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大奔上樹
周斌已經用千斤頂頂開一條縫隙,隨後跟係鋼絲繩的哥們招呼了聲,鑽進車廂啟動。隨著馬達的轟鳴和金屬摩擦令人心悸的聲音,他的車從兩輛車的中間一點點擠出來了。
周斌的車除底盤發動機采用大切諾基,車廂完全是他和工人自個焊出來了,堅硬程度自然不是日係車能比的——簡直就是鋼板對紙片,左右兩車雖然也改裝過,可哪能跟他的魔改車相比,硬生生地把兩邊車身削掉一層皮。
他的車一動,左側的馬自達大半個車身歪倒,立即就朝外麵滑落,幾聲慘叫,那車就呈四十五度角滑落,也虧得有鋼絲繩係在牽引杠上,才沒完全摔下去。扯得鋼絲繩發出牙酸的嘎嘣嘎嘣聲。聽的人都手腳發軟。
隨著發動機陣陣嘶吼,他的車終於完全掙脫開束縛,開到空地上停下。
本田車幾乎完全傾斜,隻有兩個車輪還掛著路肩,碾壓過的路麵已經鬆軟。摔下去已經毫無懸念。大牛與小張把鋼絲繩係在木村的車後,跑過來,將他車子底盤前掛鉤上,打個OK手勢示意可以拉了。
大牛也就剛剛比劃個手勢,鋼絲繩就“嘣”地一聲繃得筆直,彈在他的手臂上,疼得他慘嚎幾聲,摔倒在地。周斌隻覺得壞了,自已被一股巨力牽扯著直往前溜,趕緊爬起來。猛踩油門往後倒。本以為即使拖不上來,至少也能維持本田不會掉下去,事實上他想錯了。
一方麵,這輛車就是為野外比賽打造的,車重非普通日係車,再加上路麵塌方、車輛下衝慣性,拖著他的車直往前滑。
周斌頓時腦門冷汗直冒,大罵小鬼子不是人,自已想死還要拉他做墊背的。罵歸罵,手裏一點不敢放鬆,油門一踩到底,同時朝一邊將方向盤打死。如若是直線,就會十分被動,給拖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車子往一邊側打,就可以借助車輪對路麵的摩擦力來抵消一部分慣性。豐富駕車經驗到底起了大作用,被拖行了兩三米遠,車子終於沒再繼續下滑,勉強保持不動。
“法克!”周斌冒出句不中不洋的外語,朝旁邊看,三個其他隊的哥們手裏拿著鋼絲繩正看著發愣,想必剛才也是嚇出一身冷汗吧。
看他的車終於穩住,其他人這才上前,把兩根鋼絲繩係上。這下可好,三輛車串成一串,要是出事,誰也跑不掉。
“媽的,要死,老子也有幾個鬼子墊背了。”周斌恨恨地罵娘,跟站在外麵的人說,“哥們。給我遞根煙,老子快虛脫了。”
那哥們答應了聲,點上煙塞他嘴裏,想說這下放心了,就聽鋼絲繩嘎嘣響一聲,嚇得他趕緊跳開。這回,前麵的鋼絲繩好像拴著一頭怪獸,拉扯著車子往前溜了一米多,把後麵那兩車也拖回到路麵上才停下。
周斌嚇得渾身冒出涔涔冷汗,雙手在方向盤上打滑,嘴裏還碎碎念:“老天保佑,我革命意誌堅定不移,但從來沒遇到這麽古怪的事,老天爺,你可不能嚇唬我。我膽子小。”
小姚早就哆嗦成一團,在後麵緊緊抱著車座,臉如土色,話都說不出來。
那三個哥們手忙腳亂地又拉鋼絲繩固定,生怕周斌的車子繼續下墜。人多力量大,就連受輕傷的車手也過來幫忙,總算係上五六道保險繩。
天空傳來隆隆聲響,周斌朝天上一看,頓時大喜過望:“我丫——救星總算來了。”
來的一共有兩架直升機,先到的飛機去救大奔,怕本田滑落下去把大奔撞掉下去。地勢凶險狹窄,兩架直升機不可能同時作業,隻能先救起一個,再救木村的車。
有人攀著懸梯,將鋼纜前後穿進大奔底盤。前後忙活了近半小時,終於把大奔安全懸吊到路麵上。
另一架直升機下去救木村,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把人和車全救下來。
木村剛一下車,高帥就上前一把把他揪起來,迎麵一記老拳打在臉上,木村嗷地一下栽倒在地,又被拎起,接連揍了七八拳,又是個過肩摔。木村像個破口袋摔在地上,再也不動彈了。
周斌也想過來收拾他的,看他滿臉開花慘不忍睹,恨恨地朝他臉吐了口濃痰,又踢了一腳才罷休。而他那個助手早就癱坐在一邊,魂都沒了。
人就是這麽回事,如果衝下去也許就是一瞬間,連害怕都來不及。偏偏一點一點往下溜,要死不死,老在鬼門關那蹓達,腎上腺素早已透支,沒昏迷過去已經算是老司機了。
高帥打量周斌這樣子,笑著問:“周哥,沒傷胳膊斷腿吧?”
