父親。爺爺走得早,他幫助奶奶挑起家庭重擔,撫養弟弟長大,還讓他學了一門手藝,而今叔叔的事業發展,生活過得比他還好。父親還一如既往地守著老屋,照顧母親,供養女兒讀完大學。資助兒子在城裏娶妻生子。
所以他既有農民的樸實,又有漁民的機敏,還有生意人的精明。父親讓他劈柴是故意考驗這個公子哥兒,為什麽呢?還不是為他女兒把關。
翟鑫為什麽來的謎底沒有揭開,為什麽留下來目的還不太明確,看妹妹對他那麽殷勤,那個丫頭,是不是看上他,要不,怎麽抱怨翟鑫眼裏沒有她。考察一下未來的妹夫。自己有當仁不讓的責任。於是說家裏來了客人,上完課就回來了。聽奶奶說在他在後麵劈柴,走過來觀看。父親站在邊上抽煙,客人在那裏費力幹活,還在盤問對方。
看見女兒對他擠擠眼睛又皺皺眉,他擔心女兒責怪他刁難客人,於是甩了香煙,接過斧頭,做了劈柴的示範。翟鑫很快掌握了,撿起一根粗樹棍,右腳踩著,左腿弓著,雙手舉起斧頭,左右打量了一下,選擇適當的角度。一斧頭劈下去,樹棍子立即劈成兩半,接著越來越順手了。
翟鑫對一個農民有幾分慚愧:知道花江文化不高,但養魚和生產汽車配件道理是相通的。隻是家裏的事情,他不太好對外人說。父親的強勢非同一般。如果兒子過於急切地插手,翟青鬆的火爆脾氣未必看得上他的工作,更要懷疑自己老了,是不是兒子要逼自己下台?所以一方麵怪兒子不力,另方麵他更相信任兒子的同學。兒子幹脆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讓父親獨攬大權,自己落得逍遙。
花江不知道他想什麽,看他身子骨雖然不壯實,但還是有把力氣,學東西很快啊!於是鼓勵他:“就像你劈柴一樣,如果隻在邊上看,始終不動手,這樹棍永遠也破不了。”
翟鑫垂下了舉斧頭的手,坦誠地說:“您說得對,請放心,我已做好了準備。真正企業一旦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挺身而出,擔當起應該擔當的責任,我相信。現在決定辦一個分廠,我會做得很好的。這裏隻認識你們一家人,想在你們這裏落腳,深入考查辦廠的前期情況,請你們支持我。”
說到這裏,身後傳來輕輕的巴掌聲。輕得就像梨花落地。扭頭一看,女神站在廚房後門的台階上,高高地俯視著他。
雨珩問翟鑫:“記者已經到養殖場去了,昨天,你陪著人家一起來,今天,卻讓她自己去找養殖基地,這樣是不是不合禮儀呢?”
翟鑫眼珠一轉,笑著說:“人家可是國際知名媒體的精英記者,這麽點小事還要我陪著。多跌份子啊。”
雨珩明知翟鑫找的借口,但卻一時找不到駁斥的理由,隻是很淡然地翹了一下嘴角。
翟鑫看著她從容的神態,心裏又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歡喜。
花奶奶那昏花的眼神,從雨珩和翟鑫兩人身上掃過,臉上慢悠悠地升起一絲洞察世事的笑容。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花老師,莫非你是淩波仙子,腳步那麽輕,怎麽都聽不到你來了?”
對他的恭維,花雨珩也很受用,微微紅了臉,顧左而言它,隻怪站在一邊考察的父親:“哪有讓客人幹活的?”
我不想當客人,我能成為赤楊鎮的女婿嗎?翟鑫心跳加劇,趕緊解釋:“我不是客人,我,我應該勞動……”
女神的笑臉豔若桃花:“你不是客人你也不是主人,是到我們家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知識青年?”
他傻傻地望著她,聽到身後的咳嗽聲,突然機智起來:“啊!我,我是詩人海子的學生,我最喜歡他的詩: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花雨琅接得很快,但跟著就否認,“我們這裏可沒有馬讓你喂,我們的房子也不朝大海。”
翟鑫說:“小小池塘水,聯通大海洋。咱們不喂馬,咱們喂龍,喂中國龍。”
“池塘太小,已經裝不下它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