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被拐賣的女兒
多麽想花老師成為自己的嫂嫂啊,可惜到現在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小青實在是很失望,對花老師也不太恭敬了:“老郎中也是從小郎中成長起來的,我可是有理論也有實踐呐。尤其是針灸手法,爺爺誇獎我,比他紮得還要穩準狠呢。”
“好,好好,你就先看看吧,我的小汪醫生。”
花雨珩的話音剛剛結束,她就跑進去了。看見床上躺著的那個女人就知道是病人。她心裏暗暗吃驚:怪不得兒子長那麽帥呢,原來母親長得也很秀麗啊。要是治好了,還是一個不錯的婆婆……
想到這裏,耳朵根子都紅了,忙走上前去問候:“你是高媽媽吧?”
還是花奶奶招呼了一聲:“這是老汪醫生的孫女兒——小汪醫生。你爺爺讓你來看病嗎?”
“我爺爺等一會兒來,他那裏現在有病人,我隻是先來看一看。打個前站。”小青走過來看了看,看見女人的身上還有汗,於是就說。“風濕性癱瘓病人濕氣太重,造成關節變形,所以要保持病人的身上幹燥。一路過來,天太熱。先把潮濕的衣服換下來吧,等一會兒便於檢查。”
因為來得急,一路上又是風塵仆仆的,高帥這才覺得自己太急促了,是應該先給母親洗個澡。就問是不是有浴池?
花雨珩就說邊上有洗手間,有熱水器,淋浴的。自己可以帶她進去洗澡。高帥說自己的母親隻是行走不方便。但可以自己洗澡。說著就把母親往那個房間裏麵抱。弗洛浦西也說進去幫忙。
花老太揮揮手:“你們兩個姑娘都走吧!忙你們自己的事去。兒子在這裏也不方便,還是我來吧。”
“尊敬不如從命了,謝謝奶奶了。”高帥隻好退出來,打開行李找出了換洗衣服,送了過去。
沒有想到,江南小鎮生活條件也不錯。普通的農家居然還有衛生間。雖然燒的是天然氣,很快就把水燒熱了,浴缸注著熱水,高帥的母親呢很不過意,對老太太說:“大媽,雖然我走路不是很方便,但是手還可以動。我自己洗澡吧,不麻煩你老人家了。”
花老太搖頭,說舉手之勞,幫幫忙而已,擔心她不好意思,就說前麵她自己洗吧,就給她搓搓背。於是,等女人洗了一陣,她就拿起洗澡的毛巾,從肩膀往下麵擦洗。
左邊洗了又洗右邊,忽然,老太太的手停在右邊的肩膀上,左看看右看看,拿起洗澡毛巾就停在肩膀頭上,有點詫異地問:“這右邊的肩膀頭怎麽回事?”
由於講的是地方方言,語音還帶點兒顫抖,說得又急又快,高帥的母親還沒聽明白,反問了一句:“什麽頭?”
老太太大手。骨節分明,在她的肩膀頭上拍拍:“就是這裏,是在哪裏碰了一下嗎?怎麽是青的?”
高帥的母親坐著,腦袋歪了一下,語氣淡淡地說:“沒有在哪裏碰著,那是一塊胎記,從小就有的。”
“從小就有?”花老太太的聲音顫抖了,問,“你什麽時候記得身上有胎記的?”
“我,我從小就知道,右邊的肩膀頭上是青顏色的,像是一顆青色的棗子。”
老太太的聲音急促了:“你,你是閩南人嗎?”
女人突然發出了哭聲:“我不是閩南人,我是被賣到福建的。養父早就死了,養母生了重病。要我和他的兒子圓房。我不同意。她這才告訴我,我不是他們親生的,是四歲那年被他們買來的女孩子。”
“四歲?”花奶奶聲音也哽咽了,突然把她麵孔扭過來,瞪大雙眼問,“你是四歲那年被賣去的?”