“能不能說點好聽的?你周哥就辣麽不經造嗎?”周斌聽了不爽,上下打量高帥。一臉迷惑,“我就納悶,大白天活見鬼,你楞能把車開上樹。我隻聽說母豬能上樹,可沒聽說車子能爬樹的。”
高帥哈哈大笑:“那說明我靠得住。”
道路已經疏通。組委會的、公安局的、消防隊的以及鎮領導先後趕到,過來了解了下情況。警察還對現場勘察拍照,隨後救護車就到了,賽車損壞了好幾輛,傷者也達十幾人。
萬幸的是無一人死亡。至於有沒有重傷致殘的,還得送醫院檢查了才知道。
此次撞車事故,車隊一共有五輛車受損,兩輛車損壞嚴重。刮擦掉漆和蹭劃的都好修理,前蓋變形等比較嚴重的問題,就要去市裏做專業維修。
高帥負責在山莊監督維修事務,興龍車隊一輛受損較輕。周斌車隊兩輛車都比較嚴重,肌肉男帶著他們早早去市裏去了。跟他一道過去的,還有另兩個車隊的隊長。
木村車隊跟他們是涇渭分明兩個陣營,相比之下,損失較重,他們車隊氣氛沉悶,而這邊則輕鬆寬綽,加上弗洛浦西這個活躍分子,一點也不覺得寂寥,倒像是一個休假訓練營。
木村車隊損失最大,一共有四輛車受損,一輛車撞在山石上,底盤斷裂發動機移位,短期內完全沒有維修好的可能。跟報廢車沒兩樣。而他們的車手一個胸骨斷了三根,大腿骨折;另一個小腿粉碎性斷開,肋骨折斷刺入肺葉,目前送市醫院搶救。
還有幾個車手傷勢稍輕,木村和副手精神狀態幾近崩潰,同樣送醫院療養去了。
鳥無頭不飛,蛇無頭不走。剩下這幫車手士氣低落,維修時還時不時向這邊投來羨慕忌妒恨的目光。聽說出了車禍,弗洛浦西也來了,車手們看見高帥他們帶回個洋妞。一齊跑來看熱鬧。
弗洛浦西像個跟屁蟲,拿著相機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跑前跑後,還跟高帥交流幾句。弗洛浦西很大方,跟他們握手合影,還拿出單反相機拍照,舉著錄音筆采訪。有時還會找高帥交流,問一些她感覺很奇妙的事。
弗洛浦西和高帥出入成雙成對,交談甚歡,還時不時貼著臉合影。車手們七嘴八舌跟弗洛浦西套磁,弗洛浦西也弄明白事故完全是因小本子而起的,尤其是那個陰險狡詐毀人不斷整天搞事的木村。祖一輩的恩怨,這一輩的碰撞,弗洛浦西都記錄進一張張照片和錄音。
高帥也不喜歡小本子,可他畢竟職責所在,他也不能公報私仇,那樣就顯得太小器。飲料送來時,高帥同樣給他們送了一箱子。
跟他們比劃了手勢,示意是給他們的,轉身剛要走,有人大叫:“高桑!”
高帥轉身:“昂——咋地啦?”
那個車手站地筆直,對著他鞠個九十度的躬表示感謝。
高帥抹抹嘴,擺了擺手,“不用這樣吧,你們又不都是壞人,得,就這樣吧。”
旁邊弗洛浦西舉起相機,哢嚓哢嚓連拍了好幾張,碧眼深瞳深深看著他,問:“他們想殺了你,你還對他們這樣,用你們的話,是不是叫以德報怨?”
高帥笑:“那你們會怎麽樣?”
弗洛浦西語氣堅決地說:“我們會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高帥聳聳肩:“這就是東西方文化的不同,他們泯滅良知,不代表我們同他們一樣。”
弗洛浦西頗不認同:“你這樣會很受傷的。我去過世界很多地方,沒有任何一個民族會像你們這樣善待對手。”
“所以,我們可以擁抱世界,寬容世界,而你們不能!”
高帥說得斬釘截鐵,不知對方聽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