“我,我……”女人渾身戰栗,急急忙忙地說,“我,我要起來,我穿衣服。”
她奪過老太太手中的毛巾,指頭捏不攏,隻有手掌用力,費力地子擰幹。把身子擦擦,掙紮著就要起來。
花老太太常年勞作。還有一把力氣,扯著她,拉到板凳上坐下來,把她全身擦幹。兩人手忙腳亂,穿上衣服。在這期間,女人一直不說話。隻是兩隻眼睛不停地流眼淚,忽然指著衛生間角落的一隻站桶,說:“大媽,你你,你把那東西給我看看好嗎?”
老太太艱難地站起來。拖過那半人高、上小下大的木桶,對她說:“你看看,你還認識這個嗎?想起來什麽沒有?”
“這,這是我小時候的站桶,冬天,底下有火盆,站在裏麵不冷。火盆裏有烤山芋,肚子餓了,媽媽就掏出來給我吃,好甜,好香……”女人說得語無倫次,但是說的很慢。
“你還記得什麽?”
在老太太的追問一下,她嚎啕大哭:“我來過這個地方,我記得,後麵的塘裏有魚、有鴨子、有鵝……塘邊上。有顆大柳樹,天上有白鷺,有的時候,白鷺停在柳樹上,拖著長長的尾巴。好漂亮!前麵,堂屋的拐角有樓梯,右邊是石梯,下去有天井,天井下來麵是廚房。廚房後麵有一口水塘……”
“我的女兒呀——”花老太突然撲過去,抱住了眼前的女兒,喃喃地說,“你還記得嗎?你叫小花,大名叫花小花,我是你的媽媽呀!”
“媽媽——”
女人撕心裂肺的一聲喊叫,再加上兩個女人的哭聲,驚動了外麵的人。
花雨珩和弗洛浦西已經走了。一個要去上課,一個要出去采訪。房間裏隻剩下高帥和小青。麵對帥哥無話可說,小青緊張得渾身冒汗,又不知道說什麽。高帥看出異樣,也覺得很尷尬,隻是找些話來問。問,像這樣的病情是不是算厲害的?有沒有辦法治好?
小青一個勁兒點頭:“能治好,能治好。有些病人比你媽媽病情還要重,也都治好了。”
然後兩人就沉默了,高帥有些煩悶,就說去看看,看看醫生什麽時候能夠來。
剛剛站起身來,就聽到衛生間裏傳來的哭聲。還夾雜著喊媽媽的聲音。他趕緊跑過去,拍打著衛生間的門:“媽!你怎麽啦?身上疼嗎?”
“不管怎麽樣,你是男的,不方便。你讓開,我進去。”小青這才醒悟過來,一把拉開高帥。跟著又拍門,“花奶奶,怎麽呢?不會是病人摔倒了吧?你把門打開,我來,我來背……”
衛生間裏兩個女人實在太激動了。一個勁兒隻顧著抱著頭哭,好一會兒才沉靜下來。花老太把門打開,一邊出門一邊抹眼淚。
高帥著急的迎上去:“花奶奶,我媽她怎麽啦?”
“我的外孫子啊!我的乖乖——總算把你媽找到了——我可想了四十多年啊——”
怎麽也沒想到,走出衛生間的老太太一把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個不停。看見小青跟著把他母親背出來,拍拍老太太的肩膀:“花奶奶,等等等等,有話我們進屋說去,我去抱我媽。”
老太太這才放了手,看著高帥把他媽接過去,抱到小房間裏,放到床上,這才問他母親怎麽回事,是不是摔倒了?身上疼了,他去找醫生。
女人坐到床上,仰著臉對兒子說:“不要喊花奶奶了,你要喊外婆。你親親的外婆呀!”
高帥蒙圈了,花老太跟著走進去,拉住床上女人的手:“我的小花呀!我的女兒呀!這麽多年,你在外麵受苦了。”
小青更覺得奇怪:“花奶奶,我一看到病人就覺得蹊蹺,她與花家人很相像耶,尤其是眼睛,眉毛,但是,高帥媽媽怎麽就到外地去了?你們怎麽也不認識?快給我說說,怎麽回事呀?”
“這事兒啊,你爸爸大概都記不得了,可是你爺爺應該知道的。是這麽回事兒——”花奶奶到底見慣生死,很快就停止了悲傷,仍然緊緊拉住高母的手不放,有話也隻是對她說,“小花呀!你是四歲那年被人販子拐走的。”